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瓷》次琛

39、可恋

　　崔酒先醒，杨栀槐本就没睡实，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就睁开了眼睛，和崔酒对视了，遥遥相望。
　　“我吵醒你了？”宿醉之后，他头痛欲裂，按了按脑袋。
　　杨栀槐听到他说这话就知道他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他松了口气，忘了也好，又没来由地失落。
　　“不是，我自然醒。”他说着站起身来给崔酒弄了杯蜂蜜水。
　　杨栀槐回来看见他在叠毯子，就把它放茶几上：“冲了杯蜂蜜水，解解酒，锅里有粥，饿的话就吃点。”
　　崔酒觉得他真贴心，同时问：“起这么早？”
　　屋里窗帘拉得紧，不见阳光，杨栀槐指甲轻叩表盘：“没多早，日上三竿了。”
　　崔酒讪讪道：“哦……”他其实是问他起来煮粥的时间，听这话里有点嫌他起的晚的意思就不再多言了。
　　正吃着早餐，崔酒突兀问：“我昨晚有做过什么失态的事情吗？”
　　郝瀚吃着一勺粥含糊道：“你不记得了？”
　　崔酒：“断片。难道有？”
　　倪继望说：“没有吧，我记得你不早就睡着了？后来我好像是最后睡的。哦不对，学神才是最后一个睡的。”
　　四人皆看向杨栀槐。
　　“没。”杨栀槐惜字如金，面无表情。
　　除了郑朔，都各回各家，洗洗一身酒臭味。
　　崔酒坐上他爸司机开来的车，见杨栀槐迟疑着没进自己给他开好的车门内，崔酒就把车门再往外推了些，“上来啊。”
　　眼下杨栀槐已然知晓了他的心意，心境有不同，他得拿捏好那个分寸，不然不就是吊着人家不给回应还理所应当享受崔酒待他的好的渣男了？
　　杨栀槐想了想，崔酒接送他也不只是因为喜欢，纯粹的友谊也会这么做，因为郝瀚已经坐上去了，所以他还是坐上了车。
　　“怎么这么大酒味儿，爸爸就老喝酒，妈妈说不能学爸爸喝。”杨栀槐本来直奔房间拿点衣服就像进浴室冲澡散味，就是想避开小姨和姨夫，却被刚打开厕所门的梁健康“捉住”了。
　　“咳，也不要学哥哥，哥哥是想试试自己酒量在哪里，这样以后就能避免出洋相，你要等成年，哥哥不乖，你要乖。”他说谎了，其实很早他就误喝过爷爷的白酒，他以为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矿泉水。但是杨栀槐的体质很神奇争气，他除开被呛到，喝了一大半的反应也就觉得饱了，没什么其他的感觉，所以当水喝也差不多。他当然不可能这么跟小孩子讲，万一梁健康好奇要真这么去干，怕不是会酒精中毒。
　　“好，我乖乖的，但是你也要少喝，对身体不好的。”
　　“嗯。”
　　除夕晚上吃团圆饭，各自和亲人聚在一起，唐喻喊倪继望跟他们母子俩一块儿过年，热闹热闹，往年也是如此，倪继望喜欢和郑朔待在一起。
　　杨栀槐陪小孩到楼下玩儿仙女棒，一些过年会玩儿的炮仗。
　　康康和小区里其他小孩玩的尽兴，转眼看到表哥纹丝不动，就只盯着他们注意安全，把他拉过来教他玩儿。
　　刚好杨栀槐大衣兜里手机响了，“我先回下消息。”他看似很镇定地摆脱了小小孩的热情邀请。
　　［在干嘛？］
　　［陪康康在楼下玩］
　　［能视频吗？］
　　杨栀槐给他打过去，崔酒在家里客厅坐着，陪父母看电视，有些无聊想和杨栀槐聊天，碰碰运气要是杨栀槐手机在身边。
　　“还没回完吗？”崔酒还没说话，那边出现一个有点熟悉但不多的童音。
　　梁健康踮起脚尖：“诶？酒哥过年好！”
　　杨栀槐半蹲，把手机放低，另一头崔酒笑着说：“过年好，手上拿的什么啊？”
　　“炮！冲天炮！”
　　“栀槐，你玩儿这些个厉害不？”
　　“我不会，没玩过。”
　　梁健康可高兴地毛遂自荐：“我会我会，我可厉害了。”
　　崔酒：“替我教教表哥好不好？”
　　“我倒是想，可是表哥不搭理我，就想着走。”
　　杨栀槐哑口无言，确实是这样。
　　崔酒笑了笑，怪不得，梁健康一开始催杨栀槐，“这样啊，那就我和栀槐看你们玩儿吧。”
　　梁健康蹦跳着去找他的小伙伴了，心道太可惜，这么好玩的事情，表哥居然不喜欢。
　　杨栀槐抿唇，垂眸，垂头，像做错事的小朋友。
　　崔酒笑，“栀槐，你真是太可爱了。”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像是网络信号差导致屏幕卡顿。
　　崔酒在这一秒，心道：操，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可是真的是非常十分宇宙无敌第一可爱啊。
　　崔酒真就顺着蒙混过关，说刚才好像卡了，诶，那小孩儿手上拿的我好像没玩过……
　　杨栀槐则在有些诧异地想原来我在他心里是这样柔软的形象，可爱吗？
　　难怪他那么喜欢触摸他的头发。
　　单从他不说不笑也不做出礼节性举动时的相貌来看，绝对不能用大众熟知的“可爱”一词形容。他的眼睛比一般人大很多，但是并不全然圆顿，反而有点锋锐，他的皮肤冷白，不触也觉凉，仿佛由内而外透出一股寒冰之气，与其说是可爱，倒不如说成“可恋”，常常展现出来的状态总让人觉得他定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情，不近人情，性格不讨喜，但却是很多女孩子会爱慕的“神仙颜值”，身高腿长，肩宽背薄，瘦而不羸弱，清清冷冷的帅哥学霸。冷情的长相，一旦深情起来一定会要人命。只因太浓烈。
　　崔酒要与他说话，杨栀槐便把镜头翻转，有那么一瞬间，杨栀槐身后的那些小孩又换了种烟花爆竹玩儿，名叫发财树。还是几棵连着点的，火光四射，绚烂夺目，衬得杨栀槐的发丝也闪着金光，一明一暗，无比漂亮。
　　崔酒已然看呆。
　　第二天过春节，早上吃汤圆，有馅的那种大汤圆，软糯香甜，但和粽子一样尝个新鲜，往往扬言吃得了好几碗的，吃不了几个就会腻。
　　吃完汤圆，“一人一份，不多不少。”程如意把红包袋封着的压岁钱递向儿子和外甥。
　　梁健康拿过来就说：“谢谢妈！”然后迅速拆开，“哇，今年这么多，好厚哦，以前好像没这个数呀。”
　　杨栀槐慢他几秒接过来，“谢谢小姨，姨夫。”
　　梁家凯笑着：“你爹我升职了。”
　　梁健康仔细地把红票子装回去，问：“工资变多了，是这意思吧？”
　　程如意贴贴自家儿子，力道过大，有点拱他脸的意思了：“是啊是啊，以后会更多的。一年比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