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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欲念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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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温热的触感。
有一种近似晕眩的陌生幸福。
浸在晕眩之中,鬼魂不假思索地回道:“没问题。”
“我道别完后,就让他们从这离开,有……办法吗?”
“嗯。保险起见,我会清空他们的记忆。”
“啊……”连清空记忆都做得到。
“我会用尽可能恐怖的场景吓他们一跳,让他们心脏骤停一次,恢复过来时就会自动清除这段记忆,为了自保,你懂得。”
“好……”不懂但希望永远别对她用这招。
“真的不杀了他们么?”
“……”潮曳支吾着,“还是不了吧。”
“林潮曳,你就是太善良了。”
*
这个世界上所有场所,能进入就一定能出去。
不论鬼屋,监狱,还是心灵道德的囚笼。
潮曳和雪溯约定好了将家人引入来的日期。
潮曳将此写在纸条上,放在了那间乔菱纱曾经躲藏过的恶臭杂物间。
雪溯问她还有什么想见的人。
潮曳想到了死亡金属乐队藏尸于我。
她一直很想听一次他们的现场演唱会,但演唱会这种东西的社交性质也不可小觑,潮曳曾经抢到了最前排的票,但在出门前一秒纠结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去。
不过藏尸于我和她和雪溯的事完全无关,还是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了。
接下来能做的,只有等待。
雪溯还是很怕潮曳无聊。
他让沐灵玖来陪潮曳,沐灵玖自然乐意,两人待久了,他又觉得碍眼,希望在她旁边的只有他一个。
再等等。
只要完成了转化仪式就好。
……
“你和雪溯哥最近怎么都一副期待着什么的样子,要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凹脑袋少年时砚已经忍了好几天了,没忍住好奇。
没心没肺的沐灵玖也就算了,雪溯哥的样子也有点不正常,明明还有一个要杀的人类一直没找到,他却不在意。
“再过几天,女神就要成为我们的一员了,溯哥哥能不激动吗?”
“你指的是转化仪式?会和复活仪式同步进行吗?啊……我也想要复活。”
“你疯了吧,变回人类有什么好?”
“可以吃东西。”
“当鬼肚子又不会饿。”
“可以去旅行。”
“只是从一个自己呆腻的地方到别人呆腻的地方。”
“可以晒太阳。”
“晒多了会变老。”
“那你说为什么那么多鬼都想复活成人?”时砚不解。
“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想变成人。”
“那雪溯哥呢,你觉得他会想要复活吗?”
这问题问到了沐灵玖,她沉思了许久,回答道:“大概也是想的吧。”
“哦豁。”
“如果他复活的话,就不用把女神变成鬼了。其实溯哥哥……不想那么做的吧。”
“你怎么知道?”
“被转化仪式变成鬼的人类,永远只听转化者的话,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只能听从,雪溯哥怎么会愿意心爱的人……变成那种奴隶一样的存在。”
“说的有道理。”
……
一墙之隔的潮曳,听着沐灵玖和时砚的对话,内心已彻底冰凉。
变成鬼的奴隶……
永远听从雪溯的命令……
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转化仪式……
复活……
雪溯……没有和她说过这些。
他是故意瞒着她的。
*
夜晚。
每天晚上雪溯都会飘在潮曳的房间,等她入睡后再飘走。
期间没有做僭越的事情。
好像已经把那天提到的“转化仪式之前必须进行的一件事”忘记了。
可潮曳没有忘记。
她想起乔菱纱说的话。
——就算变成了鬼,男人还是男人。在喜欢的人面前,男人的自制力就像纸糊的一样,你只需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套出话来。
她身上还藏着乔菱纱给的法器。
下手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她一点也不想变成一只鬼的奴隶。高中时期已经当得够够的了。
死了一次的人。
还能再死一次吗?
“在想什么?”雪溯问。
“和你交合的事情。”
“……”
“……”
潮曳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糟糕,怎么就这样说出来了!
房间内一片死寂,她的回答成功堵住了雪溯本想说的话,蓝眼少年像雕塑一样沉默了。
“不要……乱想。”沉默许久,他憋出这句。
“喔喔,对不起……”
——在喜欢的人面前,男人的自制力就像纸糊的一样。
“雪溯。”
——不是杀了他,而是彻底摧毁他的鬼魂。
“被子好厚。”
“我拿一床新——”
“不,不是,床上……很热。”
“……”
“……”
“雪溯……”
“雪溯。”
刻意放软的声音,绵呼呼带着些许气音和恳求。
“真的很热。”
鬼飘了进来。
温度、气息、触感,一切瞬间冰凉,如光裸身躯站在雪地中,潮曳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地打颤。
雪溯无奈地想重新飘起,被她一把握住手。
“人类和鬼魂之间,要怎么做那种事情,你……知道吗?”
淡蓝眼瞳一瞬放大,里面倒映着潮曳的身影,原来自己在他人的眼睛里,可以被放得这么大。
潮曳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似乎在胡乱流窜,这让身躯变热、变烫,像一簇燃烧的火焰,稍稍能融化他那可怕的冰凉。
“……我……我不知道。”
“反正都要的……”
“……”
“大概会很可怕……”
“……”
“会很痛苦……”
“……”
“要不要现在就……试试看?”
“不要。”雪溯几乎立刻说道,他的脸已然完全涨红,长睫颤动,淡蓝色眼瞳里跳跃着难以言说的情愫。
潮曳困惑于这个回答,被拒绝了,他猜出她的意图了吗?他甚至又补充了一句:“绝对不要。”
“……”
“林潮曳?”
“你……生我的气了么?”
“……”
“……有点。”
第一个看到仓鼠鼓起脸颊的人,怎么能忍住不凑近过去。
雪溯不知道该怎么哄面前生气的仓鼠,或许就不该和她说转化仪式的事,所谓“仪式之前必须要先交合”到底是哪个色欲熏心的混蛋鬼提出来的?他怎么就当真了?不该让她胡思乱想,现在否定这个说法还来得及。
“林潮曳——”
“曳”字变成一声短促的喘叫,从喉咙深处迸泄,几无可控。
“你做什——”
“你在骗人,雪溯。”
“如果不要,为什么……”
“会变成这样?”
人类的温度怎么能这样滚烫。
柔软的手指,温暖的掌心,笨拙的动作。
气息,声响,充斥在房间中。
她看到了从没见过的他的样子。
湿黏凌乱的发丝,愈加浊重的声音,明明想让她停下,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的蓝色眼瞳。
“林潮曳,你……怎……”
她有些呆住,不知怎么回应他,只能将唇送上,这样就不用说话了。
……
“雪溯。”
“……”
“雪溯?”
“……”
“……什么事。”
“刚刚你……”
“……”
“……”
“对不起。”
男鬼从躲藏的角落飘过来:“为什么道歉?”
“不知道……”潮曳眨了眨眼,“因为我把你弄得不舒服了……”
“……”
她的表情茫然中带着点委屈。
鬼魂最终挫败地投降了:“没有……不舒服。完全相反。林潮曳,你……你有对其他人类做过这种事吗?!”
“怎么可能。”她也没有变态到那种地步,他在乱说什么呢,“只有你。”
只有你。
雪溯的心狂跳起来。
“再说一次。”
“什么?”
“只……”
“只有你。”
只对你有幻想,不止一次。
刚刚的场景比幻想中还要激烈,她的手现在还是酸麻的,抬不起来。
这样想着,潮曳的脸后知后觉地红了。刚才只忙着动作,耳边听到声音,连看都不敢看他,当然也不敢看它,有点儿可惜,雪溯的一定比其他男人的漂亮,两只手都控不住——明明他的外表是精致清秀的少年,却有这样吓人的反差。
“你说……什么?”
不可置信的语气,潮曳愣住了:“我说了什么嘛?”
“你刚刚说可惜……可惜没仔细看。”
“……”
“……还说了……我的……很吓人。”
这不是什么都说出来了吗!
潮曳捂住了脸。
房间内安静数秒,潮曳感觉到指间一凉。
鬼魂移开了她的手指,看见她绯红的脸,公平起见,他的脸也红得够呛,潮曳视线下移,瞪圆了眼:“不是刚刚才……”鬼魂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谁让你说那种奇怪的话……”“我没有……”鬼魂离她的唇不到一厘米。
“林潮曳,还想亲你。”
……
奇怪,她似乎忘了什么事。
她明明是想趁他舒服的时候杀了他的。
结果晕晕乎乎的,连自己都忘了。
*
“雪溯,和我说说……你刚变成鬼的时候的事情吧。”说不定能打听出什么情报。
男鬼盯着面前人的唇,明明才刚亲过,又想再亲了。为什么林潮曳的嘴唇和舌头那么柔软呢,没有道理的事情,他低头凑近,仓鼠抬起头来:“你、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嗯,有听。我有一段时间一直待在一个事故现场。”
“什么样的事故?”
“缆车失灵,掉在雪地上,都是血。”
“死……死人了吗?”
“当然。全都死了。有小孩,也有老人,最多的是和我一样的年轻人。”
“为什么会失灵?”
“失灵是迟早的事,只是刚好死的是这批人。你能理解吗?偷工减料,为追求所谓效率无视风险,发现漏洞的员工不想出头当异类,没有上报……因为类似这样的原因,最后由无辜人付出代价。在人类社会,这种事数不胜数。”
雪溯的语气很平静,或许因为见到的实在太多,愤怒、悲伤都已经变成一种麻木。
“那种事故现场,比大多数鬼屋都可怕。只要路过就能听到尖叫声,就像留在那的孤魂又体验了一次灾难一样。我会尽可能吞掉他们的灵力,至少能帮他们彻底离开。”
“还有就是,自杀事故的现场。卧轨、溺死、上吊……跳楼。”雪溯顿了顿,“我不喜欢待在那种地方,但有时实在没办法。”
“他们把我的死伪造成了自杀,对吧?”雪溯似乎笑了笑,“这样就能彻底脱罪。”
“很过分。真的很过分……对不起,雪溯。”
“你道什么歉呢。这和你又没有关系。”蓝眼少年终究没忍住,亲了她一口,“对了,林潮曳,你知道吗,本来还有要有一个祭品的。”
“可是我一直找不出那个人。”
“那个同样罪无可赦的告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