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我在修仙界卖伟哥》雪渍兰亭

6、赏花宴

　　玉门关那临街的楼，乃是迎来送往、宴饮休憩的门面；其后隔着深深庭院，另有一片清幽楼阁，是姑娘们的居所。前后由曲折的回廊相连，既隔开了尘嚣，又不失联络。

　　这场赏花宴，便设在这前后交接的庭院之中。

　　虽是盛夏，院中却无半分燥热。抬眼细看，只见整个庭院上空，罩着一层墨色蚕纱。那纱轻透，随风微微起伏，将毒辣日头过滤，只余下柔和的光晕。

　　庭院中央，赫然立着一座由整块“清辉石”雕琢而成的假山。石质如玉，隐隐透出浅淡金色，兀自散发着凉意，将周遭空气燥热压了下去。这般硕大完好的清辉石，本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一小块已是价值连城，如今却被雕成奇石状假山，置于园中，仅作纳凉之用，奢靡得有些暴殄天物。假山旁，看似随意地植着几丛清奇的泪斑竹，日光照射下，竹影映在石面上，浮光跃金。

　　这珍贵假山脚下被挖空，又嵌入一泓翡翠鱼池。池水清澈见底，几若无物，各色奇鱼悠然巡游，宛若悬空。其彩者，尾鳍舒展如多彩的琉璃盏，又如漫卷的七彩烟罗；其红者，浓烈似跳动的火焰，雍容若盛放的牡丹；其白者，亦非素白，通体流转着月华般的珠光。

　　庭院四处，五步便设一冰灯，内盛晶莹碎冰，凉意升腾。

　　而最吸引人的，是那些闻所未闻的奇葩：花瓣剔透如水晶、脉络清晰可见的“水晶兰”；在炎夏绽放的“赤炎梅”；通体碧绿莹润、似翡翠雕成的“天水碧”；更有小巧如指甲、却层层叠叠精致无比的“芥子莲”……

　　姑娘们在花间嬉闹，投壶、射覆、斗草……花映人面，一时竟叫人恍惚。

　　雪衣娘子斜倚在竹榻上，眸光柔和地掠过嬉戏的众人，唇角噙着一丝久违的笑意。见她开怀，侍立一旁的雪曼心中大悦，从后方端出一盘璀璨物件，不拘是猫眼石、祖母绿、碧玺，还是羊脂玉坠、珊瑚珠子，尽数添作了游戏彩头，引得姑娘们阵阵欢闹。

　　嬉闹渐歇，宴席方开。并非寻常珍馐，反倒是些精巧的清粥小菜。原是山珍海味早已吃腻，姑娘们闲来刁难厨子的奇想：将绿豆芽掐头去尾，中间掏空，于中空处塞入细火腿丝；白菜要吃出蟹肉般的鲜甜，却不许见半点荤腥；白粥要有米香味，但不能喝出一粒米……

　　众人依次落座。

　　雪衣娘子今日只着一袭淡青云纹罗衣，长发松绾，眉宇间是许久未见的松快。左手边是神色郁郁的素纱，右手边是喜形于色的雪曼。素纱身旁，坐着面色宁和，尚带一丝自得之色的怀锦；雪曼身侧，则是对着满桌清淡满脸不屑的辛晚（昭阳版）。

　　怀锦在案下轻轻扯了扯素纱的衣袖，示意她莫要丧眉耷脸。素纱心事重重，只勉强牵起嘴角。

　　酒过数巡，雪衣娘子饮了些许蜜瓜酿，玉颊微晕，更添柔和。雪曼也已微醺，挪到怀锦身边，拍着她的手由衷称赞宴会安排精妙。怀锦却笑着将功劳推给素纱，称若非她拟就章程，安排人员，自己恐如无头苍蝇，都不知道要怎么推进。雪衣娘子闻言，欣慰目光便落向素纱。

　　素纱却恍若未觉，只垂眸一杯接一杯地独饮，与周遭和乐格格不入。

　　雪衣娘子见她如此，正欲温言探问。

　　忽见一只灰扑扑的雀鸟，竟穿透庭院上空的墨纱，直直朝着素纱的席位俯冲下来，似要停落。细看之下，那灰雀脚上戴着一枚金色脚环。

　　素纱面色微变，扬袖驱赶：“哪来的野雀？好没眼色！”话音未落，目光瞥向雪衣娘子。

　　雪衣娘子起初疑惑不解，思索片刻，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满脸了然的失望。雪曼第一时间捕捉到娘子神色，立刻横眉看向素纱，指责道：“素纱！你竟还与那些人有联系？”

　　说罢，又扫向正大快朵颐的辛晚，见她只专注于吃喝，一无所觉，手指捏紧玉杯，压下翻腾的怒火。又是她！

　　此时，怀锦“失手”打翻了手边盛着凉豆糕的高脚瓷盘。

　　“啪嚓”一声脆响，瓷盘触地碎裂。灰雀受惊，扑棱着翅膀飞走。怀锦慌忙俯身告罪：“我笨手笨脚，扫了大家雅兴，实在抱歉。”

　　下首一位着樱草色衫子的姑娘接话：“怀锦姐姐定是高兴得忘了形！不过我们家乡有‘碎碎平安’的说法，这可是好兆头呢！”

　　雪衣娘子抬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倦声道：“罢了。鸟雀无知，来去由它。只是这庭院，看来是该好生整顿了。这鸟雀明日若啄走了谁心爱的珠玉，怕是又要哭啼。”

　　众人连声附和，笑语再度扬起，丝竹声续上，方才那剑拔弩张的一幕，仿若不曾发生。

　　宴席终散。

　　雪曼搀扶着微醺的雪衣娘子回房歇息。素纱立在廊下，望着娘子背影，眼中满是愧疚，却被雪曼回头一记凌厉的眼刀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待为娘子点燃安神香，雪曼才放轻脚步退出房门，径直去寻那真正的罪魁祸首。

　　“搅吧，搅吧，你就可劲儿搅和！” 雪曼劈头盖脸，压不住的怒气，“搅得天翻地覆，你好滚回你那劳什子纯阳派去！”

　　“搅和什么了？”辛晚抱臂挑眉，满脸不服，“我做什么了？”

　　“你做了什么？自打你来，这玉门关何曾有过一日安宁？今日那传讯的灰雀，你敢说与纯阳派无关？”雪曼语气斩钉截铁。

　　“是又如何？”辛晚扬起下巴，理直气壮中甚至带着点被冤屈的愤懑，“她自己生了异心，谁拦得住？我还说我发了善心，给了她一个得偿所愿的机会呢！”

　　素纱那丫头想寻回丢失的记忆，恰巧师父神通广大，或能相助。况且素纱行事利落，手下也有些人，亦不事事以雪衣娘子为先，是个值得笼络的。自己不过修书一封，师父便遣了驯熟的灰雀来，交由素纱。用与不用，皆是素纱自己的抉择，与她何干？更何况，那雪衣娘子若真因此气出个好歹，岂不正合她意？

　　雪曼气得双手发颤，忍不住伸手拧住辛晚的耳朵：“早知你是这等祸害，当初我就不该心软求娘子收留你……不，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放你走！任你死了便罢了！”

　　辛晚听到这狠绝的话，不由得被微微刺痛，一股混着委屈的倔强冲上头顶，梗着脖子道：“好啊！我欠你一条命是不是？你现在就拿去！杀了我干净！”

　　“你……”雪曼只觉气血上涌，眼前一阵发黑，身形晃了晃。

　　见她脸色瞬间苍白，辛晚到底慌了神。无论如何，只要姐姐不挡她的路，她也没想真逼死她。忙伸手扶住雪曼，将她按坐到廊下的美人靠上。

　　“此处是留不得你了。”雪曼缓过一口气，声音疲惫，“待娘子醒转，我自会禀明。是去是留，全凭娘子决断。我自问从未亏欠你什么，倒是你……”

　　辛晚这下真慌了。若被逐出玉门关，师父的任务怎么办？回想自己往日种种跋扈行径，后悔如潮水涌来，眼圈霎时红了，泪水蓄满眼眶，倒有几分真心：“姐，我知道错了……是我性子坏，从小没人教，野惯了，才长成这副德行。我发誓，我再不想着纯阳派了，我就老老实实跟着你，待在玉门关，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一边是需静养的娘子，一边是泪眼婆娑、口称悔过的妹妹，雪曼心中如乱麻缠绕，挣扎半晌，终究硬不起心肠，只涩声道：“我再信你一次。这几日我会紧紧盯着你，若日后再有风波，教我查出与你有半分牵连，休怪我不念姐妹情分。”

　　辛晚连连点头，暗下决心，暂且安分几日，推迟原本的挟持计划，先探寻那秘宝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