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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你到底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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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没一会就扑过来。
沈砚昀想抓机会朝狼腹捅去,可这只狼过于灵敏警觉,多次躲过攻击。
冬日穿得衣服多,行动不便,没打斗几下,沈砚昀就有些疲惫。
待狼再次扑向他时,沈砚昀下意识地翻身到一边,随后迅速往前刺去。
这一连贯的动作让上官鹤然看在眼里,他挥剑时意志坚定,身体起伏也柔韧有力。
恍惚间,他又突然想起出发去怿蝻镇前,城门外倒地的刺客。
那时候沈砚昀还故意引到小厮身上,无论别人怎么怀疑,他们主仆二人的口供倒是一样的。
这可真的是忠主啊。
直到沈砚昀承认自己习过武,他内心的疑点又转向另一个。
每次与刺客拉开距离,上官鹤然都会去寻沈砚昀的身影,多次瞧见他带着习武的影子去打斗。
先是朝上踢刀,而后翻身来个回马枪,时不时还能近身与刺客赤手空拳搏斗。
再看到眼前同狼撕斗,沈砚昀紧抓着剑且毫不惧怕,上前几步的风能荡起轻尘,最后精准朝狼的心脉刺去。
狼瞬间一命呜呼。
沈砚昀把剑放到狼背上,用它的毛擦了擦血迹,直径走回山洞里。
席地而坐时,一旁的上官鹤然用异样的眼光朝自己看过来。
沈砚昀咬了口鸡腿,淡然道:“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
沈砚昀神色疲惫,前额发根被汗水打湿,咀嚼变缓。
他看着火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下官已承认自己习过武,也多次告诉将军自己名唤沈砚昀,将军还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你回到庚昭国的目的。”
闻言,沈砚昀蹙起眉:
“下官是礼部沈尚书独子,回到庚昭国自然是和亲人团聚,还能有什么目的?”
他转头看着上官鹤然严肃的神情,轻松地又问:“安鸿将军希望我是谁?”
上官鹤然垂着眸,沉默不语。
良久,他转过身看着火堆说:
“只要你不对庚昭国有害,管你是谁。”
虽说是这样,但上官鹤然总蹙眉在思虑些什么。
“下官在庚昭国待了这么久,加上如今同将军共进退,不说贵如亲人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沈砚昀拿起木棍去撩火堆的火,“倘若真有别的歪心思,还做这么多蠢事作甚?”
“人心难测,万一本将军看走了眼——”
沈砚昀语气轻松:“那将军杀了我便是。”
“你真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
他丝毫没有胆怯,把剑递过去时,手心抓着剑刃,还划出血:“既然将军疑心,那现在就用剑杀了下官吧,别回到京城让我爹看着伤心。”
上官鹤然抬手一把抽回剑,目光盯着他手上冒血的口子,欲言又止。
“现在杀了你,谁来送本将军回京?”
“将军一定要回京城再杀吗?”
他无奈地闭上眼:“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本将军不会滥杀无辜。”
山洞静下来许久,隐约能听到火焰燃烧的声音。
“那本将军问你。”上官鹤然扭过头看着身旁的人,“初来怿蝻镇前,拐走你的那堆刺客是不是你杀的?”
“是。”他毫不犹豫回答。
“你是不是同那个叫银鸢的女刺客交过手?”
“是。”沈砚昀又皱起眉,“安鸿将军一直都在疑心下官?”
上官鹤然点了点头,继续问:“那你从前都用什么抵挡?”
“扇子。”
“扇子?”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直都是?”
沈砚昀的手伸进衣袖里悄然摸到那把扇子,顿了许久才说:“一把很普通的扇子。”
“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他反驳道:“下官只是自身防御,又不危害到朝廷和整个庚昭国,何来的欺君之罪?”
转念一想,倒还确实无罪。
进到深夜,两人还在交谈。
“如今只是遇到几批刺客,足以证明下官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沈砚昀低下眸,陷入沉思,“自打将军击败北雍匈奴后回京,这些刺客就潜伏在暗中,城内城外都有。”
上官鹤然也加入进来:“朝廷的每个人都各怀鬼胎,能暗地里养这么一大批刺客,想来权势并不简单。”
“将军可有猜过是谁?”
“有这个能力的,除了陛下,不就剩一品的那些官员了?”他似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本将军虽然也是正一品,但对庚昭国是赤胆忠心的。”
“安鸿将军如此自信?”
“自然。”上官鹤然眼前闪过十几年前的过往,神情凝重地说,“本将军少时在陛下身边长大,受过陛下的恩泽便这辈子都会忠于庚昭国。”
沈砚昀听了,皱起眉:“将军在宫里长大的?”
“八岁那年,本将军就被陛下看重进了宫,与皇子们一同生活……”脑子里的回忆霎时像洪水般涌出,他原本还想继续往下讲,突然反应过来,“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若想了解本将军的过往,日后有机会再细讲。”
他这不是在吊人胃口吗?
“至于接下来的路,反正我们两个都会武功,没在怕的。”
沈砚昀顿时想挫他的锐气,回怼道:“将军不也中箭了?”
“……”
这人怎么总戳人的痛处。
“本将军当时也是想让暗卫来解决,蹲起半身才想起来,暗卫埋伏在驿站那边。”
“将军自己大意轻敌,就莫要扯上旁人。”
眼瞧着编出来的理由被识破,上官鹤然恼羞成怒地说:“你这人怎么总揭别人短?”
两人吵闹许久,山洞里渐渐没了说话声。
第二天,火堆的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
沈砚昀揉着眼睛,看到山洞外天光大亮,走出去瞧了瞧。
他用清泉洗过脸,上官鹤然才醒来。
经过昨夜的交谈,沈砚昀往后倒轻松了一件事——不用在安鸿将军面前刻意隐藏武力,但回到京城还是要稍作克制。
上官鹤然胸口的箭伤在药物作用下疼痛大减,不过大幅度活动左手臂还是会撕扯到伤口,此刻他又愁闷地望出山洞:“荒郊野岭,也不知道哪里是通向驿站的路。”
沈砚昀去采了些草药回来,揭开绑在臂膀上的布,中箭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血都凝成黑红色的小块。
他将新采的草药用石头捣碎后敷在伤口上,又重新扯下衣摆的布条包扎好。
上官鹤然看着他的动作,萌生出奇怪的想法:
若是每日重新换药都要扯新的布包扎,那沈砚昀的衣服岂不是破烂到……
算了,下一次换药还是用自己的衣摆吧。
随意吃了些东西,两人同时上马,沿着平地一路前进。
走了大半天,还在林子里,树林大得像迷宫,怎么都走不出去。
沈砚昀回想起之前在马车上看的舆图,马车一路朝东北走,被刺客攻击时,他们往东边逃跑。
而京城也在怿蝻镇东北方向,倘若一直往东走,只会离回去的路越来越远,甚至逃到别的州县。
此刻没有罗盘,他们只能依靠风向和太阳升起的方向来辨别。
太阳无论四季都是东升西落,而冬季吹来的风是西北风。只要朝风向吹来的方向走,就可能会找到驿站,接而找到回京城的路。
但冬日的树林里很少会吹进风,且风向不稳定。
临近傍晚,他们找到了湖。
正逢傍晚起风,湖面泛起阵阵波纹,两人顺着风吹来的方向前行。
夜晚他们躲进山洞里,相谈到深夜而后昏睡过去。天亮后,他们又重新辨别方向赶路。
就这么浑浑噩噩走了几天,两人终于找到之前的驿站。
驿站还是像往日那般清净,店内小二晨起去开门灭灯笼,见到两人时还怔住。
“这、这是?”小二揉着眼,仔细地去瞧,忽得惊乍起来,“原来是两位大人,快请进!”
小二将两人迎进来,用肩上搭着的布拍打桌椅的灰尘。
上官鹤然环顾四周,蹙眉问:“才几个月过去,怎么还是这么多灰尘?”
“没有人来,小的们也懒于打扫……”他眼睛闪过亮光,连忙转移话题,“两位大人这是要回京城了?前几日有军兵来此歇脚说是要传信回京城,小的还瞧着眼熟。”
沈砚昀点了点头,饮下茶水。
“大人们放心,小的这就去备好饭菜和收拾阁楼,好让大人们吃饱喝足地回京城。”
说完,小二兴奋地提起水壶跑到后院去。
没过一会,后院就传来斥责声。
原本仅剩十几个军兵在回程路上遭遇困境而身亡,军营从来都没有这么个败绩。
不过要怪只怪朝廷有人多次设法阻拦,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他们流浪在荒野里生存几日。
小厮的行踪也没有消息,碍于如今自保都困难,沈砚昀打算回京城再慢慢派人去寻。
突然间,沈砚昀想起了兰伊珩。
平日里总是在他们跟前出现得频繁,这几日在树林倒是从未碰见过他。
上官鹤然蹙眉瞧着周围满是灰尘的桌椅,天花板的蜘蛛网反而变多,猛地回想起之前。
他看向身旁的人,问:“今夜你当真住在驿站?”
沈砚昀端起茶浅饮几口,没什么情绪。
“你也可以选择去附近的林子里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