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爱》土小一一

25、苦涩

　　“对！”
　　……
　　“松开！”
　　“不要。”
　　“我要去厕所！”林尘无奈，胳膊轻轻用力挣脱开，“让楼下快点做，我回头来拿。”
　　林尘语气微冷，算是勉强答应了。
　　“哎，对了，明天早餐，需要为霍总准备什么？”
　　“我又不是霍延曦保姆，他想吃什么，你怎么不去问他？”
　　“有你在，不需要啊！”刘雯自信的莞尔，“你不是外号霍延曦的百科全书吗？”
　　“？”
　　林尘满脸疑惑，这个外号，他怎么不知道。
　　“公司内部的小群里，大家都这么传。只事关霍总的问题，先问你，准没错！”
　　刘雯神采奕奕的说，一看就知道，这个外号，不是传了一天两天了。
　　林尘哑然，如果不是他很清楚和霍延曦的关系，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一个专门研究霍延曦的变态，以至于让旁观者都知道他对霍延曦的了解，事无巨细。
　　“哎哟，”刘雯见林尘脸色渐渐泛青，似乎不太喜欢那个外号的样子，连忙解释，“大家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在霍总身边那么久，将他喜恶都钻研的很透彻嘛！”
　　呵，钻研……
　　如果可以，他倒宁愿什么都不用了解。
　　他从前，林尘的记忆力没多好。在霍延曦身边待了两年多，他硬是将自己逼成了一个记忆怪物。
　　这种后天的能力，得益于霍延曦的冷酷无情与‘悉心’调教。霍延曦有很多种方式，让他对自己犯过的错，刻骨铭心，不敢再犯！
　　“我不知道！”
　　林尘不想回答刘雯的问题，就算他知道。
　　“拜托，拜托！”刘雯拉着林尘，不让他走，“就当你推我入火坑的售后！”
　　“你这么形容他，不怕我去告诉霍总？”
　　林尘嘴角勾着冷笑，虽然，他不认为刘雯的形容有什么问题，可还是故作冷漠。
　　“你去呗！”刘雯不甚在意，“把我调回6楼最好，只是不知道，下一个倒霉鬼，是谁……”她嘴角噙着笑，似笑非笑的望着林尘。
　　“.……”林尘无奈扯开自己的胳膊，默默丢下一句，“清粥，小菜，小笼包……”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扭头走了。
　　“哦！”
　　刘雯嘴角的笑意更甚，她没想到，林尘竟然真的说了霍延曦对早餐的偏好。
　　林尘和霍总？
　　……
　　林尘一只手推开门，一手端着热气腾腾的面，进了办公室，他将那碗面，放在了沙发边的圆桌之上。
　　霍延曦已经回到办公桌上，专心工作，他注意到林尘的举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林尘已走回到他的对面，长腿跨过高脚圆凳，在他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面前，坐了下来。
　　“那是什么？”
　　霍延曦微微抬起鼻翼，指了指林尘身后，圆桌之上冒着热气的面。
　　“面。”
　　林尘淡淡回应了一声，没有说多余言语。
　　“林尘，你在讨好我啊！”
　　林尘不置可否，霍延曦的骨子的高傲和自信，让他看事情总是那么乐观！
　　“霍总高兴，我也好过点。”
　　林尘拿起一支马克笔，拿起手边打印好的表格，在已经出结果的项目之上做了标记，并没有看霍延曦。
　　“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我高兴吗？”
　　霍延曦悠悠起身，步履轻盈的走到林尘身边，一手撑着桌面，脊背笔挺，微微侧头瞥着林尘。
　　林尘面无表情的仰起头，望向正居高俯视他的人，耐着性子，“请问霍总，我怎样做，您才会高兴？”
　　霍延曦眼眸微亮，冷血又戏谑的嘲讽道：“你在我面前越狼狈，我越高兴！”
　　“.……”林尘的眼眸微微晃动了一下，语气微沉，却又听不出悲喜，“那这两年多，我应该挺符合，霍总的心意的！”
　　霍延曦伸出左手，食指轻轻挑起林尘的下巴。林尘也不躲闪，就这样任他轻蔑的挑弄着，目光不卑不亢却又极尽克制的直视着对方。
　　霍延曦看着林尘的眼睛，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与之有关的许多从前。这双眼睛，倔强与不屈依然隐隐可窥，但却已经不复当初的清明透亮，取而代之的是极尽克制的隐忍与晦涩。
　　他明白，这双眼神想要隐藏的无他，是恨意，对他滔天的恨意！
　　“那你在剩下的时间里，可要再接再厉！”
　　霍延曦指尖带过一阵凌厉的风，如同凌厉的刀在林尘的脸颊划过，他冷冽的言语中夹着隐隐的焦躁。
　　他走到圆桌前，凝眸望着桌上那碗冒着热气的面。
　　屋内静谧，似乎一切都是冰冷的，唯有从面碗里不断升腾的热气叫嚣着自己的温度。
　　最终，霍延曦还是坐在了单人沙发上，安静的吃完了那碗面。
　　这碗面是按照他的喜好做的，面条的筋度，粗细，调味，配菜都刚好，甚至连入口时汤的温度，都是适宜的。
　　一切，都刚刚好。
　　霍延曦没想到，一个想要自己命的人，会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
　　这似乎不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却又值得高兴。
　　被自己的仇人了解、掌握他的喜恶，意味着直接暴露了他的弱点。
　　但在这世上，能有一个人，在你先了解自己以前，先了解你，似乎也是一种幸运。
　　这种幸运的概率，可遇而不可求。
　　只是，当这份幸运的持有者，是你的仇人，这份幸运的性质到底变成了什么，霍延曦不知道，他还没有想明白。
　　在刘雯将预定的咖啡送进来以前，林尘便已做好了鏖战的准备。
　　“咖啡。”
　　“谢谢。”
　　刘雯见办公室内很安静，便也只低低的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林尘将两根吸管插入两杯咖啡杯内，将两块黑巧的金箔纸完整拨开，放在包装纸盒内，连同咖啡一起推到了霍延曦面前。
　　天知道，在刘雯进来以前，霍延曦和林尘已经相顾无言许久。
　　两人之间，更像是霍延曦单方面的较劲。林尘也不在意，霍延曦想开口说话，自然会开口，反正他对自己说的话，十有八九都不是好话，闭嘴对两人而言都是最好的。
　　霍延曦眉心微蹙，将其中一杯咖啡无声地推了回来。
　　林尘起身，倒了杯热水，将茶几上装着药盒的纸袋拿起，拆开纸袋封口，取出了里面的药盒，按照说明，每种药各取了几颗，囫囵吞了下去，然后喝了一口水。
　　“霍总自己喝吧！”
　　林尘将热水放在自己的手边，并未看霍延曦。
　　霍延曦喜欢喝浓茶，喝美式，而他，并不喜欢。他不知道，霍延曦是否知道，但那并不重要。
　　咚咚咚，忽而门被扣响。
　　林尘微愣，他看向霍延曦，最终无奈妥协，清了清嗓子，“进来！”
　　“对不起，霍总，林特助打扰了！”技术部某位小主管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林特助，有点问题想，想麻烦您帮助指点一下。”
　　林尘眉头扬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霍延曦在这儿，轮得到他出去指点？
　　他狐疑的望向霍延曦，可霍延曦好像并未恼怒，相反以一种淡漠的态度望着他。
　　“这？”
　　林尘明白底下人的忐忑，但也要征询霍延曦的意见。毕竟他很清晰的表达过，不喜欢林尘越俎代庖，多管闲事。
　　霍延曦并未言语，只淡淡给了个眼神，林尘无奈，对站在门口的人道：“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说完，他起身随那人离去，并随手关上了门。
　　霍延曦望向桌上那块剥好外壳的黑巧，指节分明的手指悬在半空，最终还是取了一块，放入口中。
　　苦涩的口感，可以让人清醒。
　　他抬起手，轻轻按下百叶窗的开关，外面的光线从玻璃透进来。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他静静凝视着远处，在众人包围、注视之中的人。
　　那双低垂的星眸，在俊逸清瘦的面庞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透亮。他的眼神坚毅而执着，抬着似有青筋突起的修长手臂，手指白皙劲瘦，在电脑屏幕与桌上的文件间来回指点，那表情既认真又专注。
　　仿佛这一刻，他并不是霍延曦的仇人，他只是中芯集团里一名最普通的员工，和其他人一样，是在为维护公司的利益而彻夜奋战。
　　只可惜，一切只是虚浮的想象，苦涩令人看清真实，却又让人思绪渐乱，心壑难平。
　　霍延曦将桌上另一块黑巧放入口中后，伸手将林尘位置上的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他目光专注的看了一遍林尘整理的文件，从电脑里光标停顿的地方，继续往后录入文字。
　　林尘回来时，他已经将那份文件整理好并放回了原处，且在林尘电脑上开辟了临时网络权限。
　　林尘坐在高脚凳上，定睛一看，霍延曦竟然不声不响的将他刚才未做完的文件给弄好了，他很是意外。
　　“什么时候，霍总也喜欢做好事不留名了？”
　　林尘语气听不出夸赞还是讽刺，霍延曦并未恼怒，只冷声说：“匿名发去公司内审部！”
　　“是，霍总。”
　　林尘见霍延曦竟然将他的权限，授予了自己的电脑，神采微扬，“霍总，就不怕，我将公司的机密全泄露出去？”
　　“你大可以试试！”
　　霍延曦面色平静，手里打着字，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呵！
　　这句话，在林尘听来，无异于——你想怎么死？
　　“没兴趣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