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灵台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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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不对劲，紫漱圣者蹙起眉。
“你在耍贫道？”
“不敢。”沈砚昀行礼致歉，说，“道长刚才说人是因存有欲望才内心无法宁静，我只是想问问何为欲望？”
“欲望是人生来就有的一种情感，世间没有极善之人，逢人都有欲望，是对权势贪心，也是精神上的渴望。”
紫漱圣者一摆浮尘，又说：“若能常排遣欲望，心自会平静；澄清心灵，神自会清明。”
“欲望难了，心灵岂不是永远都无法清静？”
“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紫漱圣者解释起来，“你做不到，是因为你的心不够澄净，只要你不被其他繁杂的事情影响，坚守内心便可早日解开郁结。”
沈砚昀听了，再次行礼：“道长果然是圣者。”
“你既知道这本经文，想必早就通读多次，并且知道其中的意思了吧？”紫漱圣者一语道破，“你不过是想留下来，故意道出几句让贫道知道你是个念经之人。”
“道长既知道，为何现在才拆穿我？”
“在你来之前，贫道曾算到过有一位有缘人将要到访，这个人并非宫中的人，想必只有你了。”
听这么一说，沈砚昀反倒被他耍了。
殿内安静了一刻钟，紫漱圣者开口：
“你今日前来，到底想问什么？”
沈砚昀犹豫不决，缓缓道：“道长可知苗疆战局如何？”
“贫道只是卜卦，你要是想问清这些，倒不如直接去乾元殿见陛下？”
沈砚昀看着他转身想走，急忙拦住：“不是道长说此次出征利于庚昭国的吗？”
“贫道是说过，又如何？”紫漱圣者偏头，眼神中带着怀疑，“如此心急，你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有猫腻的是你吧！
“久闻安鸿将军征战沙场无数，南境之战更是让庚昭国曾经损失惨重，那这苗疆之战……”
他故意拖长尾音，对上那个人的视线。
紫漱圣者被盯得有些发慌，连忙别开眼说：“从将军传信前往南境起已过去一个多月，相信他们很快便能带着捷讯回京。”
“道长既然都这样说，那我也安心了。”
沈砚昀能察觉到他眼底的恐慌，目的达成，他行礼过后就跟着那个小侍从离开灵台殿。
走出去时，沈砚昀仔细地去瞧院中布局，发现没有一丝可疑的迹象，只不过是比寻常宫殿精美些许。
小厮站在门外，看到沈砚昀走出来，急忙走上前问：“少爷，那道长没有为难你吧？”
沈砚昀倒被他的话逗笑，问：“他为难我一个官员做什么？”
“无事便好。”
小厮说着还检查沈砚昀的全身，稍怕自己看漏，抬眼时余光扫到身旁的小侍从身上，立马就认了出来。
“是……是！唔唔——”
沈砚昀眼见小厮要暴露，下意识捂住小厮地嘴，看着小侍从补充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小侍从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才走回去。
宫道里，被捂了一路嘴的小厮再也憋不住，弯着腰向后躲开沈砚昀的手，接着大口呼吸起来。
前面那人还停下来，打趣道：“你何时想到这个办法？”
小时候，小厮可是差点被沈砚昀憋死。
“少爷也太小看我了。”小厮用手弹开衣袖上的灰尘，一脸认真地说，“自从与少爷走散后，我在野外漂泊了将近一个月，什么本领没练出来？”
他笑容单纯又干净，沈砚昀却满脸心疼地看着他，脑子里闪过小厮说过的那些话。
一个人在外头，不明方向，不知多少日夜地奔波。
他笑着对沈砚昀说，这辈子要是再经历一遭，他宁愿第二天自缢。
沈砚昀听得出来，这不是玩笑。
过了会，小厮脑子才想起来要说什么，连忙伸手指向灵台殿那边，大喊：
“少爷，刚刚那个小侍从明明就是……！”
他激动看向沈砚昀，那个人却把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嘘”的动作。
“是又如何？”沈砚昀瞧着一脸轻松的样子，低声说，“看来跟情报上的一样，这小侍从和紫漱圣者都有问题。”
“什么问题？”
“偷偷传信，分明就是里应外合。只可惜现在还不知道那封信最终的着落，要不然就能知道他们在暗中和谁勾搭在一起。”
沈砚昀作为刑部尚书，平日翻看案卷多了，在话本上也经常能看到类似的事情。从前还是大理寺卿的时候，他还会经常外出调查重大案件，没想到这次还能在宫里办案。
小厮很快便听懂了他的话，神色镇定下来，问：“少爷是觉得他们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嗯。”
他说完，警惕地朝四周张望。
小厮见沈砚昀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安慰道：“眼下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还在暗中跟踪，要是有新的发现定然会跟少爷通报的。”
如今能跟庚昭国战事扯上关系的，只有南境的苗疆一族。南境虽然分布着大大小小百余个小国，唯独苗疆一族最是长久。南境内部各国战火纷争，可这把火怎么也烧不到苗疆那边。
有的人说因为苗疆人擅蛊，中原及其四境无人不知。蛊毒不像寻常的毒药，沾染上一点就可以做好随时陨灭的准备，总之苗疆蛊术有多厉害就传的有多远。
碍于苗疆人有蛊，与其发起过斗争的国屈指可数。至于庚昭国，不过是在攻打南境某个地域时，间接与苗疆起了矛盾，也就是家喻户晓的“南境之战”。
苗疆这个大族也够奇怪的，虽说平日里跟别的国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南境内某个国被攻打，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援助，即便与那个国并无交好关系。
“这几日我进宫，倒发现陛下多顾及北雍，安鸿将军向南境起兵，他只是淡淡地扫过几眼。”沈砚昀皱起眉，又说，“紫漱圣者也在一旁多次向陛下汇报北雍的事宜，倒是没参与过苗疆之战。”
按理说，出征这个大事当前，紫漱圣者应该与宋铩讨论对战局的卜卦才对，可偏偏只字不提。
回到沈府，沈砚昀撞见沈云楼在主殿。
“爹，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换做平常，他只有到酉时才能见到自己的父亲从礼部回来。
沈云楼放下茶杯，招呼着他坐下：“礼部近来无事，李公公又说陛下龙体疲惫，我便只能回府坐坐。”
沈砚昀想起前几日到乾元殿取回贪污官员的名册时，是李公公递出来的，连宋铩一眼也未能瞧见。
兴许是在为南境和北雍的事忧心，积郁成疾。
见眼前的人不说话，沈云楼又问：“你今日怎么也回来了？”
沈砚昀闻声回过神，镇定地回答：“陛下让儿子继续查探贪污官员的事，不日就把他们带到北雍，儿子正是回书房取东西的。”
沈云楼确实听到过有大批贪污官员被查出，便没有多想，挥手示意他离开。
他走出主殿，抬眼就看到小厮背着手，无聊地用脚敲起地面，目光还四处张望。
余光瞥到殿内有人走出来，迅速看了过去，正巧和沈砚昀四目相对。
“少爷，老爷没有说什么吧？”
沈砚昀摇头，轻声道：“父亲原本还有些疑惑，不过我同他说回书房取东西，便打消了他的顾虑。”
“那就好。”小厮说完，凑到他耳边沉着声，“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如今他就在书房里等少爷过去。”
沈砚昀推开书房的门，阳光斜着照进室内，一个烛火都没有。
小厮站在窗边放风，沈砚昀走过屏风就见那个人单膝跪在地上，对着自己拱手行礼。
沈砚昀眼神示意，本以为会是口头阐述，下一秒他递出个东西，只好接过信封后拆开。
纸上写的就是关于紫漱圣者那封密信的下落，以及对那个小侍从的身份进一步打探，发现与初次调查时的信息基本一致。
“属下已按照少爷的命令，时刻跟着目标，发现这封信离开宫门就被转递到一个车夫手中，马车里面没有人，车夫的打扮也极为寻常，叫人难以生疑。”
“然后呢？”
沈砚昀让小厮把烛火点上，伸手把纸放到烛火边正想点燃，身边的人就回答：马车一路朝着南边驶去。”
闻言，他停住拿信纸的手，抬眼往那个人身上看过去，眼神带着一丝惊异。
“南边？”他以为会是北雍。
“属下不敢欺瞒少爷。”
沈砚昀慢慢回头，眼眸里映着那盏烧得旺盛的烛火，脑子思绪万千，起身把手中的信收到一处暗格中。
小厮偶然听到那个人的话，抱着臂百思不得其解：“紫漱圣者既是北雍的人，若是私自传信也可能在与北雍那边密谋，但那封信并未往北雍的方向送去，而是送去与其相反的南边。”
“相反的方向。”沈砚昀低眸沉思，顿时恍然大悟，压低着声音问，“你是说……南境？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灵台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