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折枝问酒

24、表里

　　暂时没看出什么，我们三人打道回府，这里是七楼而我的房间在二楼。
　　电梯门缓缓合上，阴冷的气息随着关闭的门而显现出来，灯光忽闪忽闪，电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微微晃动着，下一秒就会掉落。
　　电梯缓缓下行，最终停在四楼。
　　按照恐怖片里的设定这时候我们就要撞鬼了。
　　不过出乎意料，电梯门缓慢打开，没有想象中的恐怖血腥的亡魂，进来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医生，只不过他的白大褂上全是血色，一滴一滴往下滴落着血水。
　　不过走廊满是脏污，血水混合着一些不知名的肉块，墙壁上布满血管，一呼一吸中起伏，与之前的截然不同。
　　我惊疑不定，静观其变，医生在我前面站定，铺面的恶臭席卷我的鼻腔。
　　他扫了我一眼随后按下按钮，门缓缓合上。
　　腥味夹杂着一种腐烂的味道，我抬头看闻域和濯枝雨他们也一脸菜色，显然也被熏到了。好在三楼那医生踏着步子下去了，只留下泛着恶臭的黑乎乎的脚印。
　　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泥，是氧化后略微凝固的血，带给人一种浓厚的不详感。
　　这都是域主带来的扭曲，最终答案必然通向它，无论我们从哪里出发。
　　“叮——”二楼到了。
　　走廊果然如刚刚四楼看到那般，地面一滩一滩的血水肉块，墙壁上人类大小的血管起伏流动。
　　俨然一副地狱景象。
　　闻域推着轮椅踏出电梯。
　　“你们怎么看？”血色倒映进我琥珀色的双眸，眉头不自觉蹙起。
　　“站着看呗。”濯枝雨摊手，“一会还有更刺激的，你要是害怕叫出来我也不会笑你的。”
　　“我不会，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哥，你放心我保护你。”明明闻域语气没多大起伏，但我却莫名觉得很像护主的小狗。
　　吐着舌头，尾巴摇得飞起，但又矜持坐在原地的小狗。
　　被自己的脑补笑到，我认真道，“好，那就靠你保护我了。”
　　几句话的功夫我们到了我的病房门前。
　　手还没搭上门把手，门自动敞开。
　　也好至少不用碰脏污的门，进去后自动合上，还挺智能。
　　映入眼帘仍然是同样的风格，莫归站在窗前，见我们回来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轮椅适时向前移动，床上躺着的人映入眼帘，是一个真正的病人，一个断了腿的病人，看不清脸，但我却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他像一支融化一半的蜡烛，贴着床的那部分融化成为一种液态胶质，粘连在床上，一些顺着滴落到地上。
　　而他的躯干皮肤已然透明，里面的器官肉眼可见，跳动的心脏，蠕动的肠胃……
　　每个器官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碰——”门被用力推开，一群血衣医护推着担架进来。
　　“37号可以上手术台了。”为首的正是刚刚的医生，但现在他像是看不见我们，自顾自对跟着的那些人道，“价钱谈好了吗？”
　　“没有，他们出的要比预期少个几万。”跟在他后面的男助力道，“可以让他们等一等，着急了价格自然水涨船高，到时候可以再提价，等不起的是他们。”
　　“有钱都这么抠门，几十万买条命还不乐意。”男医生扣扣耳朵道，“那晾会他们吧，着急了钱自然就给了，这个还新鲜，等得起。”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但听着他们的对话我莫名有些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悄然冒出。
　　濯枝雨突然开口，“真正的鬼怪还未出现。”
　　“很快。”闻域面色凝重。
　　也就是在他说完的下一刻我知道了鬼怪的来源，融化的男人上方聚集起一滩不详的黑雾，浓厚的翻涌着。
　　灯光噼啪高速闪着，晃的我睁不开眼，骤然而起又骤然停歇。
　　在睁眼一切都变得正常下来，医院变回正常的医院，隔壁床铺随着世界正常而消失。
　　而医护只不过把我隔壁床的病人蒙着白布推走了。
　　这样的白布往往意味着病人的死亡，可我分明看到了他起伏的胸膛，明显还活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疑惑，“是有两个时间线吗？”
　　“我们是这么猜的，但真实情况并不一定，你能找到它吗？”莫归并不意外我突然出现在房间内，抄手环胸目光与我交接。
　　我知道他说的事域主，只好诚实摇头，“我找不到。”
　　“你们找域主干什么？”濯枝雨奇怪的看着我们。
　　“想看看得到力量能否改变这一切。”我这确实是真话，我并没有撒谎。
　　“呵。”他冷笑一声，“也不怕真的疯掉，像那个女人一样，最后都被欲望力量裹挟扭曲，变得……”
　　“谁也不是……”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方法，也不会放弃，就像你会渴望着活下来一样。”我叹气，“你愿意跟过来其实也是想看看奇迹是否会发生吧。”
　　“你母亲她……”我试图讲述所看到的一切，但最终并未述之于口，无论她有怎样的苦衷可她对濯枝雨与那21人造成的伤害永远无法逆转。
　　对于受害者来说她并不无辜。
　　“随便你怎么想，我已经不在乎她了。”他躲避我的目光。
　　我苦笑，他母亲确实没等来奇迹的发生。
　　奇迹，确实是个美妙的词汇。
　　分明什么都没有看到摸到，却能勾起人们本能的向往，飞蛾扑火哪怕结局很有可能是一场镜花水月。
　　就如那个我不知姓名的女人一样，最后被真相压倒。
　　奇迹……奇迹……
　　我咀嚼着这两个字，如同棉花糖般蓬松柔软，带着香甜，可一口咬下去入嘴的只有空荡的甜味，落不到实处，最后余味只剩下苦涩，只有吃下的人才能懂得其中滋味。
　　难以企及，纵使他们将宝压在我身上我也仍然这么觉得。
　　肩膀上突然压下一个重物，温热的鼻息落在我肩颈，带来丝丝痒意将我勾会神。
　　“怎么了？”都不用看我便知道是谁，侧头去看他。
　　他半晌不说话，也不抬头，要不是有呼吸在我可能真的会怀疑他被偷袭死在我身边。
　　脑中突然闪过什么，我试探开口，“闻小域？”
　　他的身体猛然僵硬，这下我确定了，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了哥。”他低低应声，但并没有抬头，可能是觉得太丢脸了不好意思。
　　毕竟当初我把他误认成小孩子他就很不满意，现在是真当了一段时间撒泼打滚的小孩，肯定是不好意了！
　　我笑着打趣，“怎么不撒娇了。”
　　“哥——”他低声求饶，脖颈上相贴皮肤的温度都高了不少。
　　我适时闭上嘴，逗小孩是个技术活，要知道什么时候闭嘴最好，要是气急败坏了就不好了。
　　程何小朋友眼睛都亮了，立马掏出相机开心献宝，“域哥我这有个东西你肯定喜欢。熟人假八百一张，童叟无欺！”
　　闻域抬头，见到是相机面色立马变了，目光死死盯着相机，看起来想把它砸了，咬牙切齿，“你最好是。”
　　程何这时候倒不怕闻域了，眼神真诚只有对金钱的渴望，平常也没见他对积分这么积极。
　　“真的，我从来不骗人。”
　　闻域冷冷的扯着嘴角，“拭目以待。”
　　程何胸有成竹拉着闻域神神秘秘出去了，我看向唯一知道照片拍了什么的濯枝雨。
　　他心虚回避我的目光，片刻不知想了什么又扭头瞪我。
　　搞不明白，索性也不去乱猜，“你们说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啊？”
　　“找找看吧。”莫归率先翻找起来，辜梨被他拽着一起，濯枝雨也加入战场。
　　我在床边翻找可惜的是柜子里什么都没有，目光落到床铺上，我突发奇想。
　　伸手掀起床垫，歪打正着还真给我找到几张纸。
　　大致扫了前两页。
　　是两张不同诊断结果的病历，但隶属同一位病人——从文和，也就是那位真正断腿的37号病人。
　　不过是谁放到这里的呢？
　　我认真打量这几张纸。
　　第一张是腿部骨折的诊断书，另一张则是失血过多抢救无效的死亡证明。
　　我并不清楚这具体代表了什么，只觉得有股子阴谋的气息，我翻看第三张。
　　打印机坏了导致内容模糊不清，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单子，只有病人的签名和医生的签名格外清晰。
　　直觉告诉我这张单子也许是关键。
　　翻找完的几人也凑过来，濯枝雨将一本日记拍到我面前。
　　嘶——
　　怎么又是日记，为了线索我还是打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