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折枝问酒

22、十日约定

　　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现在只想当咸鱼躺在床上。
　　此刻已是深夜，病床近窗，一轮盈盈明月照进我的眼眸，灯光稀疏，夜幕深邃，繁星璀璨，我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纯粹欣赏夜空了。
　　星辰一如往年，只是旧人容颜易变。
　　让我莫名想起小时候，那时候夜空比这更为璀璨明亮。
　　我愣住，玻璃上的我又变成陌生的模样，胸口闷闷的痛，嘈杂的细语再次响起，听不出具体说了什么，似求救又似深渊。
　　我打开手机不去注意这些，过段时间就会自己消散。
　　明明才过去几天却让我生出万般感慨，灵魂与这个世界脱轨，整个人恍惚身处梦境，一切都蒙上惨白的纱布。
　　手机上敲敲打打却也不知该联系谁，最后我选择看书。
　　耳机里吵吵闹闹播放着音乐。
　　这么一看就是一个通宵，沈夏女士喊我吃早饭时我才猛然惊觉自己还有个十日约，现在来看时间是来不及了。
　　我略微有些焦躁，可实在睡不着，而医生经过这件事也不打算在非必要时刻给我吃安眠药了。
　　很难办，我闭着眼睛试图酝酿睡意，然而失败。
　　不会是因为我在里面睡觉睡多了导致的吧！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下次就不在里面睡觉了，说不定回来后就能睡着了。
　　睡意一酝酿就是一天，有时候人越是期盼什么那么就会来的越晚。
　　真正睡着还是次日早上，我在现实呆了一天半，环中过去至少一个半月，何止是失约！
　　这是真不守信用大发了，希望闻域已然痊愈不记得这些事了。
　　在模模糊糊中看见了一双担忧的眸子，是我妈。
　　……
　　在睁眼还是熟悉的医院，乍一看我还以为自己没睡着，仔细瞧就会发现病房的陈设布局迥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整个房间干净整洁的要命。
　　我疑惑的打量四周，这是给我送到那里来了，我拽拽斗篷，引路小水母有些精神不济，粘菌安然的趴在瓶中，闻域的一滩触手在我这里。
　　希望是带回来了，否则被发现了我还真没法解释。
　　还是不能坐以待毙，我打算在医院溜达一圈，真是奇怪都没听到什么声音。
　　我推开病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枯败的走廊，藤蔓爬满墙壁，地面长着小腿高的草，其中零星几朵不知名野花点缀。
　　病房内的整洁显得格格不入，我立马转身，病房内已然是老久破败不堪的模样，霉味代替了刚刚的消毒水味，一切成为我的幻觉。
　　我迟疑，最终还是迈开步子，好在不是所有艹都是小腿高，这给了我探索的勇气。
　　踩在草上发出嘻嘻索索的声音，绕了一圈我也没发现离开的办法，没有门玻璃也无法打开，身边也没有趁手的武器，我还不至于头铁到用手肘砸开玻璃。
　　所有东西都被时间风化，变得脆弱不堪，轻轻一碰消失在此，成为无人知晓的尘埃。
　　所有东西都变脆了，偏偏窗户坚固如新，这合理吗！
　　好吧在环中确实合理。
　　拐角处的地面上投下一个漆黑的影子，我警惕的看着，这种地方不可能有人，不是异种就是莫比。
　　影子扭曲融化向我飞扑而来，这时我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影子，这就是本体。
　　我立马扭头狂奔，空气被我劈开一条缝隙，带起的风如波浪翻涌，在我身后。
　　异种穷追不舍，我暂时没有动用吸收它能量的打算，失败了还有伊塔纳斯兜底，但是成功了撑到，醒来痛苦的是我啊！
　　我穿着粗气甩开那东西几个走廊，随便挑了个房间，推门，奔入，关门一气呵成。
　　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隙，真是天助我也，我抽到窗户前，很好二楼跳下去我还能活。
　　我使劲推窗户纹丝不动，顺方向拉，岿然不动。
　　我怒。
　　再次挣扎窗户缝不给面子没有一点反应。
　　火气被熄灭，我眼巴巴看着窗外，天空略有些阴沉，四周没有房屋亮灯，窗户口黑洞洞的凝视着，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的感觉，莫名有些瘆人。
　　寂静的空气中，我的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带来细小的风，我僵住，刚刚光顾着开窗户，没注意身后的大门，现在是什么东西站在我身后呢。
　　他离我仍有一段距离，玻璃模糊的反光看不真切。
　　只一眨眼，我与玻璃中倒映出的一双眼对上，心头一紧，我立马侧身闪躲一腿飞踢过去。
　　腿上带着凌厉的风，我用了正常男性十成十的力道，可却被那人一把抓住，视线骤然模糊，单腿站不稳被他一把推到墙上，一个黑黑的脑袋埋在我胸口，踢出去的那条腿挂在他的胳膊上，挣扎不出，只好两手并用撑在墙上防止摔倒。
　　“抓到你了。”阴恻恻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心脏跳到一半看见眼前人又落下来，有些无语，“闻域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他不说话只弓着腰用力在我胸口拱，后背贴着墙摩擦，我摇摇欲坠。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怀疑这样下去闻域是不是得驼背，天天这么弓着腰不难受吗？
　　他放轻力道，这下好了，他难不难受我无从得知，但我很痒没跑。
　　“闻域……哈……抬头！哈哈……好……哈哈……痒！”我腾出一只手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用劲，拎不起来，他像是不知道痛。
　　“起来！”再次用力，他可算顺着力道抬头，目光死死盯着我，这一刻我不再是他的同伴而是他到嘴的猎物。
　　我立马驱散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猎个大头鬼，“松手！”
　　他委屈不说话，想抱我，可并未放下我的腿，腿筋拉的生疼，用力推他，身体紧贴墙壁，“就非得这么说话，一会我腰要断了！腿也废了！”
　　“你撒谎！说好的十天……”他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看着我，眉眼间带上些许伶俐，看着是不傻了，但清澈的眼神暴露了一切，“我要惩罚你。”
　　也不知道哪里戳中我笑点，我抓住他的胳膊稳住颤抖的身体，张开嘴巴想笑他。
　　“碰——”
　　“原哥我就知道你回——”程何一脚踢开门，本就脆皮的房间门应声倒地。
　　未出口的笑声被这一声巨响惊的只剩一个啊字，这动静实在有点暧昧我立马捂上嘴。
　　程何的嘴巴张开又闭上，一脸我都懂的表情。
　　你懂什么啊啊！
　　人怎么能发出这种死动静。
　　他们还是听到了，莫归和濯枝雨一脸菜色，辜梨满脸疑惑。
　　一个人的社死，两个人的焦灼，三个人的尴尬，四个人的静默，五个人的面面相觑以及一只狐狸的不解的目光。
　　社死的我，抽筋的腿，人怎么能丢脸成这样。
　　“闻域——你干什么呢！”莫归一字一顿端德一副甜美和善，只是眼睛在喷火。
　　“嘶——”我捂住腿，“啊！抽筋了，你快松手！”
　　他这时才老实放下我，我面目扭曲的蹲坐在地上最后索性把头埋进臂弯。
　　好丢脸啊啊！！
　　再抬头我们都装作无事发生，罪魁祸首还气冲冲的盯着我，百感交集。
　　“他还没好？他这又是怎么了突然。”我含糊过刚刚的事。
　　“也没什么。”莫归神色淡然，以我多年对他的了结，此中必有蹊跷。
　　程何依旧耿直但小声拆台，“莫哥，你不还恐吓域哥来着吗？”
　　我用鼓励的目光看他，脑电波成功接上，他继续，“莫哥说你不要他了不会回来，域哥说你们约好了十天。”
　　他没说完我大概猜到结局，没有准时赴约的我给了闻域重重一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良心受到谴责，这么多年的守信准时就此产生裂痕。
　　我欠他一个十日约定。
　　“不过你不在的时候域哥不是这个性……”正直的程何记者没说完被邪恶黑暗势力闻域手动闭麦。
　　可是一个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受压迫者站起来，濯枝雨迎着闻域刀人的眼光哽着脖子立马接上，“表里不一，死装货！”
　　“好骂！”莫归捧场鼓掌，见辜梨没动静，笑吟吟一手肘在他胳膊上，辜梨无奈叹气也跟着鼓掌。
　　真是一出好戏，我扭头看闻域，他立马松开作恶的手，无辜的看着我。
　　程何获得自由继续倒苦水，“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要罚我去拉练——我什么都没做！都没人为我做主！”
　　我一把揪住闻域的耳朵，微微用力却没想到他乖顺的顺着力道弯腰，像条……
　　哈巴狗。
　　我沉默了。
　　这时候到知道卖乖了，我叹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真失忆假失忆？不会骗我的吧？”
　　他目光闪烁，但眼神依旧直白透彻，看样子还傻着。
　　“说不定专门骗你这种傻子的呢。”莫归没好气道。
　　我松手闪烁的灯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灯光闪烁着，整个房间也闪烁着，随着灯光交替。
　　灯亮屋内整洁有序，灯灭杂草丛生，这是个记号，“这里怎么回事？也没看到个人。”
　　“当然看不见人。”莫归接话，语气阴恻恻试图渲染恐怖氛围，“因为都是亡命鬼～”
　　此时恰好一阵凉风幽幽擦背而过，头顶的吊灯突然闪烁，更显阴森。
　　这点小伎俩没吓到我，濯枝雨倒是啊了一声，也吓到了某只巨大秤砣，一阵风包裹住我，还没反应过来胸口拱进一个脑袋，腰被牢牢箍住，我被拱的微微后仰。
　　我迷惑，别扭的后仰身体，这个身高为什么非要埋胸口？
　　太奇怪了吧！
　　想不明白，我上手状似不经意捏了捏，就是放松的肌肉，没什么特别的，非要说就是软的。
　　不过再怎么说我还是有些薄肌在身上的，好歹我当初也是勤奋锻炼过一段时间的。
　　算了反正累的不是我，我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向反方向拉，“少起哄，你根本不怕。”
　　“我怕。”他委屈小声道，当然如果他的眼神没有闪躲就更有说服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