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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汶州之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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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之日,金狮营五万军兵已然在城外等候。
上官鹤然身上的铠甲以暗银色为主调,金属泛着冷冽光泽,手臂的甲片错落有致,关节处带着铰链,腰部还点缀着红色丝带,在暗银色的冷调中注入一抹热烈。
面圣时,上官鹤然看到紫漱圣者第一眼,就想起他们打的赌,那个道长倒是一脸轻松地点头。
他骑着马正要走到城外,突然感觉马背的颠簸很轻。
“安鸿将军。”
他闻声扯住缰绳,漠然回头。
顿时,上官鹤然的瞳孔里映着两个人影,一个身穿淡雅华服,另一个着紫色长袍。
他们真的应了当初的承诺。
马背上的将军内心被触动,勉强挤出几个字:“你们……”
宋河语重心长地叮嘱:“晏京,如今汶州很是凶险,你千万要当心。”
“自然。”
说完,上官鹤然的目光移向旁边的人,却见他迟迟不开口。
“沈尚书,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本将军说的?”
沈砚昀微仰头,眉峰微蹙,说:“早日凯旋归来。”
“这还差不多。”那人满意地扯起嘴角。
他盯着安鸿将军的眼睛许久,收目光前还颔首示意,话都藏在眼神里。
趁着回头,上官鹤然抬眼望向街市,瞧着死气沉沉的京城,内心又落寞下来。
那可是他最喜爱的地方……
往日无论是回来还是离开,城内都会站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仿佛炸开锅的蚂蚁。可这次,身后只有几人。
从他第二次上战场起,就再也没见到过上官老将军送别的身影,出征前倒有上官楚然在替他焦急和担忧。
如今,总算又多了两人。
“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上官鹤然只说了一句,便策马奔出城外与大军汇合。
当初他们走在前往怿蝻镇的路线,损耗时间比到邵桥县长。可今日不一样,他们若是换条路,会早到十几日。
长途跋涉半个多月,军兵们来到汶州。
从外边看去,邵桥县城内已经没有之前热闹,整座城池藏在尘雾中,隐约能看到城墙上的军兵。
苗疆一族出手,定然会让南境也出兵,上官鹤然猜测城内多是南境军兵。
他们把军队安置在城外十几里,时刻戒备,还派人关注敌情。
军帐内,上官鹤然在分析内城的城防图。
邵桥县的江萤城作为汶州核心,要是这个地方抢回来,其他县也不成问题。壮丁们多数都被抓到北雍服役,城内能抵御外敌的百姓屈指可数,这才让他们有了侵入的机会。
这时,李郁怀走进来,身后还领着一个人。
“安鸿将军。”
上官鹤然闻声转过头,才发现是熟人,连忙回礼道:“原来是青蟒营的陈将军。”
青蟒营的大将军陈氏,名峪文。
青蟒营的铠甲虽然也是银色,但上面会有几条像蛇身一样扭曲的墨绿色细线,像是绿色蛇毒,腰部中间还嵌着张开大嘴的青色蟒蛇头,两对向后弯曲的利牙显露出来。甲片多是蛇皮般的纹路,不像个别的军营都是羽翼。
青蟒营驻守在庚昭国南部,见到汶州遭遇苗疆入侵,他们毫不犹豫地迎敌作战。拖了十几日,战况却不大理想。他们埋伏在另一个县里,听到宋帝派上官鹤然援助,陈峪文连忙带着七万大军前来汇合。
“安鸿将军想要先拿下江萤城,怕不是最稳妥之策。”
上官鹤然蹙眉问:“陈将军何出此言?”
“这十几日来,青蟒营的将士们在另一个县的内城作战,发现多是南境军兵,极少见到苗疆蛊师,因此我猜测这些蛊师已经控制住江萤城,等着我们上钩。”
他想了想,又问:“其他县战况如何?”
“南境军兵大败于青蟒营,我已经让几位副将分别带兵进攻,只要最棘手的蛊师不出现,此战倒也不受威胁。”陈峪文说着,脸色舒缓下来。
“既如此,那就更要先把矛头对向江萤城。”上官鹤然摆手让他走过来,指着城防图说,“江萤城作为汶州的心脏,倘若城内真的全是苗疆蛊师,说明他们的王牌基本上集中在这。江萤城四周城墙有暗室,里面有大部分物资,城中输送口除了大门,还有东边的一个铺子,我们可以先截断此地,而后让人潜入暗室中,再一举围城。”
陈峪文目光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移动,一番分析下来是听懂了,可是他觉得战术有缺陷。
“截断了那个输送口,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上官鹤然垂下眼睑,神情严肃地说:“再这么拖下去,等兵力损耗过大,征战苗疆的事就会很悬。”
在庚昭国领地内还犹豫的话,那之后跨海跑到南境那边,他们岂不是要打退堂鼓。
“安鸿将军所言极是,那我现在便派斥候潜入暗室。”
上官鹤然果断地点头,待陈峪文离开,他也派手下潜入江萤城东边的铺子打探敌情。
李郁怀带着人悄悄来到那的时候,发现铺子里没有人,连烛火都没点上,他们将窗纸戳了个洞,往外观察却看到整条街都空无一人。
这下,他们也不用担心打草惊蛇了。
李郁怀回去把发现的怪异事都讲出来,上官鹤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城中百姓会不会被抓去炼蛊。
七日内派出去的斥候已经把城内的情况打探得差不多,如今只剩下出兵围城,胜与败就在就在一瞬间。
上官鹤然让军兵们把铠甲穿厚些,尽量覆盖住皮肉,而后又把猪苓等能解蛊毒的药材研出汁水,浸在布帕中,好让军兵进城时抵御空气中弥漫的蛊毒,和遇到蛊师正面打斗也可防身。
第二日,八万大军随两大将军迎战。
有两万大军随副将围在江萤城四周山地里,以防敌人变动撤离。其余的两万留在营地里,随时等待号令。
离城门二里远,有军兵猝不及防吸入空气中的蛊毒,当即倒地七窍流血而亡,上官鹤然下令让军兵把事先准备好的布帕捂住口鼻,而后举起手中的长枪警惕起来。
南境的军兵收到消息,也在城门前等着对面的人杀过来,蛊师扮作士兵的模样,混进军队后排,城墙上还安插着弓弩手。
晨雾散去,两边的军队都不为所动。这个时候谁先着急冲过去,都会中了对方的计谋。
持勇斗狠,乃兵家大忌。
见庚昭国的大军迟迟未动,南境的将军骑马持长枪奔过去,引得上官鹤然只敢上前几步,随后两位将军撕打在一起。
上官鹤然的剑在那人的长枪面前不占优势,可几招下来,又并未让自己陷于苦境之中,取巧之时,他让敌人的长枪脱手,而后飞到一边插在地面。
南境的军兵注意到这一幕,急忙冲过去想将上官鹤然捏得粉碎,陈峪文见时机成熟,带兵上前交锋,碍于毒气弥漫,他们只好将布帕展开,绑在头上遮蔽住口鼻。
因青蟒营的军兵水下憋气能力较强,陆上又可以低频率呼吸,素来被称为“深海巨兽”。
他们顶住布帕里草药的那股异味,以及湿润感对呼吸道的阻碍,以长□□破敌人胸膛,战场上的血腥味隔着布帕竟闻不出来。
南境的兵力被分散各县,还真的被上官鹤然说对了,只有不到三万人守城。
至于后排的那些蛊师,他们在打斗时趁机将蛊虫撒向敌军身体,哪知战前上官鹤然已经让军兵们服下克制蛊毒的丹药,此刻普通的蛊毒对他们的身体已经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眼看着阴谋被识破,蛊师们撤退至城门,想用城墙上埋伏的弓弩手扭转战局。
哪知刚退到城门,仰头吹起口哨发出命令后,城墙上许久都没有动静,正当他们疑惑之际,突然飞来的箭矢将他们都击倒,有一个蛊师死前向箭射出的方向看去,却见那些原本属于他们的弓弩手都被换成了另一批人。
上官鹤然向来知道守城之人会在城墙上部署弓箭手,因此他故意战前让藏在城墙暗室里的人趁两军交战之际,偷偷杀死敌方弓弩手,为的就是最后千钧一发,把逃到城内的敌军全部歼灭。
这一战下来,埋伏在江萤城四周山林的军兵还没出手,敌军就全部被消灭,同时正面迎战时损耗的兵力也不是很多。
他们透过城门往里望去,江萤城宛如一座空城,一个人影也没有,弓弩手在城墙上观察,也说城内百姓不知所踪。
上官鹤然驭马进城,巡视街道时,听到屋子里传来动静声。
他扯住缰绳,举剑对着那间屋子,眼睛不敢离开半刻。
随后,那间屋子的门被用力撞开,有个百姓滚落在地上,他全身被绳子紧紧捆绑住,嘴里还塞着布帕,睁眼看到上官鹤然后激动的使劲呼喊。
上官鹤然立即下马,用剑砍断百姓身上的绳子,接着拔出那人嘴里的布帕,抬眼往屋内望去时,又见许多百姓都在呼喊。
“敌军已死,你们可以安心了。”
那个男子惊恐地坐起来,不停地摇晃他的手臂,说:“将军!还有很多人被锁在屋子里,有的屋子被放了毒气,请您快去救他们吧!若不是我拼命撞开门,等将军寻到时只怕城内的人都死了大半!”
上官鹤然听完心猛地被揪紧,转头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