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煞》一颗小豆琦

8、书魂

　　邹如士的实验室里堆满了古籍，从地板一直摞到天花板。他正对着一本泛黄的古籍皱眉，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布满血丝。
　　“这本《玄阴录》是赝品。”他推了推眼镜，语气肯定，“纸张做旧的手法很专业，但墨色不对。明代朱砂不是这个颜色。”
　　程栩拿起那本书翻看：“能看出是谁伪造的吗？”
　　“手法很专业，应该是行家。”邹如士指着书页边缘的一处水印，“这个标记，我好像在别的地方见过。”
　　元少顷站在实验室门口，目光却被墙角一本不起眼的蓝色封皮古籍吸引。那本书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他眼中格外醒目。
　　“邹教授，”他指着那本书，“那本是？”
　　邹如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哦，那是《幽明杂录》，一本民间志怪笔记，没什么学术价值。”
　　“能借我看看吗？”
　　邹如士有些诧异，但还是点头：“请便。”
　　元少顷小心地取下那本书。书很薄，蓝色封皮已经磨损，露出底下的麻布。就在他触碰到书皮的瞬间，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救...我...”
　　他猛地抬头，发现程栩和邹如士都毫无反应，显然只有他听到了这个声音。
　　“怎么了？”程栩注意到他的异常。
　　元少顷不动声色地翻开书页：“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本书...很特别。”
　　书页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这是一本手抄本，字迹工整秀气，记录着各种民间传说和奇闻异事。但引起元少顷注意的是，书页边缘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批注，字迹与正文不同，显得急促而潦草。
　　“这些批注...”元少顷指着页边的小字。
　　邹如士凑过来看了看：“应该是某个读者的笔记。看内容，像是修行心得。”
　　元少顷仔细辨认着那些小字：
　　“甲子年三月初七，试验三尸种魂法，需阴年阴月阴时生人为引...”
　　“五月初九，张氏子不堪其苦自尽，法未成...”
　　“七月十五，得柳氏相助，法将成...”
　　越往下看，元少顷的心越沉。这些批注记录的正是一种邪术的试验过程，时间跨度长达数年。
　　“这本书，”元少顷合上书页，面色凝重，“恐怕就是我们要找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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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元少顷独自一人在临时安排的宿舍里研究那本《幽明杂录》。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书页上，那些批注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纸上微微扭动。
　　“你...能看见我？”那个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元少顷放下书，低声道：“你是谁？”
　　“我...是这本书...”声音断断续续，“也是...写这些字的人...”
　　元少顷心中一动：“你就是那个试验邪术的人？”
　　“不...我是...阻止他的人...”声音带着痛苦，“我的魂魄...被封印在书里...”
　　随着声音的叙述，一段往事缓缓展开。
　　批注的作者名叫陈远，是民国时期的一个读书人。他偶然得到一本记载邪术的古籍，却被好友柳清明窥见。柳清明痴迷长生之术，强行夺走古籍，并用邪法将陈远的魂魄封印在这本《幽明杂录》中，让他亲眼见证自己的试验。
　　“柳清明...”元少顷想起柳三变，“他们是什么关系？”
　　“柳清明...是我的表弟...”声音哽咽，“他夺走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份...现在应该还活着...”
　　元少顷震惊不已。如果陈远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的“柳三变”，其实就是夺舍重生的柳清明！
　　“他为什么要炼制煞傀？”
　　“为了...永生...”陈远的声音越来越弱，“三尸种魂...只是第一步...他需要煞体...完成最后的仪式...”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元少顷迅速将书收好，开门一看，竟是癸桔。
　　“感应到不寻常的魂魄波动，”癸桔笑眯眯地晃了进来，“看来元道友找到了有趣的东西。”
　　元少顷犹豫了一下，还是取出了那本书：“这本书里，封印着一个魂魄。”
　　癸桔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他接过书，手指在封面上轻轻划过，眼中闪过一丝金光。
　　“书魂...”他轻声说，“而且是很古老的书魂。元道友，这本书你从哪得来的？”
　　听完元少顷的叙述，癸桔的眉头越皱越紧：“如果真是民国时期的事，那这个柳清明至少活了一百多岁。能做到这一点的，可不是普通角色。”
　　“他说柳清明夺走了他的身体...”
　　“借尸还魂的进阶版——夺舍。”癸桔点头，“但这种法术对施术者的损耗极大，需要定期更换身体。我猜，柳三变可能也是被他夺舍的受害者之一。”
　　这个推测让元少顷不寒而栗。一个不断更换身体、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其修为和手段都远超想象。
　　“我们必须告诉程警官。”
　　“等等。”癸桔按住他的手，“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
　　癸桔的表情罕见地严肃：“你觉得，一个能活上百年的老怪物，会没有自己的眼线吗？警局里，未必安全。”
　　元少顷心中一震。他想起白天的行动，那个幕后黑手似乎总能抢先一步...
　　“那我们该怎么办？”
　　癸桔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先把书魂转移到这里面。这本书太显眼，放在你这里不安全。”
　　就在他们准备施法时，书本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陈远的声音变得焦急：
　　“他...来了...”
　　实验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整个警局陷入一片黑暗。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某种诡异的摩擦声。
　　元少顷和癸桔对视一眼，同时取出法器。
　　“看来，”癸桔苦笑道，“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门外，那个熟悉的沙哑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把书魂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