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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三根毒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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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昀一身天青色,领口有云纹暗纹滚边,袖口与下摆处皆用银线绣制缠枝莲纹,枝叶蜿蜒,莲花含苞。单站在那任由冷风摧残,面如冠玉,生得副美人骨相。
“该谈的也谈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安鸿将军说完,转身就想走。
劫匪一听,见苗疆少年没有别的动向,恼羞成怒地持刀冲过去喊:“我杀了你!”
上官鹤然几步上前,一脚踢开劫匪砍来的大刀,而后正想用拳头击退毫无防备的劫匪,沈砚昀余光察觉到动静,偏眼看去——
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苗疆少年忽地扯起唇角,放在身侧的手悄然摆动,三根毒针就不经意地刺进上官鹤然手臂。
刚回过神,就见上官鹤然一时没了攻击动向,还不停强调全身瘫软无力,麻痹感蔓延至双臂。
劫匪似是抓住机会,连忙用脚向前一踢,上官鹤然用双臂挡住同时也被逼得后退。
沈砚昀将人扶起,上官鹤然蹙眉看着隐隐发麻的双臂,咬紧牙又望向劫匪身后的苗疆少年。
一时半刻,竟忘了身后还有他……
劫匪得意地回到苗疆少年身边:“真是解气,中了咱们大当家的毒针,还想逞英雄!”
“你竟敢对本将军下毒!”
月光照进树林,雾中的苗疆少年抬起右手,五指间抵着五根毒针。
“这只是警告,你杀了我寨子十几个弟兄,我没用五根毒针已是客气。”苗疆少年沉下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打斗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砚昀淡然接上他的话:“我家将军不过是正当防卫,难不成只准允你的手下对我们乱砍乱杀?”
“还请这位小兄弟给解药。”
闻声,苗疆少年的目光再次移向沈砚昀。
瞧着一个喜怒无常,另一个温文儒雅。
这两个人,倒越来越有意思了。
苗疆少年抬起手中的毒针,盯着针尖说:“这三根毒针只是起麻痹效果,天一亮服下绿豆汤即可解毒。”
沈砚昀看着他散漫轻松的样子,皱眉问:“你们苗疆蛊毒就可以随意对别人下吗?”
“这可不算蛊。”苗疆少年闭眼轻摇几下头,而后睁开道,“蛊,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劫匪又不服气:“大当家,我看这个小白脸也是嘴欠的,要不然您施点蛊术或毒什么的,封住他的嘴!”
苗疆少年盯了沈砚昀好一会,转身摆手离开:“苗疆蛊术从不乱伤小白脸。”
沈砚昀搀扶着上官鹤然回屋后,用湿帕敷在他的双手疼痛处。
待天蒙蒙亮时,他又去厨房找小二。
“绿豆汤?”小二有些不可置信,“倒有些绿豆,不是不够,只是怕你们那么多人喝起来味道会淡些。”
“不用太多,一碗的量就好。”
小二懵懂地点了点头,而后就找人去把藏了许久的绿豆翻出来熬汤。
绿豆汤熬好后,小二亲自端过去,走到沈砚昀屋子却没见到人,出去时正巧碰见他。
“大人,您要的绿豆汤熬好了。”
等沈砚昀接过,小二又笑着走回厨房。
敷了一晚上的手臂倒有所缓和,上官鹤然饮下绿豆汤还气愤地拍响桌子:“哼,这些苗疆人也太嚣张了!尽用些卑鄙下作的手段偷袭,要不是还要赶去怿蝻镇,别说区区一个寨子,本将军带兵灭了南境苗疆一族都不在话下!”
“若是因你灭他们寨子从而挑起两国战争,那安鸿将军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难不成他们用蛊术就能名留青史?”
沈砚昀神色严肃:“如今此事已过,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怿蝻镇灾疫。”
“本将军知道。”
用过早膳,马车又驶向怿蝻镇。
李郁怀一路上话最多,嘴巴像缝纫机一样说个不停:“将军,看您面色苍白似是昨晚没睡好?”
“没有。”
“那将军可还睡得惯?属下也是第一次去那么破旧的驿站住宿,床和枕头竟跟石头似的硬。”
上官鹤然沉着个脸:“还行。”
“那咱们今夜是到下一个驿站休息还是起军帐?属下认为——”
李郁怀还想往下讲,上官鹤然却忽地打断他。
“李郁怀。”
他一脸单纯:“属下在,将军有何吩咐?”
“闭嘴。”
“啊?”
他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到这位大将军了。
早知道李郁怀今日有那么多话要说,昨天晚上就应该顺带问那个苗疆少年要些能禁言的蛊毒。
过了驿站几十里,慢慢的又能猎到野物。
说来怿蝻镇的路也奇怪,那么长远竟只有一家驿站,且还设在路途中断的分界线上。
临近怿蝻镇,夜晚的温度又低几分。
上官鹤然照常到军帐四周巡视,回到军帐喝了一壶水的功夫,就突然听到靠近树林那块军帐发生惨叫声。
这下吵醒了大半军兵,军帐四周瞬间点起火把,冲向朝声音源头那边。
上官鹤然扔下水壶,掀开军帐走出去还撞上沈砚昀,两人赶过去时,军兵都挤成一团。
穿过人群,倒在地上的军兵腿部和手臂都在流血,血肉模糊像是被动物撕咬,脸上还有较深的抓伤。
上官鹤然蹲在地上,抬起那军兵的手臂看了看,对着周围的人问:“怎么回事?”
那个军兵昏厥过去,血止不住的流。
李郁怀急忙起身让开,盯着他的伤口说:“看样子像是被野物咬伤了。”
之后,那个军兵被人抬回军帐,忧心的是随行之中并无医师。
一筹莫展之际,沈砚昀站出来。
“可有止血的草药?”
“随行带的药材包里兴许有些。”李郁怀似是看到了希望,急忙接话,“可要属下找找?”
沈砚昀点了点头:“有劳了。”
李郁怀刚跑开几步,突然又挠着头回来问:“不知是要什么草药?”
药材包虽说都写了药材名分装好,但他也不懂哪些草药能止血啊……
“三七,白及?或是大蓟都行。”
李郁怀掰着指头硬记:“啊好。”
没一会,他就取了包三七回来。
沈砚昀自小懂些药理,包扎止血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他取出部分三七放到药臼中,捣碎后敷在军兵的伤口,再用干净的纱布包扎,血没一会就止住了。
“没想到沈大人还精通药理。”
沈砚昀谦虚道:“年幼时不过学了些许自救之术罢了。”
喂进的水都能吞下后,那个军兵缓了一会便醒来。
他模糊又茫然地睁开眼,看到上官鹤然的那一刻情绪激动:“将、将军……有狼,有狼!”
上官鹤然蹙眉:“你这伤口是被狼咬伤的?”
荒郊野外有狼也正常,只是狼群一般不会随意攻击人,如今狼群贸然出现还伤了军兵,怕不是巧合。
“将军!”军兵的唇已经发白,草药也只能勉强缓和伤口疼痛,稍动一下,血又开始慢慢渗出。
“你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说来。”
军兵脑子还不是很清醒,脸色惨白还半垂着眸:“属下像往常那般巡视后围,突然看到灌木丛有东西在动,便想着用剑试探,谁知道它竟然夺过我的剑。属下恼羞成怒就冲进去,看清是狼便被它扑过来,狼先是咬伤我的手臂,还想拖着我往林子里去……”
李郁怀着急地问:“然后呢?”
“我看准时机夺回剑,用剑顶着他的嘴,刚想扔剑就跑,却又被身后突袭的狼咬住腿,后来他们莫名地跑开,像是遇到忌讳的东西,之后属下就昏过去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话音一落,身边的军兵都背后发凉,不由地描想起当时被狼撕咬的画面。
“一共有几只狼撕咬你?”
“原本是一只,后面又来了两只。”
“你刚才说狼咬了你还想把你往林子里拖?”
军兵一个劲地点头,还轻咳几声。
李郁怀搭着他的肩,调侃道:“看来林子深处是狼群巢穴,他们这是把你当成猎物想拖回去饱餐一顿,你还挺受欢迎啊弟兄!”
“李郁怀,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上官鹤然看着军兵吓慌神的样子,冷眉朝他说。
“那现在怎么办?”
上官鹤然低下眸:“见机行事,咱们人多,换人分批守夜。”
“还有,遇到狼群千万不要停下来,能跑则跑回来报信,一起驱赶!”
李郁怀却不想做缩头乌龟,又问:“狼群既已伤人,想必就在我们附近虎视眈眈。我们既有三千精兵,何不趁此大杀四方?”
“现在还不知道狼的数量,如此莽撞只怕是白送性命。”沈砚昀骤然开口。
“倘若他们半夜跑下山突袭?”
沈砚昀神色凝重:“我们处于被动,只能灵活变通。”
听到这,李郁怀叹了一口气,只能先安置好那个受伤的军兵。
所有人齐齐地点头,正打算各自回去。
远处山林忽然有狼长嚎,声音渐循渐近。
所有军兵纷纷点起火把,朝中心汇集去,火光顿时在湖边亮堂起来。
站在军帐外的沈砚昀隐约听到银铃声,混杂在狼鸣中不容易被听出来。
他回头望去,刹那间瞳孔猛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