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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告别 ...

  •   太平间阴冷森寒,到处都是死亡弥漫的气息,没人想来到这,可章小小却还是一点点踏足到这。

      担架车前围着一家三口,上面躺着一个全身盖着白布的人。最悲痛欲绝的人是耿秋实,他瘫坐在地,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哭的最伤心的一次。

      这是耿谕言最无助的一次,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拉不住耿秋实不知道怎么安慰薛海梨,他没有注意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能崩溃到无力支撑,他还有父母要照顾。

      耿星池说要她照顾谕言,但她不知道该怎样照顾才对,她也好茫然。

      章小小想上前掀起布来看看,到底是不是他,直到看见章小小耿谕言装的一切才一点点瓦解,他攥住她的手腕重新抽泣着“不能看,晓晓姐,我哥在水里太久了,已经不能看了。”

      找到耿星池的尸首已经过了10个小时。

      章小小吞咽了一下,换一种思路吧,不在难过为他们开心,至少他们在一起了,不用痛苦,光明正大了。

      她闭了下眼,她都死过一个朋友了,再来一个又有什么难接受的,章小小这样想着,再开口时却比往常又平又冷“耿星池说,要让他的骨灰和莫知一同撒在海里。”

      薛海梨仰头看她,女人的脸一晚上就憔悴很多“他还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了。他让阿谕好好照顾你们。”

      真不公平,耿谕言想,那我怎么办。

      章小小急速走在路上,直奔着一个方向。

      耿谕言在后追上“晓晓姐你去哪?”

      章小小道:“莫知家,我想他们还不知道莫知的遗愿。”

      他们确实没人知道,莫知没有一句话是留给别人的。

      萧净含在老房子里守着莫知的骨灰盒坐在客厅,一动不动连饭也不吃。

      莫长泽上午给她倒的水现在还是满的。

      章小小冷冷看着,轻嗤一声:“人都死了,惺惺作态给谁看,他又不会知道。”

      莫知理皱眉不悦地挡在她前面“你干什么!”

      章小小继续说道:“为什么所有人知道莫知杀人除了我,你也没有一点意外?我一直很好奇莫知为什么会自杀,他明明和我说过他会去自首,不过是坐几年牢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最后他会选择这么做?他是不是告诉过你这件事?”

      萧净含呆滞的表情出现恍然,章小小几乎可以确定,莫知自杀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她,当把这件事告诉她后就死了,这简直可以断定这就是她导致而成。

      “他告诉你了对不对?你和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自杀?”如果不是耿谕言拉着她,章小小几乎要上前质问。

      萧净含拼命摇头,重新泪流不止“布,不是我,我说的那些话不是真的,我没有真的想要他死,我说的只是气话。”

      莫知理瞳孔聚缩,所有人都将这两人说的话串联起来了,所以呢?她说的到底是怎样重的话,才将一个人逼到这样的境地,或许也只是因为那人无力再次承受一个轻飘飘确如最后稻草将他压倒的话。

      章小小哽咽“真的是你,你!”她已经没精力多说什么了“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们莫知的遗愿,他说要把骨灰撒在海里,如今耿星池也死了,所以要跟他一同...”

      “你说什么?”他们并不知道耿星池的死讯。

      莫知理“耿星池死了?”

      他看向耿谕言确认,可他垂着头什么都没说几乎是默认的表情,莫知理才不得不相信。

      萧净含护着骨灰盒道:“不,不要,别把他的骨灰带走,为什么最后连这点念想都不给我留。”

      “留下干嘛?被你今后埋怨‘你凭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死后还不得安生,他死了干嘛。”章小小没留意点脸面疾言厉色道。

      莫长泽出声制止“够了。”

      “莫知说做错事就是要承担,不要让他在死后还在怪你。”

      从那里走后,耿谕言交给了章小小一封信。

      “这是我哥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我想应该是给你的。”

      又是信。

      章小小跟失了魂一样,一步一步的拖着□□回来。宋碧瑶担忧的想问她怎么了,但被无视了。

      这情况谁都能看出来不对。

      张松路这时也一前一后的赶回来了,拦住想要跟着的宋碧瑶,等章小小彻底进屋才小声道:“我今天听别人在那说,说耿家那大儿子”

      “死了。”

      “死了?”

      宋碧瑶往她那房屋看“怪不得她这副样子,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

      “哪是好端端,前几天姓莫的那小子不也没了,在那之前他俩不是传出那事了吗,我当时还没信,但现在”张松路叹了口气“好好的年轻人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家殉情。”

      信件搁置在桌上没拆过。

      直到夜深人静,章小小还端坐在桌案前。

      见字如面,晓晓:

      我知道你一定怨我,直到这一刻下笔我才发现,人到死前是没那么多话想说的,我能写的更是寥寥几句,翻来覆去我只能多说几句抱歉。

      你不必将我那些话当真,不用记住我们,最好把我们都忘了,就当此生没相遇过,过好你的后半生。

      今生朋友一场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不必怀念下去徒增痛苦。

      望你珍重。

      耿星池

      两天后,他们蹬上一艘轮船。在最近的海域上,两家各自捧着骨灰相继将他们到撒在浪花上。

      萧净含不忍,所以由莫长泽代替抛撒。

      看着那些骨灰从盒中流走,她在最后拦住祈求“能不能把这一点留下,我真的舍不得...”

      章小小看着轮船将要开过骨灰停留的区域,一把抢过骨灰盒将最后的剩余消失在这偌大的海洋。

      章小小在萧净含阻拦时手一滑,连骨灰盒都丢了下去。

      萧净含崩溃大叫着,半个身子越过栏杆好在有莫长泽和莫知理拽着。

      章小小没心情管那边,她从兜里拿出了几张照片,耿谕言看着她的神情感觉到什么,只见她两手从照片中间紧握,前后拉扯。

      他想要阻止,这是他们几个唯一几张照片,里面还有他哥和莫知与她单独的照片,可却被章小小躲开。

      照片一寸寸撕开变成碎片被扔在海水里,又有一部分被海风吹回船板后又吹回海中祭奠。

      连着三天,章小小平静的像是没事发生。

      可偏偏这样,更像是在行尸走肉。

      宋碧瑶忍不住劝她道:“晓晓,你要不就哭吧,我知道你怪他们,怪他们就这么走了,但是你不能折磨你自己啊,你哭吧,哭会吧,你把虽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这话像是扯住章小小的这么多天压抑的情绪,不是得到缓解而是终于爆发。

      “怪他们?”她哼笑一声。

      “我该怪他们什么?是我告诉他们爱不分性别,是我告诉他们两个非常合适,是我造成的这一切,我才是罪魁祸首,我该怪谁?”

      “别这样晓晓。”宋碧瑶说完这句话,就看着章小小从口中吐出一口血,她吓的大叫一声,还没来得及问,章小小就晕了过去。

      章小小感觉到自己神识去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又从那里回来。

      她感觉到自己很疲惫,从未有过这种怠倦,就像病人死前的无力。

      鼻息又是消毒水的味道,章小小展开眼从中醒来。

      宋碧瑶看她想坐起来连忙给她立起枕头“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章小小摇了摇头“我...”

      宋碧瑶道:“医生说你这是情绪在心里挤压的太过了,不能什么都在心里憋着,这样会把身体弄坏的。”

      不是的,章小小知道是因为她要走了。

      是张晓晓要回来了。

      张晓晓的是知晓的的晓。

      为什么她会觉得耿星池名字耳熟,是因为她见过,在那本书里她还没来的及记住就走了。

      是不是倘若看完那本书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就可以不再是这样的结果?

      可为什么偏偏是来不及的?为什么她来了只是见证而不是改变。

      章小小现在心力憔悴,她知道自己在这的时间不多,人总有忘记过往的一天。

      她如果忘了就真的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往。

      所以章小小必须成为那个作者知晓,亲手写下关于他们的记忆。

      完结这篇小说时,临近开学时间。

      章小小最后分数能够上清华的金融学。

      8月23日,章小小晕倒进了医院。

      她越来越支撑不住这具身体。

      或许在明天就会彻底离开。

      耿谕言和莫知理看见她的时候能瞧出她异常疲倦,章小小看见耿谕言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向她走来。

      “晓晓姐,你...你怎么会这样呢?”耿谕言很不安他现在心里涌出一种恐惧。

      章小小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忽地喉中一痒,剧烈的咳起来,耿谕言把她拥在怀中,颤着声喃喃道:“为什么...”

      莫知理踟蹰不前“我...我去喊医生。”

      “不用去。”章小小拦住他。

      她拍了拍耿谕言的手臂“对不起谕言,我答应过耿星池要照顾你的,但是我没办法兑现了,我要走了。”

      耿谕言双手一紧“你别胡说,你没生病不会有事的。”

      章小小好笑道:“不是那个走,是我要回到我的时代了,如果你以后遇见我不要找到我,我不想记得这里的所有事了。”

      “对不起,我想我因该要忘记你们。”

      似乎这些天所有的力气都是为与他们最后告别,章小小眼皮撑不住的耷拉下来,握着耿谕言的手也跌落在病床。

      “我去喊医生,我去喊医生!”莫知理连忙慌的跑出去。

      房间里只留两人,耿谕言看着这副身体还有着轻微的呼吸,松了口气好像将那些话都变成梦中呓语,没有信,她醒来就还是章小小。

      她不会走。

      耿谕言轻吻在她唇上。

      在她醒来时,是令耿谕言陌生的眼神。

      那人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他,冷漠又黯然。

      耿谕言恍然道:

      “你,是谁?”

      原来他情不自禁的吻是在作为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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