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煞》一颗小豆琦

14、将计就计

　　深夜的警局实验室，只余元少顷一人。
　　那方青铜锁魂龛被放置在房间中央，四周以朱砂画着复杂的符阵，八盏长明灯摇曳着昏黄的光。元少顷盘膝坐在阵前，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指尖灵力流转，小心翼翼地探向龛身那些繁复的纹路。
　　“该死！又是这般阴损的禁制！”他低咒一声，猛地撤回手，一缕黑气如影随形般试图缠绕而上，被他指尖迸发的金光击散。他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耗费了不少心力。“归墟这些鼠辈，尽会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困锁生魂！”
　　他正欲再次尝试，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程栩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眉头微蹙。
　　“还没进展？”
　　元少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语气冲得很：“说得轻巧！此乃上古禁制，环环相扣，蛮力破之则魂飞魄散，巧力解之如履薄冰！你以为是你警局那些一撬就开的锁头吗？” 他越说越气，抬手就想拍向地面，瞥见周围的符阵，又硬生生忍住，只把道袍袖子甩得哗啦作响。
　　程栩将茶杯放在他手边，对他的暴躁早已习以为常。他目光扫过那纹丝不动的锁魂龛，语气平淡却笃定：“赵乾有问题。”
　　元少顷正准备端茶的手一顿，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抬头看他：“何以见得？”
　　“太清镜看到的。”程栩言简意赅，“他与黑袍人接触过。锁魂龛出现在他店里，绝非偶然。”
　　元少顷瞬间明白了程栩的意图，眼睛瞪大：“你想利用此龛，引蛇出洞？” 他随即摇头，像是被这个大胆的想法惊到，“不可！此物凶险异常，内情不明，若操控不当，反受其害！你……”
　　“所以需要你。”程栩打断他，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我们需要一个‘诱饵’，一个看起来我们正全力破解，并且即将成功的假象。你对这东西反应越大，越显得我们重视，他们就越可能沉不住气。”
　　元少顷张了张嘴，想反驳这计划太过冒险，但看着程栩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烦躁地抓了抓本就有些松散的发髻，几缕发丝彻底垂落下来：“……哼！便依你之言！但若出了岔子，休怪贫道未曾提醒！”
　　程栩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嗯。”
　　计划就此定下。
　　翌日，警局里便开始流传“元顾问为了那个青铜匣子大发雷霆，几乎拆了实验室，但似乎有了重大突破”的消息。元少顷也配合地顶着一副睡眠不足、火气冲天的模样进出实验室，对任何试图打探的人都没好脸色，活像一座一点就燃的爆竹。
　　而这消息，果然没有浪费。
　　第三天傍晚，程栩接到线报，赵乾预订了次日凌晨飞往境外的机票，十分仓促。
　　“他要跑。”程栩在办公室里，对着集结的众人说道。
　　“现在抓人？”李燃摩拳擦掌。
　　“不。”程栩摇头，“抓一个赵乾没用。我们要知道他背后的人，和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他看向元少顷，“‘诱饵’需要放出去了。”
　　元少顷抱着手臂，眉头拧得死紧：“你是说，故意让他们把锁魂龛‘抢’回去？”
　　“准确地说，是让他们以为成功地抢了回去。”癸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倚在门框上，手里抛接着那三枚铜钱，笑得像只狐狸，“我在那龛上动了点小手脚，只要离开一定范围，我就能感应到它的去向。”
　　元少顷立刻炸毛，转向癸桔：“你何时动的手脚？贫道为何不知？！此物凶险，若你的手脚被察觉，打草惊蛇……”
　　癸桔轻松接住铜钱：“安啦，元道友。我癸桔办事，何时出过纰漏？倒是你，演技浮夸，吼得整栋楼都听得见，差点穿帮。”
　　“你！”元少顷气得脸颊泛红，指着癸桔，指尖都在抖，“贫道那是情之所至，自然流露！总好过你这般鬼鬼祟祟！”
　　“好了。”程栩出声打断这场即将升级的争吵，他按了按太阳穴，觉得带着这两个“能人”办案，有时候比面对悍匪还累。“按计划行事。李燃，带人远距离监视赵乾，不要跟太近。元顾问，今晚警局的‘防守’会恰到好处的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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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警局大楼只有零星几个窗口还亮着灯。
　　元少顷依计待在实验室，那锁魂龛就放在符阵中央，长明灯比往日少点了两盏，营造出一种力有不逮的假象。他看似在打坐调息，实则全身感官都提升到极致，留意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程栩则隐在对面楼的黑暗处，通过高倍望远镜观察着实验室的窗口。太清镜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动，让他的视觉远超常人。
　　子时刚过，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警局大楼。他们的动作极快，避开监控，直奔实验室所在楼层。
　　来了。
　　程栩眼神一凛，按下通讯器，声音低不可闻：“各小组注意，目标已进入。”
　　实验室里，元少顷也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令人厌恶的阴煞之气正在靠近。他按捺住立刻出手的冲动，继续维持着调息的姿态，心中默数。
　　三、二、一……
　　实验室的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撞开！三名黑袍人如旋风般卷入，为首之人直取符阵中央的锁魂龛！
　　“放肆！”元少顷适时“惊醒”，怒喝一声，袖中桃木剑应声飞出，化作金光斩向那黑袍人！他这一击声势浩大，金光璀璨，却刻意偏了三分，擦着对方衣角掠过，将旁边的仪器打得火花四溅。
　　那黑袍人似乎没料到“虚弱”的元少顷还能有如此反击，动作微微一滞，但另一人已经趁机抄起了锁魂龛。
　　“得手！走！”得手的黑袍人低喝一声。
　　三人毫不恋战，身形如烟，迅速向窗外遁去。
　　“哪里走！”元少顷“气急败坏”地追至窗边，对着那融入夜色的黑影连发数道符箓，光芒耀眼却尽数落空。他重重一拳捶在窗框上，发出不甘的怒吼：“混账东西！”
　　这表演，七分真，三分假，怒火是真，放任是假。
　　对面楼顶，程栩冷静地看着这一切。耳机里传来癸桔的声音：“方位锁定，城北，废弃的第三纺织厂。啧，老鼠总爱找这种地方。”
　　程栩收起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收网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