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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白绾归青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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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的风裹着桃花瓣撞进结界时,白绾一瘸一拐地往里走——后腿的粗布包扎虽整齐,却还是让她不敢太用力,雪白狐毛褪去后,一身鹅黄绣浅粉桃花的襦裙沾了些泥土,发间别着的小绒球随着动作晃了晃,看着有些狼狈。
“可算回来了!”狐母从院中的石凳上起身,手里还捻着几缕雪白狐绒,快步迎上去就拉过白绾的手,语气带着急切,“你在人间没化成人形吧?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凡人眼杂,露了形就麻烦了!”
“没有没有!”白绾连忙摇头,手不自觉往后缩了缩,想遮住后腿,“我一直是狐形,就、就是追一只白蝴蝶时没留神,没躲好……”
她话没说完,狐母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微微弯曲的后腿上,眼神瞬间沉了下去,伸手轻轻碰了碰包扎的粗布:“你这腿怎么回事?被人伤了?”
白绾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被、被凡人射了箭,不过有人帮我包好了,不疼了……”
“不疼?”狐母屈起手指弹在她额头上,又气又心疼,“你就是不长记性!忘了上次你三哥追野兔时,一时大意露了狐耳,被凡人举着网子围堵,最后还是你四叔偷偷引开人才把他救回来?他那时伤的是胳膊,你这要是伤了内丹,看你怎么办!”
白绾捂着额头,乖乖低着头听训,过了会儿才拽着狐母的袖子晃了晃,声音软下来:“娘,我知道错了,下次我肯定不追蝴蝶跑远了,一定躲得好好的。”
狐母被她晃得没了脾气,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三哥白砚手里捧着个竹编小盒跑进来,盒盖一掀,紫莹莹的桑葚裹着果香飘出来:“白绾!我下午去后山摘的桑葚,特意给你留了最甜的!”
他说着就把盒子往白绾手里塞,目光扫到她后腿的包扎布时,笑容一下子收了,快步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布边:“你腿怎么了?是不是被凡人伤了?疼不疼?有没有影响妖力?要不要我去给你拿族里的疗伤草?”
白绾被他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抓了颗桑葚塞进嘴里,甜意漫开才小声道:“不疼啦,有个好人帮我拔了箭、包了腿,没影响妖力。”
“好人?”白砚一下子坐直身子,眼睛亮起来,“凡人里还有好人?他长什么样?是不是穿得特别气派?你跟他说话了吗?”
这话刚落,白绾的脸颊“唰”地红透了,连耳尖都泛着粉——眼前不自觉浮现出那道玄黑身影:那天风裹着雪粒子刮得人发疼,她中箭后缩在草丛里,浑身冰凉得打颤。是那人蹲下来,先解下身上的玄色貂裘,小心翼翼裹住她的狐身;又用温热的指尖,一点点拨开她腿上沾着雪的毛,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擦药时见她缩了缩,还把她轻轻环进怀里,掌心的温度透过貂裘传过来,压过了刺骨的寒意。
她想着想着就出了神,手里攥着的桑葚忘了送进嘴里,紫莹莹的果实在指尖攥得发皱,目光飘向院外落着细雪的桃花枝,连呼吸都轻了些。
“白绾?白绾!”白砚见她没反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语气带着疑惑,“你怎么了?我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啊?”
白绾猛地回神,脸颊更烫了,急忙摇头,连带着发间的小绒球都晃了晃,手里的桑葚攥得更紧了:“没、没说!”她声音又软又急,眼神还带着点慌乱,“你忘了吗?我在人间一直是狐形,根本没化成人。要是以狐形的状态开口说话,不管怎么说,不都露馅了?早被他当成妖怪捉走了!”
说着,她还偷偷摸了摸后腿的包扎布,指尖触到布面,仿佛还能想起那天貂裘裹着的暖意,心跳又快了半拍,连忙把脸埋得更低,连鼻尖都染上了粉。
白砚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和躲闪的眼神,哪里还猜不到她的小心思,却没戳破,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软下来:“没露馅就好,以后再去人间,记得跟三哥说一声,我陪着你,总比你一个人安全,也能多照看些你的福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