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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那谈谈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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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姿的名字其实是按辈分取得,她排逸字辈,奶奶觉得女生漂漂亮亮就挺好,所以取名姿,今天听到钟逸飞将她的名字解释为:
“夫何瑰逸之令姿。”
顿时觉得自己都快配不上如此美丽的名字了,谦虚解释:
“我家里人取名时倒是没想到这么多,不过感谢你的解释,以后别人问我名字由来我就说闲情赋好了,对了,你的名字也很优美,‘遥襟甫畅,逸兴遄飞’。”
“其实是李白的诗,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逸姿庆幸自己还好仍然记得这首初中学的课文,不至于在钟逸飞面前变成完全的文盲:“想起来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钟逸飞顺着背了下去。
当路途遥远艰难到连长枫也忍不住想要休息时,道路总算变得开阔,绕过一个小门,居然是个道观。自上山来,路上一直算是清幽寂静,到此处才算上热闹。道观前的小广场上有卖狼牙土豆等小吃的,也可以遇上不少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
他们一行五人往里面走去,但见一个开阔的小平地,地面平整干净,小院落里也是古树苍苍,还有用石龟驮着的碑,碑上的字是草书写的,写的挺好,就是看不懂写的什么。路边的牌子告诉他们,此处海拔一千二百四十米,负离子含量很高,宜大口呼吸。
知淇找了个石头围栏坐下来休息,丹岑则拉着逸姿四处找寻适合拍点风景照片的地方。可惜手机拍照确实不行,照片上只看得见近处的树木和远处的山,根本反映不出山高路长。
走完对面那个不短的石梯,再过一重门,他们心心念念了一路的高塔终于出现在了眼前。此时知淇的目光却被四周围栏上挂满的一把又一把的锁吸引。
“逸姿逸姿,要不我们也刻一把?”
“我是个虔诚的唯物主义者,不刻。”
“哟哟哟,还唯物主义者,”丹岑调侃逸姿,“班长我们去刻锁。”
“我也去。”苏长枫和她俩一起去了刻字摊询问价格样式。等待师傅刻字的时间,知淇还去了栏杆上,寻找是否能找到熟人的锁。
“逸姿、班长赶紧过来,”丹岑指着一把很新的锁给室友看,是个同心锁,中间是“永结同心”,旁边则是安之和许予谦的名字。其他锁大部分则是刻的学业顺利。
“们你和长枫刻的是什么?”
“我跟班长都是学业有成,长枫是家人安康。”
“班长,柳丹岑,你们的锁刻好了。”苏长枫带着三把锁过来,三人一起去找个好地段挂锁。
等三人走后,钟逸飞开玩笑说:“如果他们一把一把地找,说不定能找到我之前挂在这里的锁。”
“也是高中秋游?”
“不是,家里旅游,春季开学前,家长带着我来这里,给我刻了把学业锁,不过从结果看,我大概不够虔诚。”
“当时拍照了吗?要是拍了也许能按照方位找找看。”
“应该是拍了,”钟逸飞拿出手机,翻起了相册,翻到后递给逸姿看,当时还是雪没有化的冬天,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站在围栏旁边,用手托着自己刚刚挂好的锁,手指指尖冻得有些红。
逸姿思忖着:“既然是冬天挂的,那锁看起来应该稍微发黄,但不至于太旧……”。他们开始翻找,将看起来半新不旧的翻出来,可是能翻到的大部分都是春天以后的了。这里香火旺盛,一把锁挂上去,没多久就被埋没,再加上气候冬雪下雨,这些锁逐渐生锈,和别的锁粘连在一起,更加无法查看。
“算啦,”他释然的说:“找不到才是正常的,你仔细手,这些都是生锈的,不要被划伤。”
逸姿却觉得他言语间还是有些落寞,于是安慰说:“虽然我不参与这一类祈福活动,但不得不说挂锁的你还挺端正可爱的。”
照片里的那天和今天的天气都挺晴朗,挂锁也只是增添一份回忆。钟若飞开玩笑说:
“好久没人说我可爱了,我印象中上一次有人说我可爱好像还是初中时。”
“能否看看?”
“当然。”钟若飞递给她手机,一张几个小孩儿的合照,逸姿一眼认出来皮肤最白的那个是他。初中时的钟逸飞长相与名字十分的不搭,脸圆圆的白白的,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头发有点长,拿个网球拍就能cos网球王子里的不二周助了。
“你是怎么从圆脸长成今天长脸的?”
“长着长着就被生活的引力拉长了脸吧,你呢?据说女生初高中变化不会很大。”
“我自我感觉变化不是很大。”
钟逸飞和逸姿继续往上走,边走边讲起了他的高中生活:
“其实有时候,我还挺希望在我入学高中时有个招生老师PUA我一下,让我不要进当初的班级。”
“你当初的班级氛围不好?”
他看了眼上面的塔,说:“生活上氛围很好,同学都是很好的人,但学习对我就不是很友好了。之前没说过,其实我在市二中读的也是尖子班,我们班好几个连高考都不参加直接报送,或者家境好出国的。”
逸姿问:“所以你考进了市二中的尖子班?”市二中在全省算排的上号的知名高中,钟逸飞居然能考进那里的尖子班,不过如此优秀的钟逸飞为什么现在在复读?
钟逸飞并不在意什么尖子班不尖子班的,继续回忆他的高中生活:“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从乡村中学到县一中仍然保持优秀,并且持续进步。我很后悔我考上了市二中的尖子班。”
“为什么?”
“就像你那位招生老师说的一样,压力太大跟不上。初中时我也常常考第一,中考还为自己的成绩沾沾自喜过,但是到了二中,开学第一天,我发现我是班里的倒数第一。”
“尖子班的倒数第一。”逸姿帮他强调。
她知道,市二中可是时不时就出个省状元的高中,不是一中这样的县城学校能比的,不过她的确没有考倒数的经验,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钟逸飞体贴她的缺乏同理心,反过来开玩笑:“说出来不怕你这个唯物主义者笑话,我高中有段时候天天拜孔子像,每天早上去教室上课前偷偷拜一拜,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考好一点。”
“奏效吗?”
“心理上奏效,后面名次好歹提升了一些,但是到了高三下半学期,一次诊断考试非常难,我不仅重新回到倒数第一,甚至比倒二差了十几分——”
钟逸飞看了看旁边的逸姿,明明是在讲悲伤的事情,他还有心情笑:“你肯定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你的潜力很大的,从你对理化的擅长就能看出来。”
逸姿不太懂安慰人,更不懂如何回应失意者的赞美,只能保持聆听。
“然后这种坏心情就伴随了我整个高三下半学期,我对考试的恐惧在高考时达到顶峰,所以翻车。”
“我提出要复读时,我妈曾问过我要不要去棉中,省里最大的复读高中,我说算了,不想再体验那种被碾压的感觉了。”
逸姿终于接上话,自以为是开玩笑的说:“所以你来到我们学校虐菜了吗?”
“当然不是,我很喜欢现在的环境,现在的班级,”钟逸飞顿了顿,补充说:“现在的同学。”
逸姿随口回答:“老王也很喜欢你,多了个好学生。”心里却在想一些老妈常说的宁做鸡头不做牛尾是不是有道理的,像钟逸飞本来就是优秀的学生,进入了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反而把自己内耗成了牛尾。
知淇等挂完锁就快步追上他俩。原来这个塔叫做老君阁,不允许进去也不允许攀登。老君阁外面有一个大香炉,香火旺盛,烟雾缭绕的有点呛,他们便绕着塔看风景。
四周的山郁郁葱葱,偶尔有一两棵树变成红色或者黄色。老君阁周围站了一圈一中的学生,蓝白色的校服和山上的风景相得益彰。下了高台,他们居然遇到了吴老师。
“不让吴老师给你们拍一张游客照吗?”吴老师端着相机问,估计是没能成功抓住自己班的学生,拿他们凑凑数。给老师当照片主角挺麻烦,身姿要板正严肃,表情又要体现出青春洋溢和喜悦,主打一个表情和姿态各顾各的,赶紧拍完走人。
下了山,回到原来的小院,找了棵大树下坐着休息,此时场地上聚集了不少一中的学生。直到此时,他们才终于遇到了本班的同学。
逸姿现在的同桌冯葳看到她后过来打招呼问:
“你们是才到这里还是已经下山了?”
跟在后面的知淇插话抱怨:
“已经下山了,他们四个,尤其是苏长枫,简直像是有鬼在后面撵一样。”
苏长枫无所谓的反驳:“那下山时再慢慢看不就行啦,班长你吃不吃什么我去买?”
冯葳见到长枫和钟逸飞过来,几个男生凑到一起聊了起来,逸姿三个则找个地方坐下喝水。
钟若飞见到逸姿等坐下休息,也走过来坐下喝水,喝完问逸姿:
“风景如何?”
“绝佳。”
“那要不一起再上去看看?”
“吴老师在上面呢,以及小杜呢?他怎么没跟着你们一起。”
“他在找徐步闲呢。”
说了没两句,逸姿想起上山时钟逸飞讲的事,问钟若飞:
“前几天吴老师找你,他找你什么事?”
他原本放松的神色忽然一怔,接着又像是试探,又像是带点愧疚:“没什么事,私事。”
“那为什么先找了钟逸飞?”
“这个人还挺能翻是非的。”
听到钟若飞说钟逸飞翻是非,逸姿感觉不舒服,反驳:“同学间的关心不能叫翻是非吧?”
钟若飞没有反驳,看着逸姿,问:“不觉得现在聊这个还挺对不起风景吗?”
“无心风景。”
“那谈谈风月?”
这话说出来,逸姿顿时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钟逸飞。她对风月的了解基本来自上世纪香港的风月电影,也就是那些演员穿衣服很少互动还比较亲密零距离(负距离)的电影,钟若飞大庭广众之下谈这个?
“这是公共场合适合聊的话题?”
“这怎么不是公共场合聊的——”钟若飞看着逸姿的脸色,瞬间明白了她脑子里想到成年人内容去了,脸上憋不住一笑,随后又无语中带点儿羞涩的问她:
“你对风月二字的理解是不是过于往下走了?能不能文雅一点儿?”
逸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思想还挺龌龊,风月不只是涉及那点儿事,回答:
“谁叫你用这么暧昧的词。”
钟若飞起身:“既然你都说暧昧了,那选个更暧昧的时间谈谈风月吧。”
逸姿听得脸有点儿烧,等钟若飞走了才发现由于自己轻易联想到黄色的废料,导致没有抓住机会问出任何有效信息。
休息够了,众人决定开始下山。与此平台相连的路有好几条,苏长枫发表豪言壮语:
“要是今天时间够,我们该把每一条路都走一遍。”然后立刻被知淇怼:
“你要不要再到后山去把青城后山也走一遭?以后你们几个体力好的慢慢约爬山,我还是躺在家里看手机比较合适。”
知淇说着又揉了一下自己的腿:“希望明天下楼上楼别太难受,今天我走太多了,还跟着你们几个走的飞快。”
他们运气其实还挺好,上山时阴差阳错走了小道,一路清幽,看野花飞瀑,下山时走路正路,又看到山里的各种洞天福地,以及池水青青的一个小湖,湖上还有一段曲折的小桥,走过曲桥,便从一个山脚到了另一个山脚,头上不时有树枝挡着,要人不得不弯腰。上山时知淇一路喊累,下山终于有心情拍照留念了。
一直到山脚下,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走上岔路的。
沿着山门外的大路往回走,从行道树之间穿到那条田间小路上,重新走过拱桥,巴士已经等着大家了。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阳光透过车上窗帘的缝隙照进车内,给大家的头发也染上了一层好看的光芒。
来的路上大家干劲十足,回去的路上昏昏沉沉,等下高速时我突然醒来,发现一车人都睡得安稳香甜。
回了教室,晚自习第三节下课,逸姿隔着过道问钟若飞:“现在能继续白天的话题了吗?”
“什么话题?”
“谈谈你的风月。”
冯葳听了神色诡异:“你们谈什么风月?是我能听的吗?”
“大概率不能。”
两人出去,走到教学楼前的桂花林中,一重又一重的树木隔开了教学楼的嘈杂。
钟若飞说:“我先回答你白天的问题吧,是跟你有关的私事。”
“什么?”
“大概有三点内容,1是我期中考前那一周拒绝了韩青果的表白;2是拒绝她的理由是我喜欢你;3是韩青果父母这周也许会来找你,求你给韩青松出谅解函。”
……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