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暗恋我》吾名大虚

21、变故

　　转眼到了聚会的日子，卓望古给礼物盒打了个极为漂亮的蝴蝶结，后退两步端详片刻，满意地拍了拍盒子。

　　“这么好看的东西，楚晚见了，高低得对我笑足仨月。”他得意地嘀咕着，小心翼翼地抱起盒子放进副驾驶座，这才驱车前往王韵祺新开的餐馆。

　　没想到自己竟是第二个到的。王韵祺已经在包厢里张罗，见他来了，便一起等着其他人。卓望古将礼物盒交给一旁的侍者，低声嘱咐：“等会儿我叫你的时候，再拿过来。”

　　窗外天色阴沉，浓云密布，仿佛随时要滴下墨汁。王韵祺有些担忧地望了望天空：“看这天气，今晚怕是不能玩太晚了，万一下起雨来，还是早点散了好。”

　　“放心，”卓望古也瞥了一眼，安慰她，“天气预报说了，得到凌晨才开始下呢。况且咱们都开了车，就算真下了，也淋不着。”

　　正说着，包厢门被推开，宋以辞和连绍并肩走了进来，楚晚则跟在后面。

　　“快坐下吧，”王韵祺笑着招呼，朝门口的经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上菜了。

　　训练有素的侍者推着几辆精致的小餐车进来，开始为众人分菜。王韵祺紧张的介绍：“各位都尝尝，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好督促他们改进。要是大家都觉得还行，我就考虑把这些加到俱乐部的固定菜单里。”

　　卓望古率先叉起一片纹理细腻的蓝鳍金枪鱼大腹，蘸了一丁点山葵和淡口酱油，送入口中。鲜甜肥美的油脂香气瞬间在舌尖化开，他眼睛一亮，毫不吝啬地夸赞：“嚯！真不错！给满分！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了。”

　　“确实很好，”连绍也尝了一口，微微颔首表示认可，“不过，如果打算作为俱乐部的常备菜单，建议把中腹也加上。大腹的油脂感比较强，未必适合所有人的口味。”

　　王韵祺自信地晃了晃手中的叉子，笑道：“放心，这些我当然都考虑到啦，套餐里会有搭配的。”

　　“真好啊，”卓望古向后靠在椅背，“你们这俱乐部还能提供这么用心的餐食。哪像我和楚晚在A市加的那个，一人交了六百万的入会费，最后就换来一件印着丑logo的破T恤”

　　王韵祺被他夸张的语气逗得“咯咯”直笑：“我那小小俱乐部，哪能跟你那个顶尖圈层的比？你那个，商业应酬的性质更强嘛。”

　　楚晚在一旁淡淡补充：“对他来说倒不完全是商业。每次活动就冲着人家酒窖里那几支好酒去。”

　　“靠！”卓望古立刻不乐意了，转头瞪向楚晚，“那破地方就属咱俩交钱交得最实在，喝他点酒还能让他掉根毛了？”他理直气壮地反驳，“你不也一样？哪次活动不是咱俩猫在角落光喝酒？说得好像就我一个人馋似的。”

　　他这急于拖人下水的模样，引得席间众人笑作一团。

　　笑闹过后，卓望古清了清嗓子：“咳，楚晚，给你的礼物，差点忘了。”

　　侍者应声，将那个系着漂亮蝴蝶结的深蓝色丝绒盒恭敬地送到楚晚面前。

　　楚晚看着眼前精致的盒子，抬眼看向卓望古：“是吗？这次不会又像之前那盏……用黄钻和红钻镶满的水晶吊灯一样吧？那灯一打开，屋里流光溢彩，恍恍惚惚，我还以为误入了九十年代的迪斯科舞厅。”

　　“我——”卓望古指着那巴掌大的盒子，又好气又好笑，“我这盒子能塞进一盏吊灯吗？楚晚你讲点道理！”他小声嘟囔着，“再说了，当时送你的时候，你明明夸我眼光独特、很有艺术感来着……”

　　楚晚打开那盒子，里面的礼物在柔和的包厢灯光下，瞬间折射出璀璨的光华。他眼中闪过一丝清讶异，小心翼翼地将那块腕表从衬垫上取出。

　　眼尖的王韵祺立刻凑近了些，忍不住低声惊呼：“海瑞·温斯顿的Ocean系列！我的天，实物比宣传图还要惊艳！”

　　“哦莫……”宋以辞也好奇地探过头，看清后同样赞叹，“这是第五大道拱门式表盘？这镶了多少钻石？太精致了。”

　　“196颗，36毫米白金时针。”卓望古嘴角咧开一个得意的笑容，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我就说嘛，这个款式、这个质感，配你刚刚好。比某些人想象中90年代的迪斯科灯球有品位多了。”

　　楚晚没计较他暗戳戳的翻旧账，指尖细细摩挲过白色的鳄鱼皮表带，整个腕表完完全全符合他的审美，甚至超出了预期。

　　他抬起头，向卓望古笑着表达了认可：“特别喜欢，卓望古。”

　　卓望古听到这句直接的肯定，心里像是炸开了一小朵烟花，美得冒泡。他努力想绷住表情，但眼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故作大度地摆摆手：“你喜欢就行，小爷我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在这气氛融洽之际，楚晚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急促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来自A市楚家经营的私人医院的号码。
　　楚晚神色大变，在席间担忧的目光中示意自己出去接通。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卓望古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楚晚直接摁断电话，在门口驻足回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卓望古的背影。

　　席上除了卓望古，眼神也都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门口，与楚晚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众人眼中都充满了凝重。

　　“欸，是张叔，说起这个，我爹什么时候把张叔还给我，没了他我家里都冷清。”卓望古接起电话，丝毫没注意到包厢里骤然安静的氛围。

　　听筒那边传来管家张叔焦急的声音，背景似乎还有些混乱：

　　“少爷……您、您得赶紧回来一趟！老爷他……情况突然不好了，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夫人让您以最快速度赶回A市！”

　　“什么？”卓望古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他猛地起身，椅子被推倒，“哪个医院，怎么回事？”

　　“弥生医院，少爷....这边需要您主持大局。”张叔那边更加杂乱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各位，”卓望古挂断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家里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一步。非常抱歉，扫大家的兴了。”

　　说完，卓望古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绕过门口的楚晚，匆匆离开了包厢。

　　包厢内一时寂静。王韵祺和宋以辞面面相觑，有些担忧。连绍沉默地抿了口茶，目光深远。

　　楚晚闭了闭眼，颤抖着吐出一口气：“瞒不住了，我和他，大概也到头了。这样……也好。”

　　宋以辞心头一紧。他立刻起身，绕过餐桌，轻轻抱住了楚晚微微发颤的肩膀：“这和你没有关系，楚晚，你已经尽全力在在救人了。是卓叔叔亲自要求你瞒着他，那种情况下，你根本没办法拒绝，也更不能拒绝他要保护儿子、要守住卓家的最后请愿。”

　　王韵祺也站起身，走到楚晚身边，唤着他的名字：“楚晚，你听我说。卓叔叔病情持续加重，长期不公开露面，外界早就流言四起，虎视眈眈。那些人一定会从卓望古身上寻找突破口。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他，以他当时的性子……”她语气沉重，“他根本藏不住情绪，也扛不住压力。一个心神大乱、毫无准备的继承人，只会让卓家瞬间成为众矢之的，被撕扯得四分五裂。我们瞒着他，虽然痛苦，但确实是当时最优的解。我们……都没有更好的办法。”

　　连绍在楚晚肩头用力按了按，“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至少现在，卓望古在J市这几年，证明了他有能力，他能接得住，也必须去接。”他看了看窗外越发阴沉的天色和隐隐划过的闪电，“走吧，我们也得去A市了。”

　　楚晚喉咙哽得发疼，所有理性的分析都无法完全消弭那份沉重的负罪感。他几乎说不出话，只能任由王韵祺拉着他的手臂，坐进了她车的副驾驶。

　　凌晨的暴雨，提前降临了。

　　豆大的雨点猛烈地砸在车窗上，瞬间连成一片狂暴的水幕。远处的天边不时被狰狞的闪电撕裂，滚滚闷雷紧随其后，震得人心头发慌。

　　私人飞机需要提前申请，此刻早已来不及。最近的航班，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大面积延误或取消。

　　暴雨如注的高速公路上，车辆稀少。卓望古驾驶的黑色跑车，将速度提到了极限。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摇摆，却仍难以完全廓清视线。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快点……再快点！”他咬着牙，喉咙里发出低吼。雨水模糊了车窗，也模糊了他的眼眶。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必须立刻赶到父亲身边。

　　就在这时，一道格外刺眼的闪电劈开天际，瞬间将天地照得一片惨白。几乎同时，震耳欲聋的炸雷在头顶轰然响起！前方不远处的山体，似乎有碎石被暴雨冲刷着滚落。

　　卓望古猛地一个激灵，恶劣的天气让危险指数急剧攀升。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稍稍松了点油门，但目光依旧死死盯着A市的方向。

　　车外，是吞噬一切的黑夜，和一场似乎要将所有隐瞒、愧疚与变故都冲刷出来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