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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解决 ...

  •   “对了,他们呢?”我四处张望,却没看见其余几人的身影。
      “他们还守在那片林子里。”
      “不知道为什我有种预感,苗米很快就会来。”我摸摸下巴。
      闻域只问了一个问题,“哥,你看到什么了?”
      “是这里的曾经,那个小孩很有可能是惜年口中的苗米。”
      闻域点头我们边走边聊,“这次我离开了多久?”
      “七天。”
      正好踏出大楼,我仰头天空是一片混沌,那双眼睛仍注视着地面的一切,我忍不住感叹,“虽然有预期但还是很难接受啊,这里时间过得好快。”
      “对我来说太漫长了。”闻域沉默一段时间后开口,“你走的那刻起我就在等待,等待你下一次出现。”
      “很快的,还差三个就能结束了。”不知是宽慰他还是在宽慰自己。
      不出所料苗米来赴约了,她与那段复现的时光中差别实在太大,现在看起来已经有十几岁,唯有头上血迹斑驳的发箍能辨认出她是当年的小女孩,其余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看来复现的时光是很久远的的事情了。
      原本很元气的小孩变成现在这副五脏六腑缺失的模样,代替器官的是无数蠕动细小的血管。
      那双原本澄澈的双眼现在空洞漆黑,充斥着无边的绝望,源源不断的浓稠的血水从中流出。
      应惜年像是没看出什么异常反而很开心,蹦蹦跳跳奔向苗米,一把拉住她的手,眼睛亮晶晶满汉期待的问:“苗米姐姐你终于来了!你的愿望完成了吗?”
      苗米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可我能从中感受到迷茫,她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里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啊?”应惜年疑惑,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显得十分诡异,“姐姐我们不都回来了吗?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苗米没回答她只定定的看着自己,一寸一寸审视自己的身体,眼中流出的血水愈发汹涌,忍不住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这不是我的愿望,这不是……”
      也就是这时我终于明白当初那股怪异感来自哪里,一个七八岁小女孩在这样的世界里,提到过自己有亲人,可她居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寻找自己的母亲,反而一直再找在等其他人。
      我忍不住开口,尽量用柔和的语气,与平常别无二致,“惜年没想过找妈妈吗?”
      “为什么要找妈妈?”她的眼神中是纯粹的疑惑,她摸着肚子脸上诡异的笑容仍未消退,满意道:“妈妈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啊,苗米姐姐就是不愿意这样她妈妈才会不要她的。
      妈妈当初明明说过我是她的宝贝,可是她还是想抛弃我,所以我留下了她。”
      我忍不住后撤两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莫名觉得这才符合这个世界的发展,扭曲不堪才是本色。
      苗米像是才注意到我们,看来失去了眼睛对她的视力影响异常的大,空洞的眼眶直直对着我们,我能感觉到她在打量我们,语气陡然激动,“你?!……”
      她只说了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字立马止住了话头,只留下疑惑的我们。
      苗米警惕起来,“你找我有什么目的。”
      “没。”我先安抚住她的情绪,“我们只是路过,刚刚听你说什么愿望的,愿意和我们说说吗?说不定我们恰好能帮到你。”
      “你们确实不一样,但你们帮不了我,因为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不是我的愿望造成的,因为我的愿望是……”
      她蓦然停顿,几秒后继续道,“所有人都能解脱,也包括我。现在看来愿望脱轨实在厉害,我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世界也是,哈哈。”
      “没什么不好啊苗苗姐姐,你没有了妈妈还有我,我可以把我妈妈分你一半。”应惜年拉拽苗米的衣袖笑着道。
      我丝毫不怀疑她所说的分一半就是物理意义上的分一半。
      “这不是我的愿望。”苗米失魂落魄,“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你们谁都好,我知道你们有这种能力!”
      她猛然凑近我,闻域为我挡住她,隔开一段距离。
      我于心不忍,却也真的无能为力,如果拿走那些能量不知道她这副残躯是否还能活着。
      “死了,死了比现在要好上千倍百倍!我求你们了,我真的求你们了,如果我自己能做到我也不会……”她几乎要碎掉,呜咽着与当年走廊中的嘶吼如出一辙。
      当年我帮不了她,现在……
      她看出我的犹疑一把攥住我的手,闻域想拦,我摇头。
      “你要想好,最终结果不一定能如你愿。”我认真向她解释,“我做不到彻底结果你,我会留你一口气,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再选择自己的去留。”
      她冷笑,“有什么区别吗?反正这里完蛋是早晚的事,何必多此一举。”
      我叹气,我知道我少了很多应有的果决,因为教导我的母亲是一位温和感性的女士,于是成就了我现在这副性格。
      可能对于普世对于男性的看法来说我确实优柔寡断,没有他们所谓的阳刚。
      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也不会被他们的言语中伤,母亲教会了我温柔,我也会很庆幸在他人难过的时候能为他们提供一些慰藉,感性也从来不是什么缺点。
      “那是你的选择了,我做不到杀了你,我对生命保持敬畏之心,这是我个人原因仅此而已。”我目光坚定,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结束痛苦还是越过它都需要她自己来决断,她享有结束自己痛苦的权利,也享有向前走的权利,但无论哪一种我们都没有权利责怪她的选择。
      犹豫劝慰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让她离去是对她的尊重,眼下这种世界活着未必比死亡要好。
      谁有权利为生命落下死亡的闸刀,谁又有权留下那痛苦不堪的灵魂呢?
      生生死死,谁又真正正确,谁又真正错误呢?
      这本就没有一个固定的正确答案。
      “那来吧我没有异议。”她迫不及待催促我开始。
      “为什么……”应惜年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挡她的表情,“这样也很好啊,我们都很开心,为什么要打破这些……”
      除了惊愕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表情能更好的表达我现在的百感交集。
      “大哥哥你是来破坏我们的幸福生活的吗?”她抬起头直直盯着我,她的表情陌生,我好像从未认识过她。
      喉咙干涩,我的声音有些哑,艰难开口,“你觉得……这是幸福?”
      “为什么不是,这是我许过的最好最成功的愿望!”应惜年疑惑的看着我,似乎不能理解我在说什么,也正如我一样不能理解她所认为的幸福。
      处境与视野不同我们都没办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还很喜欢大哥哥你的,为什么你也要和妈妈一样不听话。”她的表情陡然扭曲。
      指甲瞬间锋利,直直冲过来,闻域已经拉住我准备闪躲,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一爪拐了个弯,苗米的脑袋被洞穿。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比她矮半截的应惜年,嗫嚅着说不出话。
      应惜年脸上是纯粹的歉意,“对不起苗米姐姐,你不喜欢这些力量的话给我吧,我会好好使用的。”
      苗米止不住冷笑,笑得喘不上气,“哈哈哈哈——”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吧,不过你倒是给了我另一个思路。”她癫狂的颤抖,抛过来一个东西,“这个给你。”
      一个小物件从她手中飞出,划出一道靓丽璀璨的光芒,我伸手接住,是一颗玻璃材质的浅蓝色苹果,只有半个手掌大小,苹果里面是空心的,晃荡着深蓝色的液体,还有一颗黑色的珠子,随着摇晃叮叮当当响。
      “这是什么?你要干什么?”我连忙开口,她现在这副表情实在不太对劲。
      “我还没试过呢,如果我点燃自己的部分能量,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呢,哈哈哈哈,我身上的力量完成了他们的愿望,如果没有了,他们会怎么样呢?”她的语气癫狂,带着决绝的痛快。
      察觉到不对劲我立马收起苹果,时刻准备拦住她。
      “你休想!”应惜年被她控制动弹不得,尽管这样她还是在挣扎,不过莫比和域主的力量差距本就是天堑,再多挣扎也只是徒劳无功。
      “不不不你冷静点。”我慌忙阻止她,不说其他如果她真的自爆她自己可能还有一口气,而被波及我们可就不一定了,“我先试试好不好,实在不行你再用这个办法好吗?”
      “太晚了。”她空洞的眼睛深深看了我一眼,我顾不上其他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闭上眼所有一切展现在我眼前,一束束能量汇聚在她的腹部,随着我的接触铺天盖地向我席卷而来。
      庞大的力量如同巨人,一脚将我踩下,皮肤迸裂开来,所有骨骼都被研磨成粉,无法忍受的疼痛一点一点在我身体中炸开。
      疼痛随着血液一起流淌,所经之处是绵延的剧痛,他们在我的身体中开辟出无数的道路。
      我控制不住身体跪坐在地,抓住她的手也无力垂下,可力量源源不断涌入我的身体。
      我的目光涣散身体不自觉痉挛,外界所有信号我都无法接收,只能徒劳的倒影出伙伴们关切的神情。
      大脑已经短路几乎无法思考,死命咬住唇不发出声音,这是我最后一点倔强。
      闻域接住我让我靠在他的身上,将我环抱在他怀中,不至于倒在地上,一只手强硬的捏住我的下颌,另一只手掰开了我的唇,紧接着他的手指伸了进来,强硬的力道让我合不拢嘴。
      我这才察觉到口中的血腥味,口中的软肉不知什么时候被我咬破了。
      他是为了防止我咬断自己的舌头。
      疼痛麻木后是轻飘飘的,如同飞上云端,身体轻飘飘的似乎只要一阵清风降临我就会随风四散。
      下一秒胃部恐怖的饱胀感争先恐后将我拖拽下来,比起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疼痛我可以忍受硬抗,可这种下一秒就要被撑爆的感觉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这种恐惧时时刻刻徘徊在我的头顶,也随时准备落下闸刀。
      “呕……好……撑……”我干呕着吐不出东西,艰难开口,声音如同蚊子哼哼。
      说实话我不想这种狼狈的时刻被围观,拼了老命把脸藏到闻域怀中当鹌鹑。
      “哈哈哈哈——”苗米笑得声嘶力竭,畅快无比,笑着笑着留下眼泪,她的身体一点点溃散变回了曾经人类的模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快乐,“现在我是自由的,我终于属于我自己了,谢谢你。”
      随后她如烟尘只一秒便被风吹散了,这一次她完成了自己真正的愿望。
      应惜年眼见情况不对趁着几人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扭头就跑。
      眼前渐渐黑下来,我似乎被抱起来,剩下什么也感受不到,只剩一片虚无。
      此后的事我一概不知。
      ……
      “他这样不会有事吧?”莫归凑近瞧着闻域怀中昏迷的人,在闻域高大身躯的称托下更显苍白虚弱。
      汗水打湿了那人的发丝,脸色苍白,眉头不自觉皱起,源源不断的眼泪静默的从眼角划过,坠落。
      往常温和剔透的双眼现在紧紧闭着,左眼下的黑色小痣都黯然失色。
      唯有唇是艳红的,紧紧绷着,哪怕是昏迷了也不曾放松片刻,唇珠也被绷的几乎瞧不见,唯有下唇的一枚齿痕无比显眼,是方才忍痛咬出来的。
      闻域摇头,只觉得怀中人小小一只轻飘飘的,稍稍一用力就会坏掉,却仍不知死活的挑战自己的极限。
      其实从见到沈渡的第一眼起闻域就知道自己和母亲一样,流淌在血液里他曾认为自己摆脱的疯魔的基因,在那一刻彻底复苏。
      他知道不是吊桥效应,很早很早的时候他们就见过了,他以为死前再也见不到他了。
      命运是眷顾他的,却也宣告他的失败和无能,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所以他克制住自己装成最为无害的样子,一点一点试探那人的底线,他绝不会重蹈覆辙,也绝对不会让他成为第二个父亲。
      所以他要他心甘情愿的走入这个温和的陷阱,他一向心软,不是吗。
      怜惜可怜就是他踏入陷阱的伊始。
      并不是环的力量扭曲了他,他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只是由着这个借口一点点露出自己的本性。
      可……尽管自己获得了能量也仍然无法保护住怀里的人,他像断线的风筝,抓不到留不住,稍不留神可能就会彻底消失,他们间的联系太少。
      他什么也抓不住。
      抱住那人的手逐渐用力,控制不住心里翻涌的阴暗,沈渡猜错了,闻域并不如沈渡想的那般无辜单纯。
      只是沈渡自己没有察觉在面对这种人时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放软态度,不涉及底线原则时总是百般迁就。
      “应该是硬抗过去的。”濯枝雨在一片死寂中开口。
      闻域呼吸不自觉加重,上次吸收能量时他也意识不清,不知道怀中人是如何熬过去的。他甚至连缓解他的痛苦都做不到。
      莫归不经意抬头被他脸上阴恻恻的表情吓退两步,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把沈渡接回来,“还是我来吧。”
      闻域没松手强硬的抱着怀中的人,扭头就走,莫归咬牙切齿为了发小的安全快步跟上。
      这死小子肚子里也不知道有什么坏水,也就沈渡那个蠢蛋看不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37号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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