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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蝎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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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别让本官说第二次!”
沈砚昀一把抽回令牌,冷冷地瞥视他们。
领头的卒司左右为难,又说:“沈大人,我等也是奉司门的命令来抓人,您如今这是……”
“哦?”沈砚昀背过手,居高临下地盯着卒司,“照你的意思,本官还不够你们司门的官职大?”
“可不敢,自然是您官职大。”
“那如今该听谁的?”
“自然是沈大人您的。”
沈砚昀理了理衣摆,淡然说:“既如此,那便滚远些。”
“啊?”众多卒司都被绕蒙了。
待领头卒司回到人群里,后面的人争着上前搭话——
“怎么只有你回来了?”
“老大,有这个人在真是麻烦,好端端的怎么出现得那么及时。”
“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能怪我们不客气了。”
“看他那个样子,小心些擒住他就好,不然回头安鸿将军怪罪下来也不好交差。”
……
一番论述后,领头的卒司开口:“沈大人,您和司门我们这些做小的都得罪不起,既然您如此执着救人,就不能怪我们多有得罪!”
说完,他微偏头,眼睛斜视身后的手下,示意他们上前。而后就有几个卒司往沈砚昀扑去,拿绳的在后面等着。
沈砚昀横空跳起,用腿朝他们的胸口踢去,向前落地时又往两人背部补上一脚。
余光瞟见背后有人过来,他又一把拉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臂,用力向前扯,膝盖骨朝腹部顶去,扔出去前还凭借那人的□□挡住另一个人的攻击。
卒司的攻击被挡下,沈砚昀眼疾手快地用脚朝他的腰眼袭去,最脆弱的地方被摧残,他顿时松开手上的刀,疼得死去活来。
刚转身,眼前掠过领头卒司的刀,刀面反射出太阳光,晃住沈砚昀的眼。
擦肩而过后,沈砚昀从衣袖抽出扇子,脚下一划扬起竹叶,从天而降的竹叶飘落在两人之间。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朝廷官员出手。”
“司门大人的命令在前,我们无论是死是活都要完成的。”领头的卒司空架着摆刀姿势,低喘道,“还请沈大人交出身后之人。”
沈砚昀忽略他的话,冷眼警告道:
“再不住手,别怪我杀人。”
领头的卒司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下一秒就持刀再次朝沈砚昀冲过去。
沈砚昀用扇柄挡住刀刃,接着利用扇尾灵活地一转,卡在扇柄间隙的刀刃顿时牵制住卒司的手,整个人都翻了个跟头。
不经意间,沈砚昀用拳头击向卒司的手肘,随后重重砸下去,再配合腿部扫荡,卒司很快就落下风。
打斗中,沈砚昀成功夺过刀。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正想好心驱使卒司,却没想到卒司又迅速抽出他人的刀,刀刃先是从沈砚昀耳边刺去,扑了个空,又忙往旁边划去。
沈砚昀躲过攻击,后趁其不备将刀穿过领头的卒司腹部,无奈地闭上眼。
领头的卒司正举刀想砍,刀已过头顶,却只能瞪大双眼,口吐鲜血倒地。
倘若沈砚昀不杀,此时后悔的就会是自己。
他将那个原本不属于领头卒司的刀扔掉,把自己手里夺来的刀还给卒司,并为他瞑目。
“你……你们不是说他是、是柔软书生吗?”
“不……不知道啊,老大平日里身手最好,怎么还是被他……杀了?!”
剩下的卒司瞧见了,颤着腿不知所措。
“回去通报司门,有什么事本官担着。”
说完,他转身便跟上前面的人。
老医师步伐变缓,回眸道:“公子的武功倒让老夫开了眼界。”
沈砚昀谦虚地回答:“从前跟老师练过,许久不练倒变得生硬了。”
“你这个人倒还挺有趣,身上还有那么多老夫都不知道的秘密。”老医师笑着摸了摸胡子。
走了会,老医师突然又开口:“刚才听卒司一直称你为大人,莫非你也是怿蝻镇的官?”
“晚辈是京城人,区区几品小官而已。”
老医师眼里闪过一道光:“京城?”
“正是,那里物资富饶,兵力雄厚,但不是晚辈从小长大的地方……”
沈砚昀说着,眼神暗淡下来。
“既然不是你自小长大的地方,又怎么会自称是属于那里的人?”
“因为那里对晚辈的意义也很大。”沈砚昀开始回想起从前的生活,“京城让晚辈有地方住,有东西吃,更有稳定的俸禄。”
老医师问:“那你本该属于何处?”
沈砚昀以为他在试探,故意引开话题:“若是可以,四海皆为家。”
见眼前的人朝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走,沈砚昀有些疑惑:
“医师这是要去何处?”
“回家。”
“回家?”沈砚昀不解,“医师家在何处?”
他怎么连一个屋子也没见到。
“老夫所居之处隐蔽得很,这也是你经常能在竹林遇见老夫的缘由。”
沈砚昀百思不得其解:“既然隐蔽,为何医师还愿意带晚辈前去?”
难道就不怕他泄露出去?
老医师拉紧肩上的竹箩,说:“你救了老夫两次,许你跟回去讨杯热茶喝也无妨。”
“晚辈府中有各种名贵的茶,不如跟晚辈回去品鉴?”
老医师突然乐呵道:“怿蝻镇危机四伏,如今又有玄陵司的人要抓老夫,老夫要是跟你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医师认得玄陵司?”
沈砚昀明明记得自己在怿蝻镇内从未见过他的身影。
就连初次遇见,也是因一位被蝎子蛰了的青年,碰巧被路过的他救下。
他闻言低眸顿了一会,似是在沉思。正当沈砚昀觉得他会找借口略过这个问题时,老医师又缓缓开口:
“不瞒你说,老夫这几个月来到汶州四处漂泊,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怿蝻镇灾疫。”老医师停下脚,有泪浸湿眼眶,脸上的皱纹愈深了些,“老夫便到怿蝻镇瞧瞧,本想替镇上百姓治病,谁知刚到那就撞见玄陵司的司门对着趴在地上求饶的百姓又踢又打,还抓了许多乞儿回去。就连老夫摆摊行医,也曾遭过卒司两次砸摊子……”
“还有一次,司门非说自己犯病,一连请了镇上众多医师都无济于事,之后又让卒司将老夫请去玄陵司里看病,老夫把脉十几回愣是瞧不出一点不妥之处,便如实汇报,哪巧就中了他们的计策,以庸医之名将老夫赶出怿蝻镇。老夫不忍镇上百姓病痛缠身,只得在镇外安身。”
沈砚昀蹙眉:“不知医师何处得罪司门?”
“老夫也不知何处得罪他,在镇上落脚不过半个月,就遭遇那么多事情。邻家猜疑是司门觉得老夫从外乡来,又在此地深得民心,抢了他的风头,所以才各种施计陷害。”
老医师叹了口气:“如今许是听闻老夫还在怿蝻镇外行医,心存不满,想抓回玄陵司用刑罢了。”
“医师放心,晚辈只要在怿蝻镇一日,就定然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
沈砚昀没有再说话,跟着他穿过山洞,来到一处竹屋前。
竹屋旁是滚滚而流的山涧,白色水花溅落在布满青苔的圆石上,竹影绰绰,隐蔽得宛如桃花源。
竹屋有许多篱笆,四面环山,对外只有岩山隔绝,却难以找到洞口进入。
进屋后,沈砚昀接过医师的茶,却觉得不对劲。
“水中有毒。”
“你怎么得知?”
沈砚昀看着竹杯中的水,认真地解释:“竹杯虽是昏暗,但水体浑浊,灰里似是有不易见的紫调。”
老医师满意地笑了笑,而后问:“那你可知这是什么毒?”
盯了许久,沈砚昀摇头。
“此毒名为蝎雾。”
“何为蝎雾?”
“灰雾中带紫毒,喝起来也有讲究。”老医师指着竹杯,“灰雾无毒,若想正常饮用,拿干净的竹叶沾掉紫毒便可。”
“那毒岂不是白下?”
老医师没有着急解答,而是递给他竹叶,然后示意他先放进去沾毒。
沈砚昀犹豫片刻,一举一动都在老医师的意料之中。
他将竹叶刚靠近浮上来的紫毒,紫毒就与灰雾瞬间融在一起,找不出踪迹。而毒在杯口弥漫,顺着竹叶蔓延上手。
随着手腕一阵刺痛,沈砚昀翻过来看时,腕处经脉全然发紫。
“这……”
老医师连忙给他一颗解药,安抚道:“蝎雾可不是毒,而是蛊。”
服下解药,刺痛感开始缓和,经脉紫毒仍旧留存。
“蛊不用你吃,只要接触都可以沾染上。”
沈砚昀追问:“倘若晚辈刚才喝下这杯水,会如何?”
“过了今夜,无药医治而亡。”
“一夜过后,就算是前辈也无力回天?”
老医师毫不犹豫地点头。
“蝎雾又名千命散,无论怎样都可以毫无防备地中毒,遇毒相攻,一般的毒在它手下只是浮云,不足为提。”
说完,老医师又向沈砚昀递来一杯茶。
沈砚昀沉住手,迟迟不愿意接。
“放心,此茶无毒。”
他闻声抬起眼,接过茶时老医师的笑容很是奇怪,这不由地令沈砚昀有种紧张感。
那种感觉,仿佛比遇到苗疆少年还恐惧。
果然,擅蛊的人都一个比一个神秘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