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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的天降是穿越火线高手 ...

  •   然后,我遇见了桐。
      有着浅棕色的长发和青蓝色的双眼的桐。
      嗯,绝对不是为了前后字数对称这种事情,因为我确实分不清那是绿色还是蓝色,甚至也不太分得清绿色和青色,就当我是色弱吧,反正我不是美术生。不过总感觉青色听起来更适合这个人带来的氛围,有点说不上来,大概是那种比较温柔的感觉吧,青色听起来总归比绿色要委婉和缓一点,没有理由,以我为第一人称的世界里就是有这样的常识存在,随时存在,无处不在。
      彼时我像条死鱼一样躺在我的狗窝里,被突然倒下的草房顶压住了半边身子,就这样水灵灵地还没出道就塌房了,然后和我的房柱子一起滚下了山崖,是他把我捞了出来,还治好了我的脊柱侧弯,顺手的事。我猜他应该是觉得我被压断了骨头吧,真是个好心人啊,但毕竟无论如何,草是不会伤害到我的。
      我只是……不太想看到那把火。
      生主不是多大方的神明,看似对祂的七贤者各自给出了很广阔的概念,却把「死」的权柄牢牢握在手里。而祂降下死亡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通常采取弹幕最多的玩法,比如直接派遣天敌,或者散布特定疾病,直接放火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过。毕竟祂也不是多坚定的神明,只是喜欢开图鉴而已,对于持续养成没什么兴趣,我猜是又和环主做交易了吧,想要新图鉴了,正好环主也能开启新循环了。
      但毕竟我也没什么负担,火不是我放的,真烧过来了第一个死的大概就是草里的我。至于他们,他们只是野兽而已,也并没有给我人类真正需要的那些社会关系,他们只能教会我如何不择手段不计代价也不惜脸面在这世上存活。所以感激是有的,不舍大概是不太有的,默哀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从此以后这整座西荒山,就都能看做是奥赫贝尔圣石了,这么一想倒是省去了我爬上爬下一根一根捡骨头的功夫。
      不过,从此以后毕竟只有我记得了,总归是要时常凭吊。
      奥赫贝尔,神明指引之死。
      其实也只是堆在一起堆了千百年的一堆骨头而已,永不泛黄永远森白。啊,所以说又找到了一个不同之处。
      见我半天低着头不说话,我那妙手回春的神医便贴心地先开了口:“我叫桐,是树的名字,不过,我也没有亲眼见过这种植物。”
      “啊,他们都叫我草灰儿。”这是翻译过后的结果,不过我的语言能力毕竟只存在于理论当中,所以一字一词说得很慢,然后抬起我浅灰色的眼睛看他,虽然并不指望他这样就能明白我名字的含义,但也不想说多余的话,因为我一直以来就是这样一个任性而且懒惰的人。
      住在草下面的有着灰色眼睛的小东西,又或者仅仅只是草和灰的儿子。
      他盯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看了两秒,说:“是吗?因为你的眼睛?”
      “啊,好巧,我们两个的名字都和植物有关系啊。”他说完很无害似的笑了一下,眸光也随之一动,像水面摇晃的波纹。
      “你是猜到的吗?”我就算再愚笨这时候心里也该警铃大作了,开始直白地把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青蓝色的双眼,浅棕色的长发,看起来像是山上一把已经燃尽的火,但他身上已经有了与生俱来的湖泊,所以大概是不会和人面兽一样害怕水更害怕火了。
      这个人毫无疑问很强,他是穿过了生主亲自放的那把火才能见到塌房的我,有非常大的概率是某些厉害的种族,至少绝不是人类,所以也许掌握了一些可以读心的魔法,于是窃取了我那一瞬间的想法,于是得到了我名字的含义。
      不过就算我光明正大这样想了,他的表情也还是没变,还是那样笑着。
      “需要猜吗?”他说。
      有意思。
      好吧,在这个人人都在努力把自己变成五字神人的情况下,他的名字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光这点就很赏心悦目了,值得我多看几眼,更何况还很有强度的美。
      别误会,我是个脸盲,对别人的长相不太有概念,只能知道面前这个人大概不算是丑,毕竟美是主观的但丑绝对是客观的。
      还有就是,声音质感不错,虽然不是雄浑的那种,不过也是听起来很会唱军歌的那种。
      “所以为什么这么问?”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吹响新征程号角的人及时问我,把我从妄想中温柔地拔了出来。
      失去了强军目标的我于是继续注意力涣散,维持着一个两眼放空的状态:“嗯……他们会搞不懂我。”
      “他们?你是说这些人面兽吗?”他又问。
      其实明明是在质问,但是这个人执意用一种很轻柔的语气跟我说话,感觉在试图营造一种很恶心的只有偶像剧才会有的氛围,所以说果然还是能读到我的想法吧。
      怎么?是我选的歌,不满意?
      “是吗?他们叫人面兽啊。”我一边调取昭和金曲存档,一边再回问他。
      “是的,是挺少见的野兽,而且很神秘,不管是什么典籍里都只有一句基本的外形介绍,即使是最经验丰富的捕风人也对它们知之甚少。”他倒是非常尽职尽责给我科普,“我还以为……早就灭绝了。”
      谁把我音响关了?
      不过,嗯,捕风人,他身份的一种可能性。
      如果是该岗位的从业者,那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岭就非常正常了,毕竟他们以野怪掉落材料作为财富的唯一来源,月均收入也就很不稳定,虽然不卡种族不卡性别但是确实也不推荐就业,而且某种意义上被捕概率比较高,建议毕业之前熟读珍稀物种名录。
      啊,名录,人面兽的灭绝时间可以写上了。
      “现在好像也不晚。”于是我说。
      我想说至少这十几年里只有你来过这里,所以早十年晚十年也没什么关系。
      都是一样死掉了,而且死得很容易。
      他笑了:“也对。”
      不知道他在对什么。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有真正的神明存在,自然也不太喜欢总是被僭越,所以越是高深的魔法越是存在限制,所以读心是存在种族隔离的,既然他不是人类,当然读不了我的想法。
      我早说过了,我是一个很难懂的人。
      不知道他在对什么。
      而且啊,这个人真的很爱笑啊,意大利人的变种吗不笑就说不出话?是嘴角一定要维持在哪个弧度才能发声吗?
      于是我就盯着这个意小利人的嘴角看,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的,不管怎么看都没看出来什么种族特征,至少他现在是拟态成了人类,所以当然也遵循人类的发声方式。
      搞不懂。
      他倒是趁我不注意找了不太重要的一帧偷偷把呲着的大牙收了起来,于是那个笑容变得矜持腼腆许多。可能是觉得我在看他牙上有没有菜叶吧,要是真有的话大概不太礼貌,不过牙齿好像确实不错,看起来很整齐,应该也没有蛀牙,快哉快哉。
      小生我想到这里,实在没忍住,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老在笑呢?”
      他咳了一下,不笑了:“因为我很想笑啊。”
      “你很开心吗?”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好像不对,其实我想问他是有什么事情值得总是这么开心吗,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偏差,果然语言是充满谬误的东西,总是需要一遍一遍雕琢打磨才能展示出来,明明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所以人与人之间总是充满误解,所以哪怕不费那个功夫修巴别塔人类也总有一天会悲鸣!狞笑!分崩离析!
      虽然我在祂的圣典里没有读到,猜也能猜到这大概就是属于化主的权柄吧,我不知道。是啊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中,但即使是变化本身也不能永恒,因为它并不是真切存在的事物,这个过程总要走向终止,那个唯有寂灭的结局。所以即使语言本身没有发生分化,同样的词汇也早晚会改变原有的含义,同行者的心思也终有一天会变得无法解读。所以没什么所谓,一切都是流动的不可靠的,也没有「绝对」,哪怕身在战争中央,只要能停住那一瞬间的所有变化,我应该也可以说现在是和平的吧。
      虽然我作为人类并没有那样的能力,嗯,只是在说废话。
      而巴别塔忽然眨了眨眼睛:“不,倒也没有,我只是想。”
      唔,搞不懂,所以大概是个和我一样奇怪的人吧。
      只是因为【想】吗?有点非常自我非常任性的感觉在里面,嗯,熟悉的狗血的味道,大概真的可以准备大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
      “我倒是更想睡觉。”我往后一倒,准备躺回我的草垛里,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止住了下坠的趋势,于是只能可怜地滞在半空中。
      这家伙手劲真大,一只手就能拉住我整个人。
      “现在吗?”他非常不解。
      我大概能猜到他在不解什么,这可太好猜了,可以说是今天一天里最简单的谜题。他要么是在想我大意失全家为什么一点也不伤心,要么在想我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能随便大小睡。又或者说,是问我为什么不急着离开案发现场。
      有意思,我喜欢这个可能性。
      于是我说:“留在这里不好吗?我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安享晚年,领先你们至少一百年。”
      这里还是谨慎点,他们那些长生种的寿命极限还真是不好断言。
      他不语,只一味地不松手。
      也没在笑了。这让我发现光看眼型的话其实这个人有种非常锋利的感觉,像是一把拔出去就再也不能收回鞘中的剑。
      “你也不像是为了人面兽专门来的,只是随便路过而已吧,有必要失望吗?”
      有失望就必定有过希望,所以说他是期待着什么才会来到这里。但西荒山这个名字又不是白叫的,已经查无此地很多年了,再加上本来就已经在地图边缘了,属实是万径人踪灭。
      除了我。
      我象征性勉强挣扎了一下,企图解救我的手腕,然后就放弃了:“嗯,等我睡醒以后,关于人面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
      诉你的。
      “不许睡,小草,你要跟我一起走。”他打断了我,“人是社会性动物,你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
      ——逃吧,我的孩子,从注定死寂一片的孤坟中离开。
      “怎样都好,我无所谓。”我最终选择叹了口气,把选择权交还给他。
      于是他笑:“那就是同意了。”
      就这样,我作为人类的一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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