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谋：指挥使的心尖宠》魔女之栗子饼

55、灰烬余音

　　静安郡王别院失火的消息，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本就暗流汹涌的京城激起了更大的涟漪。萧煜伤势未愈，无法亲临，但命令已通过岑舟迅速下达：暗影卫即刻封锁现场，以查探失火原由之名，暗中搜寻一切可能残留的线索。

　　林微月坐在府中，心绪不宁。皇后的密信言犹在耳，静安郡王别院就蹊跷起火，这绝非巧合。是皇后在灭口？还是“月君”的残余势力在清除痕迹？抑或是另一股力量在搅动浑水？

　　午后，岑舟带回初步查探结果。别院火势极大，主建筑几成白地，但在清理废墟时，于一处疑似书房的残垣下，发现了一个烧得变形、却意外保存完好的铁皮匣子，匣子有暗锁，已被强行打开。

　　“匣内多数物品已焚毁，只剩此物残片，似是一本册子的封皮，材质特殊，未被完全烧透。”岑舟呈上一块焦黑卷曲的硬皮，边缘残留着金漆纹样，隐约可辨是某种繁复的藤蔓图案，与宫中器物常见的云纹迥异，带着明显的异域风格。

　　林微月接过，指尖拂过那独特的纹样，心中一动。这纹样，她在《经纬笔记》的附图中见过类似的标注，似乎与南疆某些部落的祭祀礼器有关。静安郡王别院为何会有此物？

　　“可还发现其他异常？”萧煜靠坐在榻上，声音低沉。

　　岑舟沉吟道：“有。废墟中有几处火油残留的痕迹，分布蹊跷，不似意外失火。且……在后院井台旁，发现少量打斗痕迹和几点已干涸的、并非火灾所致的血迹。已取样，正待查验。”

　　纵火！灭口！甚至可能发生了搏斗！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这把火，是要烧掉什么？又是什么人，在火起前曾潜入别院？

　　铁皮匣子和那块残皮被秘密送入府中。林微月仔细检查匣子，内部已被烧得空空如也，但内壁似乎有细微的划痕。她借来拓印工具，小心地将内壁痕迹拓下，在灯下仔细辨认。

　　划痕杂乱，但有几处似乎像是某种指示方向的箭头，指向匣底四个角落。她用手仔细摸索匣底，在四个角落分别发现了一个极细微的凸起。同时按下，匣底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竟弹起一层薄薄的夹板！

　　夹板下，并非空无一物，而是藏着几张被压得极薄、材质特殊、似乎经过防火处理的绢纸！纸上用密麻麻的小字，记录着一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数字、代号和简图。

　　萧煜强撑起身，与林微月一同查看。这些代码晦涩难懂，但其中反复出现的几个代号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月”、“南”、“癸”、“地宫”。而一张简图，隐约勾勒出地下通道的走向，终点标记着一个模糊的建筑轮廓，旁边标注着“癸位”。

　　“癸位……”萧煜瞳孔微缩，“皇家地宫的祭祀坛位，按天干地支排列，癸位，正是安放历代先帝灵位偏殿的方位！”

　　中元祭典，地宫，癸位！这与皇后密信中的信息对上了！

　　“这些代码，或许是某种账本或记录。”林微月指着那些数字和代号，“‘南’可能指南疆或南边来的物资，‘月’是否指‘月君’？这些数字，像是时间和数量……”

　　萧煜神色凝重：“静安郡王果然留了一手。他暗中记录了一些往来，这匣子，或许是他的保命符，却也成了催命符。” 他看向林微月，“必须尽快破译这些代码，这可能是揭开地宫阴谋的关键。”

　　尽管别院已被封锁，但萧煜判断，纵火者仓促之下，未必能彻底清理现场。或许还有未被发现的线索。他决定夜探废墟。

　　“你的伤……”林微月担忧道。

　　“无妨，岑舟随行，只是查看，不动手。”萧煜语气坚决，“你必须同去，你对机关、痕迹的观察力在我之上。”

　　是夜，月黑风高。三人身着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入已成为一片焦土的静安郡王别院。寒风穿过断壁残垣，发出呜咽之声，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死亡的气息。

　　借助微弱的月光和灯笼，林微月仔细搜寻。她避开明显已被搜查过的地方，专注于边缘和不易察觉的角落。在一处半塌的假山石下，她发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推开后，竟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密道入口！

　　“这里有暗道！”林微月低呼。

　　萧煜与岑舟对视一眼，警惕地率先进入。暗道狭窄潮湿，向下延伸。走了约莫一炷香功夫，前方出现一扇虚掩的石门。推开石门，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内有石床、石桌，积满灰尘，似是废弃已久的安全屋。

　　林微月眼尖，发现石床床脚内侧，有一处颜色略异的砖块。她示意岑舟撬开砖块，里面藏着一个油布包。打开布包，是几封书信和半本烧焦的笔记。

　　信是静安郡王与一个署名“南谷先生”的往来，内容隐晦，多涉及药材、香料交易，但其中一封信提到“七月十五，地宫癸位，圣物归位，大事可成”。而那半本笔记，赫然是静安郡王的手札，记录了他如何发现宫中有人，未直言其名，以“月影”代称，与南疆巫月部勾结，利用“碧落蛊”等物控制朝臣、谋害皇嗣，以及他暗中调查所获的零碎证据，其中明确提到“月影”身份尊贵，与宫中高位者关系密切，且其目标不仅是争权，更涉及前朝复辟的疯狂计划！笔记断在一处关键描述处，后面几页被撕毁了。

　　“圣物归位……”林微月喃喃道，“皇后密信中也提到‘巫月圣物’，这‘圣物’究竟是什么？归位又意味着什么？”

　　萧煜脸色铁青：“七月十五，地宫祭祀，若让他们的‘圣物’在癸位先帝灵前‘归位’，无论其具体是何物，都足以制造一场惊天动地的‘神迹’或‘灾祸’，届时皇室尊严扫地，朝局必然大乱！他们便可趁乱行事！”

　　一切线索都指向了中元节的地宫祭典！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天了！

　　带着沉重的发现返回府邸，气氛愈发凝重。对手的计划歹毒而周密，且已在暗中推进多年。静安郡王这个可能的知情人已被清除，皇后递出的线索似真似假，敌暗我明。

　　“必须阻止他们。”萧煜斩钉截铁，“但绝不能打草惊蛇。祭典当日，守卫森严，若没有确凿证据当场揭穿，贸然行动反而会陷入被动，甚至被反咬一口。”

　　“我们需要知道‘圣物’具体是什么，如何‘归位’，由谁执行。”林微月冷静分析，“皇后给我们线索，是想借刀杀人。我们或许可以……将计就计。”

　　“你的意思是？”

　　“示敌以弱，引蛇出洞。”林微月目光锐利，“让对方以为我们注意力被别院大火和静安郡王手札吸引，放松对地宫这条线的警惕。同时，我们暗中排查可能被利用来夹带‘圣物’入地宫的人员、器物，尤其是与南疆、与祭祀相关的事物。”

　　萧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行。岑舟，加派人手，严密监控所有参与祭典筹备的衙门、人员，特别是内务府、光禄寺、钦天监，以及任何可能与南疆有接触的僧道、匠人。但动作要隐蔽，绝不能泄露风声。”

　　“是！”岑舟领命。

　　“还有，”萧煜看向林微月，目光深邃，“皇后那边，你需虚与委蛇，可借‘感谢’赠簪之名，递个消息，就说我们正全力追查别院纵火真相，似有眉目，看她如何反应。”

　　这是一步险棋，试探皇后，也将自己暴露在更危险的境地。

　　林微月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我明白。”

　　接下来的几日，表面平静，暗地里的调查紧锣密鼓地进行。林微月以“静养”为名，深居简出，实则通过萧煜留下的渠道，密切关注着各方动向。她反复研究那半本手札和代码，试图找到更多线索。

　　萧煜则一边养伤，一边遥控指挥。伤势在他的强韧意志和林微月的精心调理下，恢复得比预期更快，但离痊愈尚需时日。他深知，时间不等人。

　　这日，林微月正在翻阅古籍，试图查找“巫月圣物”的记载，白芷匆匆进来，低声道：“小姐，门房收到一份匿名送来的帖子，说是给您的。”

　　帖子普通，内容却让林微月心惊——只有一行字：“七月十五，地宫癸位，故人重逢，静候佳音。”

　　故人？哪个故人？是陷阱，还是……另一个知情人递出的橄榄枝？

　　几乎同时，岑舟也带来消息：监控发现，钦天监一位负责祭典星象测算的博士，近日行为异常，与一名身份不明的西域香料商人有过接触。

　　山雨欲来风满楼。无形的罗网正在收紧，而中元节的钟声，已遥遥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