《和小说里的炮灰攻共感后》为开

33、纠结

　　微风习习的夜，后院空地里，鹅黄灯光的照耀下，几人围坐在小方桌边。
　　脚边，有酒瓶倒下，酒液溢出瓶口缓缓流动，浸湿了地面，却无人在意。

　　面色酡红的小亚一手抱着酒瓶，一手往方桌边的几人指了一圈，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
　　“我要开始转了喔。”她说。

　　酒瓶被置于桌子中心，小亚手一翻转，便轱辘地转了起来。众人见瓶口转过他们一圈又一圈，就像是为他们紧绷的心一圈又一圈地拧上了发条。
　　酒瓶旋转速度逐渐减慢，最终，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瓶口对准了郑守恩。

　　“喔——”一群人欢呼。郑守恩捏着酒杯，微微抬眼，见幸灾乐祸的几人中，定定地坐着个祁亭玉。

　　“我问。”和郑守恩四目相对，祁亭玉立即抢先开口。

　　没有人阻止，事实上，他们已经默认了这个机会属于祁亭玉。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祁亭玉目光炯炯。

　　“大冒险。”郑守恩像是随口一说。

　　“好，”祁亭玉很满意这个选择，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那你亲我一口。”

　　现场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反应过来后，又开始起哄。

　　郑守恩：……
　　“真心话。”

　　祁亭玉脸色瞬间变了，“没有这样的！”他据理力争。

　　“真心话，不变了。”郑守恩抿了一口酒，在祁亭玉的反抗下无动于衷。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祁亭玉看着淡然自若的郑守恩，简直气得牙痒痒。
　　就知道会这样。他攥紧了拳头，颇有一种不饶人的意思。

　　还是小亚站出来当了和事佬，“真心话就真心话嘛。”她对郑守恩说。
　　而后，她又附在祁亭玉耳边，叽里呱啦地说了些什么。

　　当小亚话毕时，祁亭玉脸色明显缓和了。二人就这样当着郑守恩的面交换了眼神。

　　“郑守恩，我问你，”祁亭玉正了神色，一字一句，“认识我后，你对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哪一件？”

　　郑守恩微微一怔，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原以为祁亭玉会问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他”之类的话，他已经做好准备狠狠否认了。

　　在周围人期待的目光中，郑守恩沉吟不语，他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最终放弃了。
　　“要不我自罚三杯？”

　　“不行，”祁亭玉一拍桌，“必须回答。”

　　“好吧，”郑守恩放下酒杯，身子往后靠了靠，“我想想……”
　　“应该是你第一次去酒吧驻唱，拿到工资，说要请我吃饭的那一件事。”

　　祁亭玉不可置信地看着郑守恩，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当然，他也记得这件事——那是一无所有的他，被郑守恩收留后的第一份工作。
　　工作是郑守恩介绍的，工资七天一结，到手3500，那是祁亭玉最快乐的时候。

　　卡里一有余额，祁亭玉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郑守恩。他选了家价格不菲的餐厅，一顿饭足足抵得上他一周的工资。
　　但郑守恩拒绝了。对方告诉他，两个人静静地在家庆祝不比在餐厅里消费差。

　　于是，一顿普通的家常菜，几罐啤酒，是祁亭玉迈入人生新阶段的开始。

　　郑守恩的回答点到即止，可祁亭玉却被卷入过往中抽不出身。他恍恍惚惚的，没能再追问，连接下来的游戏都没能好好参与。

　　直到聚会结束，一行人收拾完一切后，他还坐在院子的台阶上望着寥寥无几的星星发呆。
　　他在心里茫茫然地想：和郑守恩走到这一步，好像还不算太差。

　　直到现在，依旧总有人问他这样执着于郑守恩值不值得。
　　可祁亭玉却觉得，感情这件事，不能用值不值得来衡量。

　　如果凡事都要上过利与弊的天平才能决定，那祁亭玉还真的挺想问一问郑守恩，当初带他回家的“利”在哪里？
　　难道他还能提前预测自己将来就一定会死心塌地跟着他不成？

　　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祁亭玉眼皮掀都没掀：
　　“郑守恩，我累了。”

　　郑守恩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该收拾收拾回去了。”他漫不经心地催促着。

　　早就习惯了郑守恩性格的祁亭玉挪了挪身子，顺势往郑守恩肩膀上一倒。
　　这倒不是为了占郑守恩便宜，祁亭玉是真的累了，一晚上的狂欢让他现在连眼皮都抬不动。
　　“这里离你家近。”他意有所指地说。

　　“嗯，你先起来。”

　　郑守恩凉凉的语气让祁亭玉憋不住了，“我之前住的房间，我还能不能去住一晚？”说着，他又黏黏糊糊地去拉郑守恩的手。

　　“房间没收拾。”郑守恩想抽出手，祁亭玉却纹丝不动。

　　“沙发也可以。”

　　“不可以。”

　　“别这样，”祁亭玉声音闷闷的，“如果你让我去你家，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或许是知道郑守恩下一句一定是“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祁亭玉立马补充，“不是我的，是周帆的。”

　　灯光下，祁亭玉闪亮亮的眼睛隐藏着一点小心思，郑守恩看出来了，却只能无奈点头。

　　祁亭玉能有什么秘密呢？不过是周帆与李长青的关系罢了。
　　凭着自身直觉敏锐的优势，祁亭玉一下子看出了两人间的暗流涌动，从而对郑守恩断言：
　　“周帆绝对喜欢他身边的那个男生。”

　　但听到这个秘密的郑守恩却不算诧异，或许在看到李长青的那眼，他就知道绝对会有今天。
　　缓缓点了根烟，郑守恩睨了祁亭玉一眼 ，“那又怎样呢？”他问。

　　这个“秘密”在郑守恩心里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他依旧照常找到周帆，并对对方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郑守恩追求的从来不是什么长长久久，相反，他坚定地认为在人的一生中，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能永远陪伴自己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那他又为什么这么执着周帆呢？祁亭玉曾歇斯底里地质问过他。
　　郑守恩想了想，倒也不一定非得是周帆，只是在他周围，有这样一张脸又有这样一个性格的人实在难得。
　　就像是喝惯了汽水的人偶尔也想喝冰茶，郑守恩抱着尝一尝的想法靠近周帆。他甚至不介意在李长青回来之前，和周帆有一段。
　　至于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无所谓了。

　　只可惜周帆和郑守恩完完全全不是一路人——内向却不怯懦，孤单却又专一。李长青未出现时，郑守恩尚且还能倚靠时间的力量，一点一点磨开周帆心里的壁垒。
　　可现在，若是周帆心里有了个李长青，那便预示着郑守恩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郑守恩也知道这个事实，所以他不留情面的戳破掩盖在周帆心里的那一层窗户纸，只为确认祁亭玉口中的信息。
　　而周帆的反应也恰巧证明了这一点，他慌乱、羞赧、甚至恼羞成怒，可就是不否认。

　　郑守恩深深地看了周帆一眼，竟然发现他头一次这么喜欢祁亭玉的坦荡。
　　真没意思，郑守恩想。他虽然对周帆感兴趣，却也不想在别人的感情里作旁观者。

　　于是，他几近庄重的告诉周帆：“如果你确认你心里没有李长青，那你就回头看看我吧。”
　　在周帆大脑彻底宕机时，郑守恩很潇洒地转身走了。他话说得好听，其实他心里清楚：
　　谈恋爱嘛，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郑守恩原地抛了个炸弹后就抽身走了，剩下的周帆却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在郑守恩直白地说出他喜欢上李长青的那一刻，他便彻底乱了方寸。

　　他喜欢李长青，他的确喜欢李长青，心里有个声音隐隐传来。从李长青靠近他的那一刻，一种艳羡的情感便随之萌芽。
　　随着二人的相处，爱慕的种子又悄悄被种下。
　　可他能喜欢李长青吗？周帆反问自己的心，他能等到开花的那天吗？

　　这个问题缠绕了周帆许久，自从看清自己的心后，平时那些借着“邻居”“朋友”名义关心的话语便变得那么虚伪。
　　他再也找不到理由靠近李长青，却又对李长青更加思念。

　　直到一天清晨，又一波寒潮来袭，从被子里钻出的周帆立即感受到席卷而来的寒意。
　　再也忍不住了，他摸到床头的手机，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和李长青的聊天框。

　　——“天冷了，在学校要多加衣。”
　　发完消息，周帆又面红耳赤地卷进被子里。

　　与此同时，在学校收到周帆消息的李长青是瞬间一个激灵。
　　早在天刚蒙蒙亮时，他便和同学一起到了操场训练。

　　前些日子，学校组织校运会，被各种混乱思绪纠缠和百分之九十九任务值折磨的的李长青，在舍友的怂恿下半推半就地报名了。
　　因此，每天早晨，他必须赶在早八前和同学一起训练。

　　李长青原是想借此机会喘口气，在忙碌的日子里暂时忘记了周帆的了无音讯。
　　可现在，在看到周帆信息时，他惊慌的同时，在心里的深处，又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放下了。

　　屏幕亮了又亮，信息看了又看，在同学的催促下，李长青这才匆匆忙忙地回了信息：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