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折枝问酒

16、地龙？

　　我想过他会沉不住气，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四肢被藤蔓束缚动弹不得，他冰凉的手已经撤下，我挑眉看向他，眼神玩味，尾音上扬，“什么意思，嗯？”
　　随后他松开我，藤蔓也随之撤下，神情恍惚，“来不及了，时间不够了。”
　　我的目光在濯枝雨焦躁的脸上停留片刻，绕过他寻了处地方坐下。
　　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右手靠在扶手上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粘菌从这只手的掌心爬到我的手背，立起上半身。
　　“你有所求总要让我知道原由吧。”我漫不经心看向他，指尖揉捏着那团粘菌，最终将它放入瓶子，装进口袋。
　　寂静无声。
　　“它已经足矣吞噬这里的一切，这段时间是它的蜕变期，时间结束它就会彻底扭曲这个世界。蜕变期是杀它最好的时期，错过了以你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和它对抗。
　　我不想就这样和这个我素未谋面的世界一起葬送掉！你们无畏，大可以去往其他地方，而我……我不能，域主不死我永远只能呆在这里，没有任何存活的余地。
　　我不想知道世界真相却只能无力死在真相前。”
　　思绪有些复杂，气氛在我的沉默中窒息，我对上他不甘的目光唇角漾起，调笑道：“小朋友，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呢？”
　　“我……求你……帮我。”他咬着牙低头躲避我的目光，声音愈发的低，似乎还带着一丝微弱的哭腔，“我不想……不想死。”
　　“我说过我的藤蔓遍布森林，能量在浓缩，不信你去问那谁，对，辜梨！”
　　我叹口气，微不可闻，“如果这能帮到你我也会去帮你，像现在这样说出来事情不就简单多了，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小朋友。”
　　我起身掐住他的脸，轻轻拽了拽，对上他红的像兔子一样的双眼，眼中的泪花要掉不掉，一副可怜的样子。
　　我无奈，“行了，明天我们就出发，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拽着他把他按到他房间内的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右手笼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等你再睁开眼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晚安。”我带上门离开，那么多承诺了也不差这一个了。
　　我失笑还真是债多不愁。
　　“咚咚咚。”
　　闻域打开房门，见是我，立马侧身让出路，“有什么事吗？”
　　我进门顺带关上门，将濯枝雨的话复述一遍，“虽然不确定是否属实，但提前对我们来说也无伤大雅。”
　　闻域沉默，看我半晌才开口，“百分之九十可信，我本来准备找你说这件事的。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从来时到现在，除那晚的意外没见多少异种和莫比吗？”
　　我摇头，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大脑中形成，莫比和异种的最初就是为供养诞生。
　　“他们不会被吸引到中心供奉域主了吧！”
　　“嗯。”闻域拿出一个小巧、巴掌大的仪器展示给我看，像是雷达，屏幕左上角上密密麻麻全是绿色的闪光点，一颗红点在其中格外显眼。
　　“我们在这。”他点点屏幕右下角那颗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的蓝点，“而这颗红点是域主的能量场，比起往常观测来说缩小了将近一半，而以往几个月莫比生物都是均匀分布在林中，现在都在向中心点聚集。”
　　“域主蜕变后会怎么样？”我还是有些好奇。
　　“他们会吞噬扭曲这个世界，去往下一个可供他生长的域，也有了掌控能量场的能力影藏在世界中，现在没有仪器能检测到蜕变后的域主。
　　也就意味着如果他成功蜕变维系这个世界的能量会被榨干，我们也不能确定什么是域主，也很难找到。”闻域表情凝重，“时间确实像濯枝雨说的那样紧迫。”
　　“还有多久它会蜕变成功？”也不知道赶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最多两个星期。”闻域估算着，“正常情况下加班加点到达中心至少要十多天，雨天少说要十六七八的样子。”
　　无形的压迫弥漫，我抬起双眸对上那双漆黑的眼，“那明天就出发吧，时间是不是来不及了。”
　　“不会。”闻域转身去找，“只是能量耗费会比较多，但速度会更快，最多十天到达。”
　　“你还真是百宝箱，什么都有。”我张望着，很好奇他会拿出什么。
　　“不是我，每个归途的都配备了全方位的物资，背包有特殊的空间折叠能力所以能装的下。”
　　闻域从背包中拿出什么，我目光落在他指尖，一条长条软趴趴的透明的东西被他拎出，观察半天我没能看出它是什么。
　　他主动开口，“地龙异种。”
　　“这是蚯蚓！？我差点以为它是鼻涕虫。”我习以为常的震惊，凑上前抓住闻域的那只手，凑近。
　　不知为何闻域有一瞬间僵硬，我长抒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蚯蚓的味道，这么点大怎么用啊？”
　　“在缺少能量的时候它会陷入休眠，能量充足的话它能有一人高，几十米长。”
　　“那地面不被他们掀翻？”
　　“不会，对于那个世界，它的体型只相当正常世界大小的蚯蚓。这里的土壤和它们那个世界不一样，它无法从土壤活的能量，所以它不会钻到地下。
　　那只会加快它能量的消耗，这里它一般像蛇一样穿梭在地上。一般有专用的能源驱使它们，我和程何的加起来应该够用。”
　　“那我们怎么……”各类词语在脑海翻转，“怎么乘坐它呢？”
　　“钻进去，到时候再和你解释。你该休息了，明天要早起。”
　　这番话可算是吊足了我的胃口，但明天确实要早起，“行吧，明天说，晚安。”
　　“晚安。”
　　……
　　床板吱嘎作响，我翻来覆去，可这次睡意始终不降临，或许是是我对中心点的担忧导致，心口闷闷的，喘不上气。
　　我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弹起，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不出我所料，幻象再次降临。模糊的镜子倒映出我，尽管不甚清晰，但任谁来看都不会把我与镜中人认错。
　　他亦目光有如实质附着在我身上，让我我莫名想起宁泽的梅雨季，潮湿粘腻的空气包裹着世界，衣物潮乎乎的附着在身上。
　　他也不动只静静注释我，我有些毛骨悚然，离开卫生间，路过玻璃时却发现清晰的出现在玻璃中，透过他我能看清窗外黑漆漆一片。
　　是反光中我的身影，只要能反光照印出人类身影的地方他都能出现，除了有些让人不舒服也没什么大问题，
　　我忽略他，吹灭蜡烛，解开斗篷，掀起被子，躺倒床上。
　　手指摸到口袋，玻璃瓶已经被我体温捂的温热，粘菌乖乖的呆在瓶中。
　　反正也睡不着我索性将它掏出来捏，刚打开盖子他就蹿到我手中。
　　软乎乎的质感很解压，缓解了心中的一丝焦虑，捏着捏着困意翻涌上来。
　　玻璃瓶从床铺滚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咕噜咕噜的滚动最后撞到柜子，停下。
　　……
　　“起床了原点！”
　　莫归一把掀起被子，我惊醒，迷瞪着眼，大脑还模糊着身体先自己坐起来了，脑仁一抽一抽幽幽的痛。
　　“起了，起了。”
　　“你昨晚熬夜了？”莫归抱臂看我，“平常有事你可是起的最早的。”
　　“算不上，就是睡的晚了点。”
　　我昨晚好像没有把粘菌放回瓶子里，正在床上张望目光扫过床头柜，瓶子安静的立着，粘菌在里面好好的呆着。
　　诶？奇怪，我昨晚收起来了？来不及想那么多，顺手把瓶子揣进衣兜，光速洗漱完套上斗篷下楼。
　　几人已经收拾好东西，提桶同学围着围裙正端着菜往餐桌走，见我来了两眼放光，“原哥你来尝尝我做的菜！！”
　　我坐到桌边，尽管不用进食我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大碗，“可以啊提桶！学的这么快，出师指日可待啊！”
　　程何挠着头，笑得腼腆，“哪有，原哥你教的好。”
　　“得，我教人什么水平我自己还是知道的，都吃完了那收拾收拾出发吧。”
　　天空像是破了个洞，雨仍然在下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没有植被覆盖的地面已经成为一滩泥水地，高处的水流不断冲刷进低处。
　　水流最终流向的方向无一例外都是中心，看来中心的地势要比我想象的低。
　　闻域拎起蚯蚓，一块透明的石块被塞进去。
　　纵使光线如此昏暗，那块晶石仍然反射着夺目的色彩，彩色的光线能照亮这片天地。
　　地龙如预料般窜到地面身形逐渐拉长，如同巨蟒，可惜在高大的树林面前仍然不够看。
　　“所以……”我看像闻域，找他要昨晚未曾给出的答案。
　　“它并不是实心的，只有前半段是，后半段是它专门为寄生在它体内的生物预留出的空间，他们是共生关系，寄生生物为他们寻找能量，地龙在捕捉到猎物时会分一杯羹。
　　但那种寄生不能生活在底下需要氧气，于是它就进化出后半截可供寄生虫生活的空间。”
　　这可真是……我看着面前一人高透明躯体，景物透过它的躯体变得扭曲起来，“就直接进去？”
　　“对”说完闻域身先士卒，轻而易举的进入其中，分明是透明的躯体，可闻域的身影却被扭曲成一块块模糊色块。
　　我尝试着伸手，冰凉感划过掌心接触到里面干燥的空气随后被骨干温热的东西捉住，我心中一惊被一把拉进，刚刚完全没看见闻域靠近。
　　里面没有窒息感，相较外面看到的扭曲景象，里面看到的都是正常的。
　　剩下几人依次进入，闻域将一个机器链接在实心壁上，应该是操控方向的。
　　随着仪器启动，地龙的躯体也晃动起来，在地面上迅速的滑动，积水被巨大的身体挤开，树木掠成一道道看不清的影子向后飞去，速度确实快的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