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自由》千林雨

2、第 2 章

　　缓了几口气，盛与正准备把那幅画揉作一团扔了，但想想这好歹也是他花了一个多小时画的，现在是他唯一的一幅画，还是留着。
　　不过冲击力太强，他没敢再看第二眼，把画夹到一本他从来没翻过的书里，放回书架。

　　这没什么，学画画这几年，画过的模特多了去了，很正常。
　　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盛与去浴室洗了把脸，一头埋进被子里，补了个午觉。

　　晚上七点阿姨来叫他下去吃晚饭，下午吃了薯片，醒来时灌了两大杯水，现在不怎么饿，随便吃了点，阿姨收拾完就去后面那栋别墅休息了。

　　盛与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今天走文艺风，一件白色的衬衫，上面的图案随意，像是被油画笔随意画的，这是盛与自己的杰作。
　　裤子是一条浅蓝色的破洞牛仔裤，过了今天可能就很少有机会穿他们了。
　　看他出门两个保镖也没阻止，盛与上了许嘉的车，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的车，车上是那两个没阻止他的保安。
　　跟着他，密不透风，盛与点评：“很贴心”。

　　许嘉自然也注意到了，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神又不停地看向后面那辆车。
　　“啧，”盛与看他一眼：“好好开车，有话说。”他现在可不想英年早逝。

　　许嘉暗骂了一声：“你爸都安排保镖看着你了，你没犯什么天条吧？”
　　盛与把窗户打开，依旧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把心放肚子了。”

　　盛与头发有些长了，风一吹就盖住了眉眼，他一捞，把头发全弄到后面去，露出光滑的额头。

　　许嘉无语，出来玩还带着保镖，这是看犯人还是看儿子。虽然他为盛与鸣不平，但也只是敢在他们面前一吐为快，真要让他去盛叔叔面前他可不敢，毕竟自己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

　　苏北川已经在包厢等着了，盛与和许嘉下了车直接往包厢走去，钥匙扔给外面的泊车员。
　　那两个保镖也想跟着进去被盛与拦住了，“你们在外面等我就行。”

　　其中一个保镖说：“少爷，我们得负责您的安全。”说得好听，看着自己不让惹祸差不多，报的那个高情商课，让他也去学学。

　　盛与站着与他们较劲，谁也不愿意退步，良久许嘉出来打圆场，“两位大哥，我看着他行不行，出了事我负责。”

　　“不好意思许少爷，您闯祸的概率也不低，且信用不高，我们无法相信你。”两个保镖跟机器人一样，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我保证不惹祸，行了吧。就单纯喝酒，有必要看这么紧吗？”

　　身为保镖，他们只听老板的话，谁给钱就听谁的。这样死犟下去也不是个事，盛与直接给盛永良打了电话，半分钟就把这事解决了，保镖也松了口，退回车里。

　　酒吧的歌声震得盛与耳朵生疼，红红绿绿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疼，特别是他们刚进来舞台就换了一首特别炸的歌，盛与无法理解这种音乐，他想赶紧去包厢，恍惚间他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不是因为他记性好，而是他今天下午骂了这人，还给他画了一幅画。
　　盛与摇了摇头，把下午的那幅画从脑子里甩出来，只是一个背影而已，背影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舞池中央，男男女女挨在一起胡乱蹦着。盛与和许嘉都没兴趣观望，忽视几个人的搭讪去了准备好的包间。

　　-

　　包间的门隔绝了外面吵闹的歌声，郁见安一进包厢就看见李哲抱着一瓶酒哭得稀里哗啦的。
　　好几个空酒瓶倒在地上，烟头遍地都是，空气里已经弥漫着浓重的烟酒味，他忍着没吐出来，在门口站了几分钟，不知道是等那股奇异的味道散了还是等自己适应。

　　“这是……怎么了。”郁见安被这味道弄的心烦气躁，但李哲一个人抱着酒瓶哭的样子实在滑稽又可怜。

　　他单独坐一个皮质沙发，自顾自地开了一瓶酒，倒满杯，喝了一口。
　　听到这话嚎啕大哭，像是河水发了哄，这声音要把他淹没了，郁见安觉得心累，把酒推到另一边：“不说我走了。”

　　李哲拿起酒杯，喝了不知道第几杯酒，然后把杯子随意扔桌子上，生无可恋道：“我分手了。”

　　郁见安拿着酒杯碰了一下李哲的酒杯，喝了一口，李哲和他女朋友感情挺好的，大学时他们还调侃说毕业后第一个喝到的喜酒肯定是李哲的。
　　结果刚毕业就分手，郁见安问：“因为什么？”

　　李哲一说到这个就开始委屈，“她申请国外留学，我现在才知道，你说她是不是根本不爱我。”
　　“行了，”郁见安拿开李哲手上的酒，啧了一声，“人家有自己的追求，肯定是你之前说了什么她不喜欢的话，追求不同也不必勉强在一起。”

　　“可是……可是……”李哲可是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干脆不说话，看来是被郁见安猜对了，他生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郁见安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一个母胎单身二十三年的人，没吃过爱情的苦。只能在旁边干巴巴地说一句“你别伤心了”。

　　结果这话一出，李哲更伤心了，郁见安第一次有手足无措的感觉，看来他需要出去静静的人是他。

　　喝完杯里的酒，郁见安让他少喝一点，他出去抽烟，他还是受不了里面这个味道，等会回来再开一个包间，李哲这会喝醉了忙着打一个已经把他拉黑的电话，他不在意地摆摆手。

　　这种时候只有同病才能相怜，他这个没病的无法感同身受。只能陪着喝点酒，听他哭诉，然后再送上一句很干的安慰。

　　外面的歌声依旧震耳欲聋，郁见安也就进去坐了十几分钟，场子更炸了。
　　舞池中央，男男女女挨在一起胡乱蹦着。郁见安对这些没兴趣，在去厕所抽烟还是去门口抽烟这件事上犹豫了几秒。

　　也就是这几秒，他正好看见今天碰到的小少爷，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他把准备迈向门口的步子收回转向厕所。

　　厕所这边有抽烟区，挺宽的，但是里面烟雾缭绕，一眼看去全是男的，一个两个嘴里不知道说的什么脏话，笑得露出一排黄牙，还自以为很帅。

　　虽然比起舞台区来说比较清净，但也好不到哪去，郁见安看见小少爷进去厕所，便靠在外面，修长的手指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打火机点燃烟，郁见安把烟夹在手指间，就这么等它自己烧完。

　　就在外面站了几分钟，郁见安把烟扔到烟灰缸里，拍了拍耳朵，朝吧台方向走过去。
　　总算清净了。

　　小少爷在郁见安离开没几分钟就出来了，他也嫌弃地看了一眼抽烟区，也朝着吧台过来，不过他去的是另一边，和郁见安有一段距离，他和调酒师说了些什么。
　　调酒师朝他笑了笑，快速调了一杯蓝色的饮料给给他。

　　小少爷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有点文艺青年的样子，估计也是第一次喝酒，半杯不到脸颊就开始染上粉红。

　　头顶上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是被酒迷的还是因为灯光太刺眼。他睁开眼时眼睛亮亮的，看起来是喝到好喝的饮料了。

　　郁见安招手唤来调酒师，指了指小少爷手上的酒，对调酒师说：“给我一杯一样的。”
　　调酒师保持着职业素养的微笑：“好的，请稍等。”

　　吧台旁边有好几个男人频繁看向盛与，看他周围没人还蠢蠢欲动，下一秒有一个猥琐老男人往吧台走去，目标很明确。
　　这时候调酒师已经调好酒，他接过酒抿了一小口，确实很好喝，接着他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放下酒杯也往生小少爷的方向走去。

　　但那人离得近，两步就走到目的地，这会正在和小少爷说着什么，手里还端着两杯酒。

　　盛与听着旁边这人猥琐的声音，调戏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拒绝几次这人还赖在这。

　　“小朋友，跟叔叔喝一杯，叔叔带你玩啊。”

　　“滚开！”
　　他刚刚才答应盛永良，今天不欲惹事，主动走开，但这人像是听不懂话，看盛与要走伸手拉着他。

　　“松手。”
　　盛与目光凛冽，和他这身衣服的气质截然相反，那老男人还真被吓得愣了愣，随即又呲着大牙笑，以为他是狐假虎威，“很野啊小朋友，不过叔叔就喜欢你这样的。”

　　男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盛与回头，甩开对方的手，把他手里的酒拿过来，毫不犹豫地往他脸上泼，随后一脚踢中男人的肚子，把他踢倒在地。
　　盛与嘶了一声，麻烦！

　　音乐声太大，舞台那边依旧在热舞，只有周围的人听到声响但都不敢轻举妄动。
　　那调酒师张着嘴，看看盛与又看看地上躺着的男人，他是新来的，这种情况他还没遇到过啊。

　　男人因为腹部遭受重击直接吐了，周围的人都后退几步。盛与也嫌弃地后退两步，拿出手机，找到保镖的电话，“进来处理一下。”

　　没一会保镖就进来了，酒吧经理也来了，也没他什么事了，他可没有被人围观的爱好，抬脚就要往洗手间走。
　　早知道就不出来了，恶心人！

　　这种事情酒吧里常发生，并没有惊起多大的水花，那男人被抬走，没一会儿附近的人又开始喝酒谈笑。

　　盛与专注地用纸巾擦手，没注意面前站了个人，直到眼前出现一双皮鞋，他才停下脚步。意识到距离太近了，盛与退后一步，刚刚的事让他心情差到极点，他对这人自然也没有好态度：“别挡道！”

　　说完盛与才抬头看清这人，不就是今天的倒霉蛋吗？下午的两次见面，一次他比这人站高两层台阶，一次距离太远。
　　哦，还充当了一次他的模特。

　　他现在才注意到这人比他高了半个头，长得也挺好看的，唇红齿白的，已经换掉了下午那件白衬衫，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装裤，他点点头，下午也是看了一眼就能把人画出来，看来他画技见长。

　　而且因为酒吧的灯打在这人身上看起来还有点禁欲，盛与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两下，挪开目光。
　　虽然他一向对美丽的事物很宽容，下午确实是他胡乱撒气了，这会儿理智还在，让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他因为刚刚的事一直皱眉，他看了面前这人一眼，正准备往旁边走，这人已经很有眼力见往旁边走了一步，留出空间，伸出手掌做出一个请他先走的动作。

　　盛与难得愣了一下，非常不可思议的又看了他一眼，这人脾气真好，他说了声“谢谢”就继续朝洗手间走去。
　　把手洗了好几遍，他才放过他的手，回头一看，那人已经不在原地，他转身朝包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