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广陵邑买了块地后》妄思

15、第 15 章

　　回到扬州的日子里，老朱跟徒弟们过的是清净寡淡，伤好了不少，但仍然不能到处走动，依旧是窝在家里休息，硬生生腰上长了一圈肉，气的老朱抓起萝卜土豆就砸厨房做饭的将军。
　　“天天搁家里把我当猪似的喂，哪个不长肉？胖成这样以后怎么出去？”
　　将军顺手就接住土豆，递给师叔拿去削皮，自己把手里的鸡蛋打了搁碗里，师叔拿给他筷子打好，锅里热油已经烧好，鸡蛋倒下去立刻冒出油花，再用筷子夹着边缘炸焦的地方翻面，把切好的葱花撒进去，做成鸡蛋饼。
　　夏日渐长，河边老农的田里一筐一筐兜售着小龙虾，出去买菜的将军看到，给了一吊钱，买了一筐看着新鲜的。
　　拿回家的小龙虾递给了师叔，读书人捧着书看了半天对这一筐东西盯了良久，最后还是徒弟和小六打了一桶水，坐在院子里一边说话，一边把小龙虾洗干净。
　　老三来的时候已经是准备把龙虾下油锅了，他提了一条鱼，说是路过河边看到有渔民刚钓上来，就赶紧买了下来，将军说着好，叫他换了衣裳，自己去把鱼剖了洗干净蒸上。
　　老朱坐在院子里，桌子和椅子都摆了出来，摇这蒲扇，看着徒弟和小六忙活。
　　“这男人做饭就是赏心悦目的。”老朱说完，看着将军脱了上衣在厨房忙活，欣赏了一下他侧身的线条，上面有一些疤痕，新新旧旧的，在扬州这段时间都养的不错。
　　小六和徒弟看着老朱的模样，彼此对视一眼，偷笑了一下。
　　小六说道：“师父，再看就长人家身上啦！”
　　老朱回头，尴尬地摇蒲扇说着：
　　“我看看他们有没有把厨房炸了。”
　　说罢又转头去看两眼，小六和徒弟笑出了声。
　　“师父，这师娘什么时候才正式娶进门呀？”小六问道。
　　老朱一愣，顿时面上一红，眨着眼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倒是端茶过来的师叔瞧见老朱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以为她又难受。
　　“咋了？你这看啥呢？做饭不合意？”师叔问。
　　“不让他们做饭，难道要我这个卧病在床的人做不成？”老朱前言不搭后语，只叫小六和徒弟一顿嘲笑，在嬉笑声里，把小龙虾端到厨房。
　　油锅烧热，挖一勺猪油，放入切好的葱姜蒜先爆炒出香味儿，随后放入香料一并炒起，洗干净的小龙虾都剪掉了头，倒进锅里冒出一大股烟，徒弟几个赶紧跑出来，瞧见老三早就脚底抹油坐在师父身边喝茶，连忙跑过去也占着位置。
　　将军舀了一瓢水从锅边倒入，把托老三带回来的酒倒进去，顿时香味扑鼻，随后盖上木制锅盖，闷煮一段时间。
　　徒弟闻着直流口水，对老朱说：
　　“师父，师娘的手艺真好！”
　　老朱笑着摇了摇头，喝了一杯茶。
　　等着这龙虾起锅，端上桌，夜早就幕天席地的来临，菜上桌，老三做的清蒸鱼，鱼香和姜丝蒸出来的鲜美；油爆小龙虾，麻辣可口，勾人食欲；鸡蛋饼清爽可口，还有徒弟做的萝卜排骨汤和小六做的老朱爱吃的凉的南瓜汤，农家菜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小六点了灯，院子里亮堂了许多。
　　几个人围桌吃饭，谈笑风生，喝着老三买回来的酒，笑着说玩击鼓传花。除了不能喝酒的老朱，其他几个人闹着玩着，结果师叔输了，老三要给师叔敬酒，说自己不胜酒力，推辞半天推不掉，被徒弟催着喝了一碗。小六掰着小龙虾吃的开心，看着师叔被老三和师姐劝酒笑得嘴里的龙虾都要掉出来，赶紧用手捂着嘴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老朱喝着茶，看着他们在院子里打闹嬉笑，身边的将军也陪着徒弟们喝了几碗，看着老朱碗里的饭空了，转身走进厨房，从灶台旁边的一个砂锅里舀出凉好的银耳红枣汤，给老朱端出来，继续陪老三他们喝酒。
　　老朱尝了一口，不甜不腻，口味清淡。从雁门关到江南，这个人都一直记着她的喜好，老朱瞧着他们嘻笑打闹，笑着夹菜在他们碗里。
　　老朱心想，这些年我干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让人深恶痛嫉。我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蠢得没边做了那些事，但自从回到了扬州，看着徒弟们每日里来陪伴自己，偶尔还有一些朋友来“做客”，心中感慨，感谢老天爷留了自己一条命，又憎恶自己在经历了丑恶之后获得这样美好的生活。
　　记得当初在扬州买下这块地，师叔问老朱要不要种什么花草时，老朱站在空地上看了看面积，走了几步丈量了一下说，种一棵银杏树。
　　等着农户抬着东西来，她站在树苗前，看着农户将树种下去，松土之后放入树苗，填土浇水，随后转头问师叔，你知道为何我要家中种银杏吗？
　　师叔摇了摇头，问为什么？
　　老朱笑了笑，银杏芽，吃了会死人的。
　　这就是我日后的归宿。老朱说完，留下被吓得不轻的师叔，走了出去。
　　往日恨，今日仇，哪里说的穿呢？
　　不过就是惜命罢了。
　　她喝完了银耳汤，笑着说要罚徒弟一杯，在徒弟的哀怨声里，小六给师姐倒满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