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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黑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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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稠密,如同天河倾泻,冲刷着城市的污浊,却也助长了黑暗中滋生的秽物。
天际那轮蓝月的光芒在雨水中显得愈发妖异朦胧,其散发出的力量仍在不断增强,如同催化剂,让城中游荡的恶鬼更加狂躁凶戾。
各大公会的成员早已分散到城市各个片区,依据指令进行肃清。
刀光剑影在雨夜中闪烁,伴生能力的辉光与恶鬼的嘶嚎交织,战况激烈。
郁苍南手中符文闪烁,刚将一只扑来的恶鬼震散,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张谭肆,动作不由得一顿,心中升起一丝诧异——这小子虽然是第一次在现实中对上这些鬼东西,但手持直刀的动作竟有模有样,闪避、劈砍、突刺,虽略显生涩,却透着一股难得的冷静和精准,仿佛有种天生的战斗直觉,颇为得心应手。
就在他这一走神的瞬间,一股阴风自身后袭来!一只隐匿在雨幕中的恶鬼,利爪已探至他的后心!
坏了!
郁苍南心头一紧,再想闪避已然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黑影如同撕裂雨幕的闪电,骤然切入他与恶鬼之间!
是江晏!
他手中的长刀带着凄冷的寒光,反手精准格挡,“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硬生生拦下了那致命的偷袭!紧接着,江晏腰腹发力,一记迅猛的侧踢,狠狠踹在恶鬼的胸腹之间,将其如同破麻袋般踹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墙壁上,化作黑烟消散。
“郁苍南,专心点。”江晏收刀,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是对他战斗中分神的不满,又包含对他的担忧。
他没等对方回话,甚至没多看一眼,便再次转身,自顾自地投入前方更加混乱的战局。
这个片区有程瑾义和沈怀南驻守,两人配合默契,清剿效率极高,区域的恶鬼气息明显减弱。
程瑾义挥刀斩灭一只恶鬼,看向走来的江晏,语气冷静:“江晏,这里我和怀南守着,基本控制住了。你们去下一个地点支援吧。”
张谭肆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晏身后,偷偷瞄了一眼站在程瑾义旁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冰冷气息的沈怀南,缩了缩脖子,凑近江晏耳边,悄声道:“欸,哥,他是不是在瞪着你啊?眼神好吓人。”
同样凑过来的郁苍南压低声音回答:“可能哦。这家伙对除了他哥以外的人,脾气一向差得要死。”
“为啥啊?”张谭肆不解,“我们没惹到他吧?”
“我咋知道?”郁苍南撇嘴,“沈怀南今天一整天都像个怨妇一样,低气压笼罩,简直没法看!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他跟团圆特别像!”
“啊?不会吧?”张谭肆难以置信,“沈副会长看着挺高冷的啊,哪像了?”
“离不开人这点一模一样!知道吗!”
郁苍南信誓旦旦。
“聊够了?”走在前面的江晏猛地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倏地转身,一手一个,精准地抓住郁苍南和张谭肆的衣领,将两人拽到跟前,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威胁:“给我闭嘴。再说悄悄话,我把你们的嘴都撕烂。”
张谭肆被他吓得一哆嗦,赶紧讪讪地比出恐龙爪子投降的姿势,连连求饶:“哥哥哥哥,我错了,不敢了!真不敢了!”
江晏松开他们,揉了揉被吵得发胀的太阳穴,回头对程瑾义道:“抱歉。”
程瑾义看着这一幕,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江晏会为这个道歉,随即摇了摇头:“没事。”
“嗯,那我们先走了,这里交给你们了。”江晏不再多言,带着两个活宝和郁苍南,迅速消失在雨幕中,赶往下一个需要肃清的区域。
……
晚饭过后,付秋桐又和张乐倪阿姨聊了会儿天。
她感觉阿姨和记忆里似乎不大一样了,话变多了,人也显得开朗了很多。
当然,她并未深思,只当是岁月带来的柔和。
看了看时间,她与林家几人打过招呼,便起身回了自己家。
窗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哗啦啦的声响敲打着玻璃,也敲在她的心上。
她终究还是担心那个不知去向的母亲,虽然母亲从未告诉过她自己常去的地方,但付秋桐几乎能猜到一二。
她没有犹豫,拿起两把长柄雨伞,走到小区门口,站在屋檐下,望着被雨帘模糊的街道。
保安亭的叔叔探出头,好心提醒:“妮儿啊,天黑咯,雨又大,要回家去啊。”
付秋桐对他笑了笑:“谢谢叔叔,我知道了。我等个人,很快就回去。”
保安叔叔见状,也不再劝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星星》童谣,打着手电巡逻去了。
雨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
密集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就在这时,街道的尽头,雨幕深处,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付秋桐心头一动,以为是母亲回来了,下意识地大步跑过去。
然而,随着距离拉近,她隐隐感觉到不对劲——母亲今天出门时,并没有穿红色的裙子!
这个认知让她脚步猛地一顿,心头警铃大作!她立刻扭头,准备返回小区。
就在回头的瞬间,一个矮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几乎贴着她的鼻尖!
那是一个穿着破旧连衣裙的小女孩。她的双目完全凹陷,流淌着粘稠的暗红色血液,嘴角裂开到一个非人的、极其诡异的弧度,几乎延伸到耳根。
她仰着头,用那双空洞流血的眼窝“看着”付秋桐,嘴里哼唱着扭曲变调的童谣:“一闪……一闪……亮晶晶……姐姐……你是在等我吗?”
付秋桐心下一惊,汗毛倒竖!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她猛地一个下腰后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小女孩骤然挥来的、带着黑色尖长指甲的利爪!
一击落空,付秋桐腰腹核心发力,顺势一个利落的腾空后空翻,与那诡异的小女孩迅速拉开距离,稳稳落地,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小女孩歪了歪头,发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笑声:“哎呀呀,姐姐好厉害呀!”
付秋桐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她迅速将手中的两把长柄雨伞收起,扣好搭扣。
坚硬的伞柄在她手中,犹如两把趁手的短剑。
她没有丝毫犹豫,眼神一凛,径直朝着小女孩冲了过去!身影在雨幕中快如鬼魅!
一人一“鬼”瞬间纠缠在一起!
付秋桐将格斗技巧发挥到极致,手中的伞柄如同毒蛇出洞,点、戳、扫、劈,每一击都精准地攻向小女孩的要害,蕴含着凌厉的杀招!
然而,可惜的是,雨伞终究不是真正的利刃,太过钝拙,无法造成致命的切割伤害。
又一次激烈的交锋,付秋桐抓住一个破绽,伞柄重重砸在小女孩的腿弯,将其打趴在地。她立刻上前,用伞尖死死抵住小女孩的脖颈,声音冰冷:“还有什么遗言?”
小女孩趴在地上,却再次发出“咯咯”的诡异笑声,身体扭动,似乎还想反抗。
付秋桐眼神一寒,不再给她任何机会,手下猛地发力!
“咔嚓!”
一声脆响,她直接拧断了小女孩的脖子。
那触感异常柔软,仿佛没有骨头,一下子就彻底失去了声息,身体迅速化作黑灰,被雨水冲散。
“……我靠,好厉害!”不远处,躲在绿化带草丛后偷偷观战的郁苍南忍不住低声惊叹,他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江晏,“老板,她是不是论坛那个玩家颜值排行榜上的第二名啊?我记得她!付秋桐!”
江晏的目光落在雨幕中那个持伞而立、身姿挺拔的身影上,眼神深邃,低声道:“她一直都很厉害。只是……她过于耀眼的光芒,有时反而会让我们忽略了她本身的强大。”
“欸,张谭肆,你咋不说话?”郁苍南又用手肘怼了怼另一边的张谭肆,却发现对方毫无反应。
他奇怪地转过头,只见张谭肆早已面红耳赤,眼睛瞪得溜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咚咚声几乎要盖过雨声,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般愣在旁边,嘴里无意识地喃喃:“好厉害……”
郁苍南看着他这副魂飞天外的样子,头顶冒出几个问号:“?” 这小子,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嗖——!”
破空声袭来!
一把收拢的雨伞,如同标枪般精准地插入郁苍南和张谭肆脑袋之间的草丛缝隙!
力道之大,伞尖深深没入泥土!
付秋桐冰冷的目光穿透雨幕,锁定草丛后的黑影,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们,要看到什么时候?”
被发现了。
江晏率先从草丛后坦然走了出来,郁苍南和张谭肆也只能讪讪地跟上。
“秋桐。”江晏开口。
付秋桐看到是他们,戒备稍缓,但眼神依旧锐利:“江晏?你怎么在这里?”
“做肃清任务。”江晏言简意赅,“这里鬼的气味很浓,你要注意安全。”
“嗯。”付秋桐点了点头。
江晏正准备带队离开,继续巡逻,却听见付秋桐在身后叫住了他:
“江晏,稍等。”
江晏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想说什么?”
付秋桐迎着雨幕,目光直视江晏,语气认真:“我听说,公会排行榜在下次清算的时候,排名第一的公会,可以拿到许三次愿的机会。”
江晏眼神微动:“所以,你是想建立公会?”
“是。”付秋桐坦然承认,“我需要你。我也需要那个许愿的机会。所以,”她顿了顿,清晰地问出,“你愿意和我……加入吗?”
旁边的郁苍南心下一惊,下意识就想阻止:“那你可别想了!老板这几年没加入任何公会,多少大公会开出天价他都没……”
“我加入了,能得到什么?”江晏打断了郁苍南的话,目光平静地看着付秋桐。
郁苍南瞬间瞠目结舌,以他对江晏的了解,这句反问,几乎就等于……他松口了!
付秋桐似乎早有准备,条理清晰地列出条件:“三次许愿机会,我只要一个,另外两个归你。外加我自身的价值、能力,在公会期间,可以为你所用。只要你需要,且不违背我的原则。”
江晏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却带着提醒:“可你知道,和我组建公会,会迎来什么吗?” 他的仇家,他过往的恩怨,都会成为新公会的麻烦。
付秋桐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语气平淡却坚定:“那又怎么样呢。”
江晏闻言,轻笑出声,不再犹豫:“我加入。” 他话锋一转,提出条件,“另外,作为条件,陈平安也必须加入。剩下的细节和要求,我日后再和你细说。”
郁苍南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差点跳起来:“啊??!ber???这么草率吗!!老板!你不是发誓不加公会的吗??这次怎么这样啊?!还带个外人?!我呢?!”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
江晏轻嗤一声,理由简单直接:“我也需要许愿的机会啊。”
郁苍南被他这理直气壮的理由噎住,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咬牙道:“行!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要加入!我不放心!” 他得盯着点,别让老板被“卖”了。
付秋桐看着郁苍南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可以啊。”
一直在旁边脸红心跳、神游天外的张谭肆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举手,结结巴巴地问:“那……那我……能……加吗?”
付秋桐看向他,点了点头:“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要要要要!!我愿意!”张谭肆疯狂点头,激动得像只得到骨头的小狗。
他忽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挠了挠头,“哦对了,那……谁当队长啊?”
郁苍南也反应过来:“好问题!我也想问!老板肯定当不了,他那张脸和名声,太拉仇恨了,容易让公会成为众矢之的。”
付秋桐坦然道:“我比较擅长听从指挥和执行,统筹全局非我所长。”
郁苍南也摆手:“我也不行,我散漫惯了。”
张谭肆看着他们,眨了眨眼:“……那就……”
几人目光交汇,瞬间达成了共识,异口同声道:
“陈平安。”
这个答案让几人相识一笑,有种莫名的默契。
唯独江晏,在说出这个名字时,眼底深处隐隐闪过一丝极快的不安,仿佛触碰到了某个未知的禁忌。
然而,这短暂的轻松氛围,被一声突兀的、阴森森的女声骤然打破!
“你……”
声音几乎贴着耳后响起。
江晏只觉得肩膀上一沉,一只冰冷、惨白的手搭了上来。
一个穿着破烂红裙、长发遮面、身形扭曲的女人,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看到我女儿了吗?”
付秋桐看着女人那张从发丝间露出的、狰狞恐怖的脸,呼吸猛地一滞!
没有丝毫犹豫,她反应快如闪电,一记直拳,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朝着女人的面门挥了过去!
那女人在拳头即将触及的刹那,身影如同烟雾般瞬间模糊,消失原地,出现在了几米之外的雨幕中。
“你身上……有我女儿的味道!!!”女人猛地抬起头,长发甩开,露出那双充满疯狂与怨恨的血红眼睛,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
猛然间,她周身爆发出浓烈的黑色怨气,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付秋桐发起了强势进攻!
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付秋桐眼神一凝,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两人在雨幕中高速移动,拳脚相交,爆发出的气浪将周围的雨水都震开,打得不相上下,一时难分胜负!
江晏想也没想,立刻冲了过去,同时将自己手中那柄特质的长刀,毫不犹豫地抛向付秋桐!
“接住!”
……
另一片肃清区域。
“程瑾义!”
沈怀南挥刀斩灭一只恶鬼,回头喊了一声。
正在清理侧翼的程瑾义头也没回,应道:“嗯?”
“……没事!”沈怀南顿了顿,又把话咽了回去。
程瑾义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察觉到他的异常:“怎么了?”
沈怀南看着程瑾义身上被雨水和汗水浸透的衬衫,以及他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硬邦邦地重复:“没事!”
程瑾义看着他这副别扭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了解沈怀南,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却又嘴硬不肯说。他放缓了语气,用一种近乎示弱的、只有两人能懂的方式开口道:
“怀南,我饿了。”
这是他们之间特有的暗号。
追溯到程岭公会还未创办,两人还挤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挣扎求生的岁月。
那时程瑾义为了养活两人,没日没夜地奔波,创业、兼职,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每天带着一身伤和疲惫回家。沈怀南心疼得要命,分离焦虑也在那种朝不保夕的环境中愈发严重,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总是很笨拙,只会凶巴巴地指责程瑾义不好好照顾自己。
程瑾义无奈,最终与他约定:只要我说“我饿了”,你就必须消气,好不好?
沈怀南握着直刀的手指力度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哦……我知道了。”
程瑾义见他态度软化,心里松了口气,冲着他极轻地笑了一下,刚想再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你……”他刚开口。
“噗嗤——!”
一声极其清晰、令人毛骨悚然的,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压过了所有的雨声和厮杀声。
程瑾义的身体猛地一顿。
他有些茫然地,缓缓低下头。
看到一截沾染着鲜血的、苍白扭曲的鬼爪,正从自己腹部穿透而出。
温热的血液瞬间涌出,浸透了他深色的衣服,在雨水中迅速晕开大片刺目的红。
啊……
他恍惚地想。
原来……是自己啊。
剧痛如同迟来的潮水,瞬间席卷了他的神经。
但奇怪的是,他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无所谓,怀南没事就好。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反手架起手中的直刀,看也不看地向后狠狠一刺!
精准地命中了那只偷袭得手的恶鬼的核心!
恶鬼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化作黑烟消散。
而程瑾义,则像是耗尽了力气,再也支撑不住,盘腿缓缓坐了下来,试图用这个姿势缓解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雨水混合着冷汗从他额角滑落。
“程瑾义!!”
沈怀南的嘶吼声仿佛要撕裂喉咙!
他像疯了一样冲过来,膝盖重重砸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按在程瑾义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上,试图用自己的治愈能力为他止血,不顾一切地往他体内注入着能量。
“你怎么样!!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恐慌,“撑住!你他妈给我撑住!!”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或许是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周围的黑暗中,越来越多的恶鬼开始聚集,猩红的眼睛在雨幕中闪烁,如同漂浮的鬼火,从四面八方缓缓逼近。
一边是城市数万普通人的生命安危,肃清任务尚未完成。
一边是眼前这个,他视若生命、此刻正生命垂危的人。
一个残酷的、经典的电车难题,血淋淋地摆在了沈怀南面前。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因为巨大的恐惧和抉择而微微脱力,注入能量的动作都变得紊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真的不知道!
就在他濒临崩溃的边缘,一只冰冷而沾满雨水的手,轻轻覆上了他颤抖的手背。
沈怀南猛地抬头。
只见程瑾义不知何时勉强用手撑着地面,重新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在微微摇晃,脸色白得像纸,呼吸急促而浅弱,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看着沈怀南,用尽最后的力气,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给出了他的答案:
“沈怀南。”
“去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