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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暮色凉凉(3) ...

  •   十月份的香港已日渐变冷,谁说广东的天气一年四季都是暖的,冬天一样冷彻刺骨,总有那么十天半个月阴雨不断,寒风簌簌,只是和北方相比,那寒风略微柔和了些。香港一样,十月份前几天还有尚穿短袖的,如今便是防风衣加身,甚至羽绒服穿上的人都有,广东人的穿衣风格,一年四季都是那般随意,夏天凉拖,冬日依然凉拖,下身裤子,上身短袖,外套羽绒服,看似简单,实则不伦不类,对于广东人来说,他们不在乎穿,越简单越好,越舒服越好,他们讲究务实,香港有一半是广东人移居过去的,吃要精致,穿很随意,一双夹拖便可度过四季。
      凉以默预产期就在这几天,褚楚人还在杭州,正旗集团有些紧急的事需要他回去处理,他每天都会和凉以默视频,他说:“我忙完公司的事就会过去陪你,预定好了香港最好的妇产私立医院,就等着你肚子发动了。”
      虽不是第一次生孩子,胆怯自然还是有的,她说:“我想刨妇产,选个好日子刨出来,不行,等你回来就去医院刨了吧!”
      褚楚说:“莫要着急,能顺产自然好,刨妇产固然当时轻松,过后很痛的。”
      凉以默笑道:“好像你生过孩子似的,说的跟真的似的,我生莫默时就是顺产,没差点痛死我。”
      褚楚小肚鸡肠的问道:“你生莫默时,莫簪臣有没有陪你?”
      “他全程伺候着,莫默生出那一刻,他抱着肉团似的孩子,眼圈都红了。”说完凉以默才发觉话说过了,也说多了。
      褚楚像是吃醋般说:“你为我生孩子,我无论多忙,都会去你身边陪着你,不为别的,就为儿子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亲爹,人家不是说了,第一眼看到谁,以后长得就像谁。”
      凉以默笑道:“你们男人,无论多大,在外混的多么人模狗样,都像个小孩子,攀比心,嫉妒心,还有那孩子气般的较真,看似是个成熟的中年人,实则幼稚的像个孩子。”
      “所以才需要你们女人这种生物存在,女人是什么,是温柔的港湾,是男人累的时候歇脚的避难所,你以为男人在外面牛逼,他就真的铜墙铁壁了,实则越成功的男人,他内心越胆怯,需要安慰,需要温暖,需要陪伴,而偏偏这种懦弱的需求还不能对别人启齿,男人很累的,尤其略微有些成绩的男人,活的就像一座大山,看似雄伟壮观,实则身上千斤重担,只能默默扛着,跟谁说,不理解你的人,都是浪费唾沫,还不如把一杯酒,醉了,第二天都会翻篇的。”
      凉以默笑言:“所以这世上才会有红颜知己,什么是红颜知己,就是她理解你的苦你的闷你的言不由衷,却不揭穿,任意放你发泄,她就是男人寂寞时的一支烟,刚开始不过打发无聊寂寞,抽着抽着便上了瘾,说白了,懂你的人才是白月光,不懂你的人,废话连篇,也是对牛弹琴,男人总以为红颜知己懂他,却不晓得懂的前提是爱,不爱你的人何至于浪费时间去弄懂你呢!”
      褚楚笑道:“就你歪理多,谁让我吃你这套呢。”
      男女的感情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骄纵一个犯贱,一个脾气暴躁一个脾气温和,两极分裂,才能得到平衡,两个都像个小太阳似的,感情早晚都得烤焦,两个都像两座冰山似的,感情早晚会被冻僵,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才能相互融化,交融在一起。
      香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半山腰别墅开车去市区私立医院,这条路对凉以默来说是漫长的,她半夜羊水破了,保姆不会开车,她强忍着痛楚踩油门开车去妇产医院,保姆哆嗦着手给褚楚拨去电话,天还没全亮,犹如一层纱窗隔着般,从远处透来亮点,车子路过海边,能看到海那边已经露出头的日出,看着那么近,实际却很遥远。
      凉以默强压着痛说:“别给他打电话,等生了再打,免得他担心。”
      保姆却坚持要打,因为目前身边守着的人只有她自己,她害怕万一出事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那头嘟嘟了几声,传来略微疲倦的声音:“喂。”
      没等褚楚说完,保姆情绪激动的说:“褚总,凉小姐恐怕要生了,羊水破了,目前她自己驾车去医院,我不会开车的,也只好坐在车上干着急。”
      褚楚瞬间清醒说:“你把电话开免提给以默听。”
      保姆开了免提,褚楚声音虽急迫,尽量让自己平静道:“目前感觉怎么样?”
      凉以默压着痛说:“还能忍,估计能开到医院。”
      褚楚自责道:“我疏忽大意了,应该留个司机给你们的,忽略了这一茬,以默,你一定要坚持住,我现在就去机场,赶最快的飞机飞深圳,然后去香港。”
      明明自己要痛死,还要强忍安慰他说:“你莫要着急上火,等你到香港,肉乎乎的儿子抱怀里了,香死你。”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怪我,明知道你临近预产期,还回杭州,应该守在你身边,等你生了,一切安顿好再回来的。”
      凉以默没好气道:“你一个大男人,关键时刻倒是比我还婆妈。”还没讲完肚子一阵一阵宫缩的痛,她啊了声。
      褚楚在那头紧张问:“出了什么事?”
      凉以默感觉痛的话都说不稳了。
      保姆情急道:“凉小姐太痛了,羊水在朝外流,哎呀!这该如何是好。”
      褚楚平复一下自己情绪说:“以默,你要坚持住,有些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当年你走以后我发疯般的找过你,恨不得翻遍整个城市去找你,那种失去简直比挖心掏肺还难受,我和简梵提过离婚,不止一次,那时候我想罢了,为了你我愿意散尽财利,财算什么,没了我可以再赚,但世上凉以默就你一个,我爱的女人就你一个,失去了,我会悔恨终生,好在上天怜悯我,让我再次遇到你,这次就算用尽卑鄙手段,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简梵问我,你有什么特别,值得我痴迷多年,其实答案连我自己都不知晓,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哪里好,却让一个人牵肠挂肚,不舍得丢弃。”
      他那般霸道的一个男人,何曾说过这么多表白心迹的话,凉以默不知是痛是感动,眼泪汪汪,泪如雨下,她像个孩子般哭泣说:“褚楚,你好讨厌,本来就痛,还惹人家哭。”
      保姆在一旁也听的眼角湿润,心里想:看褚总大老板的样子,哄女人倒是一套一套的,这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关系,原来感天动地的爱情,唉!这凉小姐这辈子也活值了,人长得美,享尽了男人的爱,还有花不完的钱,一个女人这辈子该有的,没有的她都有了,也算命好。”褚楚一路没挂电话,一直在和凉以默讲话,冷笑话,讲他们曾经,讲他多么多么爱她,讲他小时候趣事,估计褚楚这辈子都没讲过那么多废话,就连正旗集团这些年开年会加起来他都没讲这么多话,他平时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唯独对她却废话连篇,每次有烦恼的事都想和她说,在她这他是藏不住话的,就像一个幼稚的孩子,缠着母亲要糖吃般,叽叽喳喳的说不停,不给就哭,他对她是这般,喜欢在她面前腻歪,四十几岁的人了,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调皮的像个孩子。
      凉以默被医护人员推进手术室,褚楚不在,她自己在手术单上签的字,女人在身边无人相陪时,遇到危险比男人都坚强勇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褚楚一直没挂电话,凉以默的手机就放在手术台上,褚楚能听到医护人员和护士,助产护士之间沟通的话。
      腰间打麻药,瞬间失去知觉,但凉以默的上半身是清醒的,脑袋也是清醒的,她眼睛直挺挺的看着头顶的反光镜,她能清晰的看到医生拿着手术刀一层一层划破她的肚皮,鲜血流出,助产护士一直在用消毒棉擦拭着血渍,总共划了八层,直到划破最后一层,医生将刀口撑开,先扶住胎儿的头,慢慢的将胎儿从腹中取出,起初没有声音,褚楚仿佛害怕般问:“怎么没哭声?”
      医生将胎儿调头提起脚掌,用力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几声啼哭响亮响起,助产护士将婴儿清洗干净,用杯子抱上给凉以默看了一眼说:“是个男孩,六斤八两,来,小宝贝,给妈咪碰个头。”
      褚楚在电话那头激动的喊:“我有儿子了。”
      手术室的医生护士你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笑:“凉小姐,您先生挺幽默的。”
      凉以默无奈扯出一抹笑意:“老来得子,太激动了。”
      医生说:“确实值得激动,古话说,老来得子的孩子都很聪明,孔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凉以默尴尬一笑。
      褚楚在电话那头依然很兴奋说:“借医生吉言,我赶到香港一定给医生护士们发个喜事红包,小儿平安降生,多谢你们,辛苦了。”
      医生忙说:“谢褚总好意,您最该感谢的人是您太太,生孩子女人才是那个最辛苦的人,鬼门关过一过,不丢半条命,也把身体伤了大元气。”
      褚楚像是承诺般郑重说:“那是自然的,她就是我的福星,照耀了我的人生。”
      凉以默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虽之前检查胎儿性别,一天没生,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就怕查的男孩,生出个女孩,不是她重男轻女,而是对于褚楚来说,他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他庞大的家业。好在她运气一直不差,老天也常眷顾,事事虽不都如意,却也没有薄待过她,她眼角湿润,女人这一生,无论如何也要为爱的人生个孩子,是爱的见证,也是日后相连的血脉,听着孩子的啼哭声,褚楚感觉怎么也听不够,那可是他亲儿子的哭声,怎么能听够,老父亲奋斗四十几年,到头来都是为这小家伙做奴仆了,别说奴仆了,就是奴隶他都乐意,从此以后,儿子最大,他简直就是喜极而泣,他想大赦宴会,告知天下,他褚楚在四十几岁的年纪,终于得一麒麟儿。
      住着香港昂贵的妇产私立医院尊贵月子房,是一栋四层别墅,靠海,凉以默住在三楼,拉开窗帘就是海景,尽收眼底的波涛海景,孩子安静的躺在摇篮里熟睡,她因刨腹产,刀口疼的厉害,躺三天下床活动,第二天时褚楚从杭州飞到深圳,再从深圳开车来香港,赶路的疲惫在看到肉乎乎儿子的那一刻瞬间扫光,他活了四十几年第一次看这么小的婴儿,仿佛只有他巴掌大,他问凉以默:“这是我儿子?我仿佛在做梦。”
      凉以默忍着肚皮上的刀口说:“你过来。”
      褚楚过去,她在他脸上用尽掐了一下:“梦醒了没?”
      褚楚疼着却笑着说:“醒了醒了,这真的是我儿子,我活了四十几年,终于有孩子了。”
      一旁的月嫂将孩子抱起给他说:“您抱一抱孩子吧!这小婴儿长的真好看,浓眉大眼的,长大也是个靓仔。”
      褚楚摩拳擦掌,小心翼翼的按着月嫂说的,先拖头在拖身体,软绵绵的像个无脚的豆虫,他把熟睡中的婴儿抱在怀里,那瞬间老父亲的爱爆棚,这时候孩子像是感觉到自己爹抱的一般,慢慢睁开眼睛,遗传了凉以默,浓眉大眼的,他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亲爹的脸,褚楚惊讶说:“咦,这小东西鬼灵精,知道亲爹来了,连觉也不睡了。”
      月嫂,保姆,凉以默都笑,保姆笑言:“凉小姐是真厉害,看着柔柔弱弱的,关键时候是真能吃苦,当时我看她边开车边捂着肚子,吓得魂丢了五魄,她倒是镇定,反过来安慰我。”
      褚楚抱着孩子到凉以默床边,低头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以默,辛苦了,谢谢你让我人生圆满。”
      凉以默脸上带着生产后的疲倦和母性的光辉,有温柔有虚弱,她微笑说:“你圆满我亦圆满。”
      褚楚看了眼她,又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那股喜悦在心头泛滥,开出花来,一朵花,两朵花,三朵花,亦如他身边的女人和怀里的儿子,从此这三朵花就是连在一起的并蒂莲,相依相伴,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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