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折枝问酒

8、濯枝雨

　　程何安慰我说吉人自有天相，可我们都知道走失在这片森林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森林的磁场会逐渐让误入其中的人类迷失，最终死在异种莫比手中。
　　我仍然抱有最后的希望，几十年的情分让我无法坐视不管，可于他们而言莫归不过是认识不久的陌生人，于情他们也许会陪我一起，于理他们也有权利拒绝。
　　我犹豫着开口，“我想……去找找看。”
　　“那就一起去。”闻域自然接过话茬对上我讶异的目光他又解释道，“你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是找死，我们都指望着你，你要好好活着。”
　　程何同学一脸懵，“什么什么，你们背着我达成了什么交易。”
　　“我会的。”我认真的回答，这个人情我承下。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点忘我。”
　　耳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的视线都看向发生的人——是哪位男性研究员。
　　见我们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继续开口道：“别忘了你们出来是干什么的，妇人之仁只会白白丢掉性命，害死更多人。。”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没办法坐视不管。”更何况除你们外，出来的这些人都是来送死的，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生计、难言之隐将他们驱赶出人类的地盘，走向这条通向死亡的路。
　　我深吸一口气，把脑海中所有飘散的思绪清空，我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现在的能力也只够管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我也没空管你们，仪器都有吧，遇到异种或者莫比就用。”那名研究员并未多说什么，也不担心我们逃回去只转身带着大部队离开。
　　“闻域。”我突然想起什么，“你会寻人的方法对吧。”
　　闻域点头，“不过需要他的物品作为媒介。”
　　物品，我翻了翻背包，莫归坏掉的手表还在我这里。
　　闻域接过，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干瘪的水母，看起来是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种。
　　我没出声只疑惑的看着他的动做，只见他接过手表，从下方把手表塞入水母的身体里。
　　水母被注入活力周身散出幽幽的蓝光，光芒最终化为一条荧蓝色的线瞬间扎进森林。
　　这时闻域才开口，“这种小型水母被称为追，它们可以依靠吞噬的东西寻找到物主，或者生物的族群，这是他们的一种捕食方式。脱水后会干瘪，但塞入物品后就会立马激发他的本能，要抓在手上，他们飞得还是很快的。
　　大型属于高危，小型对于我们来说危险系数性很低，因而大多数小型都被我们用来寻人。不过还是要定期提供食物或者能量给它们，否则还是会饿死的。”
　　原来是这样。
　　程何也跟着点头，“对啊，归途人手一只呢，原哥你有吗？”
　　我摇头，程何立马掏出一只塞给我，眨巴着眼睛乐呵呵的挠头，“这不巧了嘛，我就说荼聆姐怎么会无缘无故多给我一只，还卖关子说谁缺给谁，我当时还想谁没有呢。”
　　“那还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我失笑，怀中干瘪的水母被我装进背包的侧袋妥帖的收好。
　　余光中闻域表情有些不对，真正看过去时没有任何异常，可能是我看错了。
　　顺着荧蓝色的光线向森林深处走去，路上时不时碰上些奇怪的异种，被闻域和程何一一解决。
　　这么看我真的很废物，现在练拳脚还来得及吗。
　　光线最终停留在一座废弃的建筑边，随后溃散，手表被吐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闻域面色凝重，“他的气息中掺杂了高阶莫比的能量，如果捕捉途中追发现猎物掺杂有其他高级种的气息它们会立马停止追踪。”
　　刹那，心脏停跳一瞬，手脚的温度瞬间被寒意侵蚀，莫归很可能已经……
　　心中有什么碎裂空掉，风穿过只留一地萧瑟。
　　“别哭。”闻域抬手擦掉我脸上的眼泪。
　　也许不该让他和我们一起来。
　　……
　　我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回身体，“我没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眼泪是憋回去了，但哭腔没收住。
　　我低头，努力压下波澜的情绪，现在不是哭泣的好时候，而且没看到尸体说不定他还活着，现在不能这么悲观。
　　再抬头情绪已经被我妥帖收好，放在空荡的那块地方。
　　我收起那块坏掉的手表，没想到这会是他最后留给我的东西。
　　“原哥你没事吗？难过的话哭出来也没关系的，我和域哥会保护你的。”
　　对上程何担忧的的目光我摇头，暂时收敛极端情绪是我做的最熟练的一门功课，“我没事，走吧去AW研究所，我们还要去找莫比。”
　　一抬头却发现AW两字就挂在建筑的墙上，只不过被茂盛的爬壁虎遮掩了部分，这才导致一开始没发现。
　　“这倒也方便。”就是不知道那群人有没有到。
　　风声呼啸而过，我被闻域扯着向后退去，站定时发现刚刚站定的地方赫然出现一根一人高的植物根茎上的刺。
　　如果没躲开我估计就只有被钉死在地上的结局了，冷汗顺着背脊下落。
　　“不要进去。”一个人影落在刺上，站定与我们对视。
　　“你是什么人？”我警惕的与他对视。
　　“异种又或者是莫比，总归不是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承故人之恩，所以留在这里保护她留下的遗物。”那人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并无恶意，如果你们要硬闯那我也不会客气。”
　　“没有恶意？”我与他目光相交接，他有些心虚避开了我的视线。
　　“意外，藤蔓有点不听话。我听你们刚刚说要去找莫比，不过你们可能要失望了，这里并没有，速速离开吧。”他从刺上踏下，一根藤蔓在他脚下接住他，将他放回地面上。
　　“你到底是什么？”闻域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
　　“异种吧，都说了不重要。不过如果你们用了那个同频器的话说不定会变成我这样。”他拍拍那根小狗般乱蹭的藤蔓。
　　真如他所言他没有什么恶意，我立马想起当初扶言的话，他很有可能是成功同化了莫比力量的人。
　　藤蔓还未诞生出自我意识所以他同化的更彻底，力量也更为纯粹。
　　不过他的情况似乎与扶言荼聆她们的不太一样，她们夺取了本源，而现在面前这个青年与之是共生关系。
　　“你同化了这段藤蔓？”我开口。
　　“算是吧，也不知道算我运气好还是差，来来往往这么久这么多年居然也就几个和我一样的人。”他感概道，“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濯枝雨。”
　　我扯扯闻域的衣袖，小声耳语，“他是什么。”
　　“碎域民。”
　　“你们嘀嘀咕咕什么呢？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吗？”他笑眯眯的，“你们说的事我都知道。”
　　“什么？”我装傻。
　　“关于世界秘密的事，你们想知道我是不是碎域民对吧。”他得意，“不用震惊，我被同化了自然也知道一些世界的规则，比如莫比，也知道点你们不知道的事。”
　　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在我们问他是什么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回答出莫比这个概念，而对于碎域民而言最多只有异种和怪物等认知，我们说顺口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
　　“什么事啊。”诚实的提桶同学真诚发问。
　　“先自我介绍吧，这是基本礼貌吧。”
　　“原点，这是程何，这是闻域，”我一一介绍完，“现在你打算说吗。”
　　“这才对嘛，也不是什么很大的秘密。”濯枝雨也很实诚真不吝啬开口。
　　“憋死我了，你们知道森林在圈养城里的人类吗。”
　　“什么？”我们三人异口同声。
　　这实在匪夷所思。
　　“小绿告诉我的。”他拍了拍藤蔓，“政府告诉你们用同化器与怪物异种同化可以减缓被森林吞噬的速度吧。
　　莫比可不笨，他们知道人类吃完了就没了，给人类灌输一些献祭一部分人出来同化就可以减缓吞噬的概念就可以让人类自觉送上食物。也给了人类修养生息，繁衍后代的时间，虽然食物少了点但胜在可持续发展。”
　　可持续性发展？我觉得有些荒诞又毛骨悚然。莫比的智慧显然要比我以为的更高。
　　濯枝雨很满意我们的反应，“憋了这么多年，说出来就好多了，不过不用害怕，只有中心的那只莫比有思维，不过都是兽性思维，不像我家小绿，被我影响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藤蔓了。”
　　“所以你们回去吧，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消化完这个劲爆的消息，我摇头，“不看怎么知道。”
　　“你们找莫比干什么？”他警惕起来，“你们也想同化吗。那大可不必找研究所里的，她还有人类意识，换个目标吧。”
　　他是这么说但我仍对他所有的话保持一定的怀疑，具体如何还是要亲眼看看，如果真如他所言那就换一个目标。
　　“艹！这群龟孙子！”濯枝雨爆了句粗口，配上他那张文弱书生脸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他转头冲进研究所，几息间不见人影。
　　“吼——”诡异的嘶吼从AW中穿出，地面也随之震动。
　　估计是那两名研究员的队伍进去了，里面估计乱成一锅粥，此时不进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