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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刃延之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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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峪文接受到命令后,带着军兵挨家挨户地去查,每间屋子的门都像钉在上面似的,光凭撞击根本弄不破。
有人将长□□入,门也不过出现一道细缝,最后还是用尖头木块往门上一扎,三五个军兵扛着木头来回撞击五次,门才完全破开。
百姓们被解救出来后,把这二十多日以来城内发生过的事都如实相告,那些南境人也被他们逐渐描述成了恶魔头。
有个老头连咳几声,缓缓道:“那日他们举兵冲进城内,原本要把壮丁抓走,却没想到这里只剩些老弱病残的百姓。南境人气不过,在城中肆意屠杀,我们无力抵抗,很快就被他们占领江萤城。”
“县令呢?”
上官鹤然左右张望,人群里都是平民,连穿着华贵点的人都没有。
过了会,左边的屋子里隐约传出喊声:
“安鸿……将军!”
他循声望去,却见县令趴在地上,一手扶着地面,另一只手朝门外抬起,五指不停地颤抖着,像折了半条老腰。
上官鹤然快步上前,将地上的人扶起,还打趣道:“县令怎么躲在这?”
“诶哟,下官的命都快被南境这帮混蛋折腾没了!”县令捂住腰,踉跄地走出去大骂,“太欺负人了!竟然把汶州闹得生灵涂炭,还妄想抓我们回去炼蛊!”
他听到关键词,问:“炼蛊?”
“对啊!南境人里有的是苗疆什么蛊师,说我们反正也是贱命一条,倒不如用作炼蛊。”县令说着,开始掰算起手指头,“什么妙幻蛊啊、灵声蛊啊、以心头血炼蛊等啊的都有。”
“他们还当着你们的面说出来?”
“何止啊!”县令激动得拍了下大腿,疼得面部拧成一团,“还有人被抓去炼蛊了,说是被取了心头血,死不瞑目地扔在荒山中。”
听到这里,上官鹤然身侧的手紧攥成拳,隐约伴随着颤动。
陈峪文注意到,连忙上前劝慰道:“安鸿将军,眼下最重要的是清理汶州残余的南境军兵,之后便可讨伐苗疆一族。”
闻言,上官鹤然指节发白,很快又平静下来,而后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
他们让军兵移至城外安置,又帮助城内的百姓修补房屋,东边的铺子重新营生。
之后的十几日里,上官鹤然和陈峪文带着各军营的将士,去到其他县的内城征战,两军营清除敌军的速度惊人,好似在比赛谁杀的敌人多一样。
京城里,宋铩每隔几日便去批阅汶州县令递来的奏折,看到汶州百姓都转危为安,他的脸上也显露出欣慰的笑容。
就连沈砚昀,也在某日收到过一封信。
递信的婢女说是一位车夫在辰时送来的,门外的侍卫原本还不以为意,是她搬花盆经过撞见,才拦下信件。
信封上只有一个砚字,字迹还有些陌生。他拿出里面的纸,只有寥寥几句话:
之前同你随行的那个将军把我的寨子给毁了,现在我已回到苗疆。我打算做回圣子,成为你将来的臂膀。
看到一半,沈砚昀就已经猜到是谁写的了,当他目光移下,只见角落的署名写着“阿尹”,上面还有“勿念”二字。
他走到窗台旁,望着远处天空那抹火烧云,脑子里浮现出兰伊珩的身影。
次日黄昏,百姓们就看到两位将军骑马奔进城内,接着停在县衙门外。
主殿内,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同。
南境与庚昭国隔海相望,必然要以水路前往苗疆,青蟒营擅水,可以在水下侦查,稍有变动立即通知船上的人撤离。
军中兵力还剩九万,每条船可以容纳千人,但也需要将近一百艘。
陈峪文率先开口:“一百艘不是问题,只不过着陆后我们在哪里安置?”
上官鹤然指着地形图上的一处山地,说:“此地名为刃延,是苗疆贸易流动的命脉,我们可以在四周布局,悄然将这条经脉剪短。苗疆的屋子受湿热气候影响,多为木质寨子,倘若以海水淹之,必定会让其损失惨重。”
陈峪文打量着苗疆四处地貌,发现有两面环海,不安地又说:“他们既然临海,必然也会熟悉水性,只怕到时候反而被他们逃到其他国去,集结起南境各国的兵力就麻烦了。”
“那就撒些硫磺,火攻之。”
南境气候湿热,只要不下雨,有硫磺作为燃料,火是最容易燃起来的。
上官鹤然想用攻江萤城的方法去突袭苗疆,即便有人逃到其他国,也不会产生威胁。不过如今他在烦恼的,就是如何解决掉苗疆的蛊毒。
派来汶州的都是些普通蛊师,寻常的解毒丹很容易就能克制住,但苗疆族内高手如云,有的蛊炼他们自己都解不了。
五日后,一百艘战船驶向南境东北边。
其中规模最大的三艘分别是:逐日舰、越天舰、刃疆舰。
逐日舰开在最前面,船只有上下两层,内部装满军备物资,舱外两边有一条狭窄的缓坡通向甲板,船头船尾各自插着两面高高低错落的军旗。
越天舰夹在中间,分为三层,最底下那层储存粮草,有军兵专门巡视。往上一层是用来分析航向和战局部署,上官鹤然和陈峪文都站在里面。通向甲板的楼梯在第二层内部,不像逐日舰安置在舱外两侧。
最后一艘刃疆也是两层,甲板下面那层较为封闭,船的高度比前面两艘战船偏低,经常被遮蔽住。船底有扇井口大的暗门,倘若青蟒营的水下军兵想要撤离或被召回,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防御敌袭。
换作别的境内还会在海上遇到军兵,可南境苗疆不同,苗疆人喜欢躲在深山里炼药,即便临海,通向寨子的路径曲折,登陆后还有好长一段山地要走。所以要是有外敌侵入,被守在山中的族人发现,就会立即回到族中通风报信,等敌军赶来前就能悄然撤离到别的地方。
此次出兵,上官鹤然没有直接对苗疆一族宣战,为的就是要先突袭苗疆,而后迅速在南境扩散势力,达到“用兵少,获利多”这一目的。
汶州之战赢了后,上官鹤然对当初和紫漱圣者的赌约已经感觉胜利在望,只要这次顺利拿下苗疆平安回京,他就可以将朝廷里的这颗眼中钉拔去,祭台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明知事情变化莫测,他也时刻保持清醒,不让自己过度沉浸于喜悦之中。
骄兵必败,是个铁教训。
古来多少将军凭借自己一番谋略,被敌人迷惑,乘胜追击残兵时反被敌人援助赶到,一举歼灭。用兵一时,要沉稳内心。这是宋铩教他的道理。
半个月后,他们隐约看到远处山峦的轮廓。
李郁怀急得连忙跑到上官鹤然身旁,指着对岸说:“将军,想必远处便是苗疆的某一侧山林。”
“他们未在海上派人驻守,必然会在山林里埋伏。”上官鹤然往山的那头望去,眼神警惕,“传令,暂缓舰船往前行驶,先派人到对岸打探一番,若有不测立马拉动信号弹。”
李郁怀拱手行礼:“属下领命。”
话音一落,他走出去找到潜水查探的队伍,指挥他们从水下潜到对岸。
两个时辰后,那支队伍回到刃疆舰,队长走到上官鹤然面前单膝跪下,拱着手说:“启禀安鸿将军,对岸山里空无一人,不过那里植被繁茂,空气中还散发着一种香味,容易叫人产生幻觉。”
说完,陈峪文将他扶起,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上官鹤然看向他,不解地问:“香气?”
“是的将军,我们上岸时,衣服上带有专门的布条覆盖在面部,潜水过程中布条渗进水,才没让香气进到鼻腔。”
陈峪文在一旁指着那人身上的衣服,解释道:“这是青蟒营用于水下探查的服饰,外部有油层能减少水中阻力,虽然防水效果不是极佳,但面部的布可以抵御普通的毒气。”
上官鹤然抬起眼又问:“你们是因为那层布湿了水才没有吸入过多毒气?”
队长点了点头,再次把查探的过程禀明。
“既如此,留两万大军在岸边三里处防守,其余人随本将军上岸。”
李郁怀传递命令后,战船慢慢朝对岸驶去。
刚踩到地面,上官鹤然用布帕捂住口鼻,眼睛不断环视四周,生怕突然有人埋伏在山里。
两旁的山高耸入云,只有一条夹道曲折延伸,山脚下的灌木丛一簇接着一簇,隐约还能听到山谷传来的猿啼声。
他打开手中的地形图,穿过山谷后才是刃延,而他们要到的地方,离刃延约有五里,上面小路曲折,树林遍布。
这么走下去,怕是又要十几日。
两万军兵在海上驻守,他们深入腹部如果遇到埋伏,必然赶不及支援。更何况这里随时都有毒气萦绕,军兵撑不住久战。
对此,上官鹤然只好让陈峪文先带着三万军兵安置在山谷中,自己领着剩下的四万军兵奔向刃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