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表换刀 ...
-
晕晕晕……疼疼疼……啊……我靠了……
后颈疼得像被斧子劈过,意识像沉在浑浊的水底,一点点往上浮,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勉强掀开一条缝。
天蒙蒙亮,灰白的光从破窗棂子漏进来,勉强照亮一屋子浮尘。
人没了,只剩我,绑得像条蛆,被那截发霉的草绳死死捆着,胳膊反拧在背后,以一个极其憋屈的姿势歪在烂草席上。
“……你妈。”喉咙里滚出一声沙哑的骂。勉强挣了挣,绳子勒得更深,手腕依旧火辣辣地疼。只能像条离水的鱼,靠着墙一点一点蹭起来。腿脚发麻,站都站不稳。
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破屋:那张缺腿的破桌子还在原地,桌面上……多了点东西。
一张纸,巴掌大,边缘撕得毛毛糙糙,像是从什么本子上硬扯下来的,被一块小石头压着。
心猛地一跳,我蹦过去,用还能活动的手指头费力地捻起那张纸。
字是用烧过的炭条写的,笔画粗粝,力透纸背:
刀我还你。
我的东西,我自然拿走。
什么东西?他拿走什么了?!
脑子还有点木,没转过来。下意识伸手摸向裤兜——空的!
怀表,那块冰冷的、从翠屏山石屋里抠出来的旧怀表,没了。
“……”一股邪火混着被耍的憋屈直冲脑门,刀?刀在哪?环顾四周,破桌子烂草席,除了灰就是土。
等等……纸条背面好像还有字?翻过来。
刀在头上
头上?
我晃晃悠悠地抬头。
屋顶的梁柱黑黢黢的,积着厚厚的灰网。就在一根横梁靠墙的阴影夹角里,斜斜地卡着一个细长的、深色的东西,裹着同样落满灰的布条,只露出一小截乌木刀柄的尾端。
唐刀???
看那长度和柄的样式……绝对是管制刀具里的硬茬子!
没办法,低头思考了半天身上的绳子该怎么解开……哈,奶奶的是个活结,一扯就开了,被捆了一晚上也是丢脸了。
身高是硬伤。骂骂咧咧地把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桌子拖到梁下,桌子腿在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扬起一片陈年老灰,呛得我直咳嗽。踩着缺了腿、摇摇晃晃的桌面,踮起脚尖,伸长胳膊,指尖勉强够到那裹刀的布条,用力一拽!
“哗啦——”
裹刀布带着大蓬灰尘落下。刀身入手,沉甸甸的,刀鞘是深色的硬木,打磨得光滑,上面嵌着些简单的黄铜饰件,样式古朴,透着一股子冷硬的杀气。比那破怀表看着……值钱多了。
怀表换唐刀?好像……也不算太亏?
刀鞘卡簧一按,“噌”一声轻吟,雪亮的刀刃弹出半截。寒光在微亮的晨光里一闪,刃口锋利得仿佛能切开空气,好家伙,真开过刃啊。
确实是贺沂诚的“东西”。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混杂着冰冷的寒意,顺着刀柄往手臂上爬。
赶紧合上,这玩意儿揣身上就是颗雷吧。撩起宽大的运动裤裤腿,把刀贴着大腿外侧塞进去,用裤腿勉强盖住。走路时异物感明显,刀鞘的棱角硌着肉,但总比明晃晃拿着强。
深一脚浅一脚摸出这鬼地方,天已大亮。寨子里有了人声,炊烟袅袅。回到民宿,第一件事就是反锁房门,把刀从裤腿里抽出来。刀鞘上还沾着梁上的陈灰。顾不上脏,拉开行李箱,把刀塞进最底层,用换洗衣服死死压住、裹紧,拉上拉链,心才落回肚子里一半。
刚喘口气,手机屏幕亮起。一堆未接来电提示,全是“哥”。
头皮一紧。硬着头皮回拨过去。
“喂?哥……”
“怎么不接电话?”宋岱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没什么起伏,但能听出紧绷。
“啊……静音了,没听见。在山里转,信号也不好。”谎话张口就来,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点。
对面沉默了两秒。“嗯。玩够了早点回来。”没再多问,挂了。
手机扔到床上,人也跟着瘫倒。后颈还在隐隐作痛,手腕上被麻绳勒出的红痕刺刺的。盯着天花板,脑子开始转。
刀……怀表……江寂(或者那个自称江寂的家伙)……还有那句“我的东西我拿走”……
不对等等!
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像冰锥子,猛地扎进混乱的思绪。
刀!
这是开过刃的、货真价实的唐刀!标准的管制刀具!
飞机?别做梦了,安检X光一扫,直接扭送派出所。
高铁、火车?同样没戏,过安检机就是自投罗网。
长途汽车?现在省际大巴安检也越来越严,行李箱过机……
冷汗“唰”地下来了。
带不回去。
这玩意儿就是个烫手山芋!扔在贵州?万一被人发现,追查起来……更麻烦吧……
叫宋岱卿开车来接我?
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掐死,怎么解释?说我在苗寨旧屋里捡了把古董刀?他信才有鬼!那双眼睛里的审视瞬间就能把我钉穿!
怎么办?
盯着天花板,感觉那刚塞进箱底的刀,隔着布料和拉链,正散发出冰冷又危险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