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煞》一颗小豆琦

7、局中局

　　转运阁坐落在老城区的一条僻静小巷里，门面古朴，檐角悬挂着几串风铃。程栩推门而入时，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内光线昏暗，檀香袅袅。一个穿着素色布衣的中年男子正在擦拭柜台，见到来人，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请问是柳三变先生吗？”程栩亮出证件，“市公安局的，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男子放下手中的抹布，微微一笑：“柳师傅出门了，我是他的助手，姓赵。”
　　元少顷跟在程栩身后，目光在店内扫视。货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风水摆件和符箓，看似平常，但他能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邪气在空气中流动。
　　“我们想了解一下张明远先生。”程栩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柜台上，“根据我们的记录，他上周来过这里。”
　　赵助手瞥了一眼照片，表情不变：“客人太多，记不清了。”
　　“是吗？”程栩又取出苏小曼的照片，“那这位女士呢？”
　　赵助手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二位如果是来请法器的话，我很乐意帮忙。如果是其他事情，还请等柳师傅回来。”
　　元少顷突然开口：“阁下身上的气息很是特别，不知修的是哪一派的法门？”
　　赵助手这才正眼看向元少顷，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
　　“这位先生说的话，我听不懂。”赵助手垂下眼帘，“我只是个看店的。”
　　程栩正要继续追问，店门再次被推开，癸桔晃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哟，这么热闹？”他笑嘻嘻地凑到柜台前，“老赵，柳师傅还没回来啊？”
　　赵助手见到癸桔，脸色微微一变：“癸先生，你怎么来了？”
　　“来找柳师傅喝茶啊。”癸桔咬了一口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顺便帮这两位朋友问问，柳师傅是不是又收了什么不该收的徒弟？”
　　赵助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癸桔突然收起笑容，手中的糖葫芦签子直指赵助手的眉心，“那‘三尸种魂大法’，你总该明白吧？”
　　就在签子即将触到赵助手的瞬间，整个店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货架上的法器叮当作响，墙上的符箓无风自动。
　　“小心！”元少顷一把拉住程栩向后疾退。
　　只见赵助手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他的眼睛完全变成黑色，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诡异，“那就都留下吧！”
　　店铺四周的墙壁上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符纹，形成一个巨大的困阵。阴风呼啸，温度骤降。
　　癸桔冷哼一声，手中的糖葫芦签子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雕虫小技！”
　　金光与红符碰撞，发出刺耳的撕裂声。趁这个机会，元少顷已经取出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咒：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破！”
　　符咒化作一道清光，击向赵助手的胸口。然而就在即将命中的瞬间，赵助手的身体突然像烟雾一样散开，又在另一处重新凝聚。
　　“没用的。”赵助手——或者说附在他身上的东西——发出尖锐的笑声，“这具身体不过是个容器，你们伤不了我。”
　　程栩冷静地观察着局势，突然开口：“你不是柳三变。”
　　笑声戛然而止。
　　“柳三变已经死了，对吗？”程栩继续说道，“你借用了他的身份，利用他的店铺做掩护。”
　　“聪明的警察。”那个声音带着几分赞许，“但你知道得太多了。”
　　店铺内的压力骤然增大，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癸桔和元少顷同时感到一股强大的束缚力，动作变得迟缓。
　　程栩却仿佛不受影响，他向前一步，周身突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你一直想引我过来，现在我来了，你还在等什么？”
　　那股气势与之前截然不同，连元少顷都感到一阵心悸。此时的程栩，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好纯粹的煞气......”那个声音带着贪婪，“不愧是百年难遇的煞体！”
　　无数黑气从四面八方涌向程栩，却在距离他三尺之外的地方骤然停住，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程栩抬起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古朴的铜钱——正是癸桔之前给他的那枚。
　　“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地来见你吗？”
　　铜钱突然发出嗡鸣，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符文。那些黑气像是遇到克星一般，迅速后退。
　　“不可能！”那个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你怎么会用......”
　　“你以为只有你在布局？”程栩的声音冷得像冰，“从发现张明远尸体上的木牌开始，我就知道你的目标是我。”
　　元少顷震惊地看着程栩。这一刻的程栩，与他认识的那个沉稳的警察判若两人。
　　“癸桔的铜钱，元少顷的符咒，叶幸的药剂......”程栩每说一个名字，铜钱的光芒就更盛一分，“还有邹如士从古籍中找到的破解之法。你以为你是在狩猎，其实早就落入了我们的陷阱。”
　　店铺内的红符开始寸寸碎裂，困阵正在瓦解。
　　“不——！”那个声音发出不甘的嘶吼，“我筹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
　　“因为你犯了一个错误。”程栩打断他，“你太小看现代警察的办案能力了。”
　　铜钱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店铺照得如同白昼。在光芒中，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从赵助手的身体中被强行扯出，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黑影在光芒中逐渐消散，“主人......会为我报仇......”
　　当光芒散尽，店铺恢复了平静。赵助手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癸桔走上前，捡起地上的铜钱，啧啧称奇：“程警官，你什么时候学会催动法器的？”
　　程栩周身的凌厉气势已经收敛，又变回了那个沉稳的刑警：“我不会。是邹教授研究发现，我的煞气可以激活某些法器。”
　　元少顷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你刚才是在用自己的煞气驱动铜钱？”
　　程栩点头：“邹教授称之为‘能量共振’。”
　　这时，李燃带着一队警察冲了进来：“程队！你们没事吧？”
　　“来得正好。”程栩指了指地上的赵助手，“带回去做详细检查。另外，全面搜查这家店铺。”
　　在警察们忙碌的时候，元少顷走到程栩身边，低声道：“你早就计划好了？”
　　“从发现那枚木牌开始。”程栩平静地说，“我知道他在引我上钩，就将计就计。只是......”
　　“只是什么？”
　　程栩的目光变得深邃：“他刚才提到了‘主人’。看来，我们揪出来的，不过是个小卒子。”
　　元少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店铺深处，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此刻正微微开启一条缝，仿佛刚刚有人从那里离开。
　　“看来，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元少顷轻声道。
　　程栩握紧了手中的铜钱，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
　　“那就陪他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