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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党参性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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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又说:“你看啊,心肾不交的根源是肾阴虚,对吧?肾阴亏了,就不能帮助心阴去制约心阳,所以心火才旺,对吧?那所以心火旺是心肾不交的结果,反过来,心火旺久了,会把心阴烧干,心阴和肾阴相通,这会不会又导致肾阴虚,从而心肾不交?所以就是一回事啊!”
小白舟:“……”
小白舟忽然觉得他姑姑说的有点道理。
白术越说越来劲,理直气壮道:“再说痰热扰心。痰是哪来的?脾虚生的。心脾两虚的人,脾虚就会生痰啊,那为什么不能是痰热扰心呢?他到底是脸白的虚证,还是苔黄腻的实证?所以到底是虚证,还是实证?”
白术小嘴叭叭的,把小白舟都听呆了,白术还在提出她的困惑:“所以心火旺可能是心肾不交,心肾不交可能会累及脾,变成心脾两虚,心脾两虚又会生出痰热导致痰热扰心;那痰热堵着,心火能下去吗?下不去不就又变成心火亢盛了嘛?”
绕了一大圈,全回来了。
小白舟已经完全懵了,对他短暂的学医人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小奶娃娃瘪瘪嘴,“哇”的一声就哭了,抡着小短腿跑出去找白老医丞,大哭说:“阿公呜呜,姑姑把我整不会了!”
小奶娃娃嚎啕大哭,说什么也不教他这个“辩证鬼才”的小姑姑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姑姑大人欺负小孩儿。
白术靠着墙角,弱弱的辩解很是苍白:“我不是,我没有,我是真的……不会。”
白老医丞叹气,说:“等着,我给你找个师父。”
几日后,白家来了客人。
白夫人张罗了一大桌的饭菜,傍晚时分,白供奉引了位略有些驼背的小老头回来,说是老头也不大合适,他的须发还没有白,约莫四五十岁左右。
小老头先问白老医丞好,称白老医丞为“师父”。
白供奉又向白术介绍:“这位是为父的师兄,妇儿圣手万供奉。”
白术懂了这一场“家宴”的意思,上前甜甜地喊人:“见过万伯伯。”
驼背的小老头万供奉笑呵呵点头,夸白术说:“早就听说翰飞老弟有一个好闺女。你不知道,为了抢你闺女,我们几个老家伙可是抢破了头,今日瞧着果然是个机灵丫头,哈哈。”
——满是对“抢”到了白术的自豪。
白术汗颜,陪着尬笑。
白父臊的老脸红。
开席吃饭,酒过了三巡,白父清了嗓子对万供奉开口,说:“以后这丫头就多赖师兄看顾了。唉,都怪弟与内子教女无方,这丫头自小顽劣,以后在师兄门下,师兄只管严加管教,万不可纵她闯下大祸。”
“哪里哪里,”万供奉说,“旁人我不知道,还能不知道师父的家教?我看着丫头面相,来日成就必不在你我之下,哈哈哈哈。”
白父陪着干笑两声,说:“借师兄吉言了。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师兄就收了我这丫头做徒弟,也是咱们师门一脉相承。”说罢白父不等万供奉答应,就点白术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你师父倒茶?”
“啊?哦。”突然就有了个师父,白术有些懵,但她反应快,忙起身换杯盏,倒了热茶奉于万供奉,恭恭敬敬说,“师父在上,请饮茶。”
“使不得使不得。”万供奉托了白术,起身避开说,“贤弟折煞了我!我学识浅薄,怎敢当令千金的师父?”
白父却坚持万供奉收下白术这个徒弟,站在白术身边,一手拉她一手拉着万供奉,与万供奉推心置腹地强塞道:“师兄就收下小女吧,我供奉外朝,内宫里总难看顾,恬颜请师兄收小女为徒,有师兄照应着她,愚弟与内子才能放几分心。师兄只当念我们做父母的心肠,破例收下她吧。”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父母与子女传承的是血脉,师父与徒弟传承的是毕生衣钵。
万供奉见白家人如此郑重,不好再推辞,说:“好。今日先定下名分,再择几日过礼。”
万供奉饮了白术的敬师茶,白家人才松了口气。
白老医丞也不能太坑自己的大徒弟,指着白术对他说:“你既收了她为徒,不如考校考校她,好知道底细。”
那还不都露馅了?白术心虚,她唤道:“祖父。”
唤祖宗也没用,白老医丞一板脸,不理她。
万供奉哈哈笑两声,说:“老师出来的孙女,必定学艺精湛,哪里还用考校?”
白父轻咳一声,低头说:“师兄还是,问一问吧。”
万供奉磨不过,想了下,也不能把题目出的太难,就指着桌上的党参炖乌鸡说:“白小娘子,你来说一说,这党参性味如何啊?”
什么性?什么味?
才被阴阳五行八纲辨证搞的糊里糊涂的白术还没有学到药材性味,盯着那一盅党参炖乌鸡,想了半晌说:“热性,咸的。”
四个大字宛如平地惊雷,白老医丞无语望天,白供奉痛苦揉脸,白家大郎惊掉了筷子,二郎弯腰帮他找筷子,四郎捂了小白舟耳朵道:“你小姑姑胡说八道,小孩子家不要听。”
万供奉一瞬间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么?”
白术沉默,但她觉得叫她新拜的师父话掉在地上不好,硬着头皮一脸认真地答道:“它还冒着热气,所以性热;炖鸡要放盐,所以是咸的。”
万供奉深吸一口气,胡子都在抖,这这这……这哪是家宴?分明是一场鸿门宴呐!
万供奉惊魂未定地看向白老医丞,只见老医丞淡定起身,握住万供奉的手,殷切地对他郑重道:“爱徒啊,从今日起,我白家几百年的声誉、和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都托付于你了。”
万供奉:不行了,他现在就上折子辞官,来得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