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次修改》秋栖下弦月

24、我被虐待了

　　没有一个人开口，空气里只有浮尘和两人压着的呼吸。后背死死抵着墙，冷汗贴着脊沟往下爬，装晕？念头刚起就掐灭——太拙劣，骗不了那双冻透的眼，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真晕了。

　　僵持，时间凝成了块，难不成要这样站到天亮吗？

　　他终于动了动嘴唇，声音哑得像砂纸刮铁锈：“之前……为什么不走？”

　　脑子一响，之前？哪个之前？走？走去哪？什么鬼啊？？

　　不是说放东西就……啊，对对。

　　“……我的东西，没……”喉咙发紧，挤出半句，赶紧咬住，多说多错。

　　他盯着，眼神像刮骨的刀，却没立刻戳破（妥妥恶人的眼神），反而顺着话，声音沉下去，带点说不清的滞涩：“刀？是……它属于你。”

　　刀？贺沂诚有刀？还落这人手里了？有戏有戏！强压住乱跳的心，顺着话茬，语气尽量平：“嗯，物归原主。”

　　他听了，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牵了一下，辨不出意味。话锋陡转，冷得像冰碴子：“噢……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要露馅，头皮一麻，我真的要晕了啊……

　　鬼知道贺沂诚当年放了什么话啊，硬着头皮，索性把心一横，声音故意掺上点模糊的冷意，反咬一口：“嗯~嗯~那你呢？你真当我不知道？”

　　短短几个对峙，我感觉我的演技已经很nice了。

　　“知道什么？”他追问，语速快了一丝，那口冻井终于裂了缝，透出点急切的狐疑。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哦。

　　他猛地低头，像被自己这话噎住。屋里太黑，月光只够描个影，看不清脸，但能觉出他肩背骤然绷紧，头再抬起时，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沉甸甸的底子上，猛地炸开一丝……惊惶？

　　就是这瞬间！

　　他毫无征兆地出手，五指如钩，裹着风声直锁咽喉，快得像道黑影！

　　“！欸！！！”

　　要命，魂都吓飞！身体比脑子快，猛地往下一缩，脖颈险险擦过他指尖，带起的冷风刮得皮肤生疼，人矮下去的同时脚下拌蒜，直接朝旁边烂草席栽倒。

　　不是，怎么一言不合就灭口啊！

　　侥幸不过眨眼。脚踝猛地一紧，被他铁钳似的手死死扣住。一股蛮力传来，整个人被粗暴地拖拽回去，后脑勺“咚”一声撞在夯土墙上，眼前金星乱迸。

　　……你妹啊……

　　没等缓过气，人已经压上来，膝盖死死顶住腹部，压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不知从哪个角落扯出一截粗粝发霉的草绳，动作又快又狠，几下就把我胳膊反拧到背后，手腕子勒得死紧，粗糙的麻绳纤维直接吃进皮肉里，钻心地疼。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又气又怕，肺都要炸开——对个“半大丫头”下这种狠手？可话堵在嗓子眼，只剩急促的喘息。

　　他捆扎停当，才退开半步，居高临下，阴影彻底吞没我。那死人眼，此刻翻涌着骇人的戾气和……被愚弄的狂怒。

　　“说！”声音压得极低，像困兽的嘶吼， “谁？”
　　“贺沂诚在哪？”
　　“谁派你来的？！”

　　连珠炮似的质问，带着血腥气砸下，我嘞个态度180度大转变。

　　再不摊牌，怕是要交代在这了，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手腕的剧痛，仰起头，声音尽量挤出点委屈和急迫：
　　“冤啊！我真是贺沂诚！” 喉咙干得冒烟，声音嘶哑，“……只是……什么都忘了！全不记得了！真的！”

　　他死死盯着，眼神锐利得像要在脸上剜出洞来，沉默，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在破屋里回荡。

　　不信。显然没信。
　　我真的是……说了你又不信。

　　憋着一股无名火。刚才还说话，转眼就变阎王审小鬼了？行！

　　他不再问，就那么看着，煞气逼人。空气冻得比之前更实，更沉。绑在背后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裤兜里，那块怀表的棱角，隔着布料，硌着腿，冰凉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