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杂物院：科学与玄学第一次碰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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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庐的日子平静而规律。
唐珏在嬿婶的照料下，身体恢复得很快。三天后，他已经能够下床走动，甚至帮着乡桐整理晒干的药材。这让他找回了些许在实验室整理样本的熟悉感——虽然这里的“样本”是各种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草叶和根茎。
“这是清心草，炼制静心丹的主药，性凉，归心经。”嬿婶一边检查药材的成色，一边向唐珏解释，“采摘时需保留根部三寸泥土，否则药效会流失三成以上。”
唐珏推了推眼镜，仔细观察手中的草药。淡蓝色的叶片呈星形分布，叶脉在阳光下泛着细微的银光。他本能地想问为什么是三寸而不是两寸或四寸，这其中的量化依据是什么，但及时刹住了车。
“很有趣的植物。”他最终选择了一个安全的回应，“叶片的排列方式接近黄金分割，这可能与它对光能的吸收效率有关。”
嬿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这孩子，说话方式真特别。不过‘黄金分割’这个词倒是挺新鲜的，比我们平常说的‘天衍数列’听起来更精确。”
唐珏心中一动。天衍数列？这听起来像是对某种数学规律的本地化描述。他默默记下这个术语，准备日后探究。
第四天清晨，唐珏刚喝完药，药庐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位身着灰色短打，腰间挂着木牌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朴实，眼神却很清明。
“低云管事！”乡桐正抱着一捆药材经过，忙站直了身子。
唐珏也站起身。原来这就是乡桐提过的杂物院管事低云，他未来三个月的“上司”。
低云的目光落在唐珏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看来恢复得不错。既然能下床了，今日便随我去杂物院报到吧。你欠下的杂役，该开始偿还了。”
他的语气平淡，没有责备也没有热情，纯粹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唐珏点头：“是，管事。这些日子多谢嬿婶照料，我这就随您去。”
嬿婶往唐珏手里塞了个布包：“里面是几块饼子和一瓶调养身体的丹药，记得按时吃。在杂物院好好干，低云管事看着严肃，其实很照顾弟子的。”
低云轻轻咳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自在：“走吧，今日要清点库房，正缺人手。”
杂物院位于青云宗外门的东北角，是一排依山而建的青瓦房。沿途经过几处练功场，不少弟子正在晨练。有人盘膝而坐，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光晕；有人手持木剑，按照某种规律挥舞，剑尖带起微弱的气流。
唐珏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透过镜片仔细观察这些现象。那些光晕的分布似乎符合某种波动模型，而剑尖引起的气流变化也让他联想到流体力学。
“别看了，那些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低云头也不回地说，“先把杂役完成，再想修炼的事。”
唐珏收回目光，推了推眼镜：“管事，我只是觉得……很有趣。”
低云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听说你因为偷吃望舒长老的紫云果被罚？年轻人有贪念是常事，但需知修行之路没有捷径。那些灵果灵药，若无相应修为化解，反而会成为负担。”
“我……记不太清当时的事了。”唐珏实话实说，“发烧后很多记忆都模糊了。”
低云点点头：“忘了也好，重新开始。到了，这就是杂物院。”
他们走进最大的那间瓦房。内部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高高的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物品：从日常用的扫帚、水桶，到修炼用的低级灵石、空白符纸，分门别类，井然有序。
唐珏几乎要赞叹出声。这种有序的仓储管理，堪比现代化实验室的物料间。
“你的任务是协助我管理这些物资。”低云指着房间中央的一张木桌，“每日清晨，各院弟子会来领取所需物品，你要做好记录。下午则要清点库存，补充缺漏。”
他递给唐珏一本厚厚的册子和一支特殊的笔。那笔的笔尖由某种玉石制成，蘸取的不是墨水，而是一种发光液体。
“这是记名笔和物资册，用灵力即可书写。”低云示范了一下，笔尖在纸面上划过，留下清晰发光的字迹，几秒后光芒消退，字迹却永久保留下来。
唐珏接过笔，试着模仿低云的动作。当他集中精神，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微弱的热流顺着手臂流向笔尖。这就是所谓的“灵力”吗？
第一次尝试，笔尖的光芒闪烁不定，写出的字歪歪扭扭。但几次调整后，他已经能稳定控制灵力的输出，字迹也变得工整清晰。
低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学得很快。看来你虽然修为不高，但对灵力的控制很有天赋。”
唐珏推了推眼镜：“只是找到合适的输出功率而已。就像调节水龙头的水流大小。”
“水龙头？”低云疑惑地重复。
“呃...就是一种控制水流的装置。”唐珏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词汇。
低云没有深究，只是点点头：“今日你先熟悉各类物品的摆放位置。这是物品清单和分布图。”他递给唐珏一卷兽皮图纸，“有弟子来领取物品时，按照清单发放，并做好记录。”
交代完毕，低云便去处理其他事务了，留下唐珏一人在杂物院。
唐珏展开那张分布图，眼镜后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图纸绘制得相当精细，不同区域的物品用不同符号标记，旁边还有详细的注释。
“有意思，这相当于这个世界的数据库查询系统。”他自言自语道，开始对照图纸熟悉物品的摆放位置。
大约一炷香后，第一位客人来了。
“请问……有新的除尘符吗？”一个略显腼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唐珏抬头，看见一个身材微胖的少年站在门口，有些紧张地搓着手。他记得这个少年，今早晨练时，别人都在练剑或打坐，只有他在角落里反复尝试一个简单的水系法术，却屡屡失败。
“除尘符在第三排架子，乙区。”唐珏根据记忆指向那个方向，“需要登记一下你的姓名和领取数量。”
“我叫李卓，外门弟子。”少年走到桌前，唐珏愣了一下：李卓？！抬头一看，果真是他，他也跟着一起穿越了？又惊又喜，刚想使个眼神暗示一下，李卓看唐珏的表情完全陌生，问道“你是新来的管事弟子？”
“算是吧。”唐珏尴尬一笑，“我叫唐珏。稍等，我去取符。”
他走到第三排架子前，很快找到了除尘符。那些黄色的符纸被整齐地码放在木盒中，每张上面都用朱砂画着复杂的图案。
唐珏拿起一叠符纸，正准备回去，目光却被旁边架子上的物品吸引了。那是几块透明的晶石，标签上写着“留影石”。
出于好奇，他拿起一块留影石，入手微凉。当他向其中注入一丝灵力时，晶石表面突然浮现出模糊的图像——是杂物院内部的景象，角度正是他现在站的位置。
“类似于摄影和录像功能的晶体？”唐珏惊讶地低语，“通过灵力激活...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
“那是记录影像用的。”李卓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输入灵力就能记录眼前的景象，再次输入不同的灵力就能回放。很神奇吧？”
唐珏点点头，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探究的光芒：“确实神奇。你知道它的工作原理吗？我是说……它是如何记录和存储影像的？”
李卓挠挠头：“这个……不就是用灵力把影像封存在晶石里吗？大家都这么用，没人问过为什么。”
唐珏若有所思地放下留影石。这不正像是数码相机的雏形吗？将光信号转化为某种可存储的信息……
回到桌前，他为李卓办理了领取手续。李卓接过符纸，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有些犹豫地开口：“唐师兄，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我看你对这些物品很了解的样子……不知能否请教一个修炼上的问题？”李卓不好意思地说，“我练习小云雨诀已经三个月了，但始终无法稳定控制雨量。不是下太大淹了灵田，就是太小不够用。今天早上我又试了一次，结果把旁边练剑的王师兄淋成了落汤鸡……”
唐珏想起早上远远看到的那个被追着打的小胖子，原来就是李卓。
“小云雨诀？能演示一下吗？”唐珏问道。
李卓点点头，走到杂物院外的空地上，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他头顶上方出现一小片乌云，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但雨量极不稳定，时大时小，最后“哗”地一下倾盆而下，把李卓自己浇了个透心凉。
“就是这样……”李卓垂头丧气地抹了把脸上的水。
唐珏推了推眼镜，刚才的景象他看得很清楚。在李卓施法过程中，周围空气中的水分子聚集方式极其随意，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你有没有试过控制水珠的大小和下落速度？”唐珏问道，“或者说……控制云层的厚度和覆盖面积？”
李卓一脸茫然：“控制水珠的大小？怎么控制？师父只教了我们法诀和手印，说要多练习，熟能生巧。”
唐珏思考片刻，走到李卓身边：“让我看看法诀的内容。”
李卓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唐珏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记载的是一种调动周围水汽形成降雨的方法，但描述非常模糊，多是“心随意动”、“气与天合”之类的抽象概念。
“这样吧，”唐珏摘下眼镜，递给李卓，“你戴上这个，再施法一次。”
李卓困惑地接过眼镜，戴上后惊呼：“哇！东西都变清楚了！但是……有点晕……”
“这是近视镜，你不适应是正常的。”唐珏解释道，“但我想知道，透过镜片，你是否能更清晰地看到水珠的形成过程？”
李卓再次尝试施法。这一次，他紧盯着自己凝聚出的乌云，透过异常清晰的镜片，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到无数细小的水珠如何聚集、合并、最后落下。
“我……我好像能看到它们了！”李卓兴奋地说，“那些小水珠，它们不是随意乱飞的，而是……而是有规律的！”
“很好。”唐珏点点头，“现在，试着不要想着‘下雨’，而是想着控制那些小水珠。让它们保持相同的大小，相同的下落速度。就像……就像排列整齐的士兵一样。”
这个比喻让李卓眼睛一亮。他再次结印，这次更加专注。乌云再次出现，但这次雨滴变得均匀了许多，虽然仍不完美，但已经比之前稳定了不少。
“有用！真的有用！”李卓激动得几乎跳起来，雨水再次失控，浇了他一身，但他毫不在意，“唐师兄，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
唐珏接过李卓递回的眼镜，重新戴上：“只是观察和逻辑推理而已。任何现象背后都有规律，找到规律，就能控制结果。”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很有意思的观点。”
唐珏回头，看见一个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少女站在杂物院门口。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眉眼灵动，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静萱师姐！”李卓忙行礼。
名叫静萱的少女微笑着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唐珏身上：“我路过这里，刚好看到你们在练习小云雨诀。你刚才说的话很有趣——‘任何现象背后都有规律’，这在修仙界可不是常见的观点。”
唐珏推了推眼镜，与静萱对视。少女的眼睛很亮，带着一种他非常熟悉的好奇与求知欲——那是在实验室里，每当遇到有趣课题时，他和同事们眼中都会闪烁的光芒。
“不常见的观点，不代表是错误的。”唐珏平静地回答。
静萱眼中的兴趣更浓了。她走上前，翻开手中的笔记：“巧了，我也一直在记录各种自然现象的规律。比如不同时辰的灵气浓度变化，月相与某些草药药效的关系……”
她向唐珏展示笔记的内容。唐珏惊讶地发现，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观察数据和手绘图表，虽然方法原始，但思路却非常科学。
“这是……长期的观察记录？”唐珏忍不住问道，“你记录这些多久了？”
“从小就开始。”静萱笑了笑，“大家都觉得我奇怪，不去专心修炼，反而整天记录这些‘无用’的东西。但我觉得，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律，比任何单一法术都更加迷人。”
唐珏感到一种久违的共鸣。在这个看似不科学的世界里，他竟然遇到了一个有着科学思维的原住民！
“我认为你的工作非常有价值。”他真诚地说，“数据从不撒谎。”
静萱眨了眨眼：“数据？”
“就是这些记录。”唐珏指了指她的笔记，“它们是最客观的证据。”
静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从包里取出一个透明的小瓶，里面装着几颗紫色的果实：“说到证据，我正好有个问题。这是紫云果，听说你……呃……曾经尝过？”
唐珏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偷吃灵果”的前科。他谨慎地回答：“说实话，我不记得味道了。”
静萱笑了：“我不是来追究的。只是我发现在不同的储存条件下，紫云果的灵气流失速度差异很大。我做了对照实验，但结果不太理想……”
“对照组设置可能有问题。”唐珏脱口而出，“环境变量控制了吗？样本量足够吗？”
静萱的眼睛顿时亮了：“你也懂实验设计？”
在一旁的李卓看着两人热烈的讨论，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困惑地挠头。今天的杂物院，似乎来了一个不得了的管事弟子啊。
唐珏看着静萱兴奋的表情，又看了看手中物资册上工整的记录，突然觉得，这个修仙世界，也许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以适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杂物院：科学与玄学第一次碰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