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可不可以爱我》旎睬琅霁锣

6、第 6 章

　　夜色下的老厂街炼厂小区东门，比沈秾记忆中更加破败昏暗。路灯坏了几盏，剩下的也光线微弱，在地上投下大片扭曲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垃圾和铁锈混合的沉闷气味。

　　沈秾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深色夹克和长裤，独自一人站在约定的地点，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看似放松，实则全身肌肉都处于微绷状态，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李应带着人，早已像滴水入海般散入四周的巷道和废弃楼房，无声地构筑起一道警戒网。

　　没过多久，一个清瘦的身影从小区深处快步走来。

　　是许昭。

　　但第一眼，沈秾几乎没认出他。

　　半个多月前那个在空调房里咬着笔头写作业、眼神干净明亮的少年不见了。眼前的许昭，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嘴唇干裂缺乏血色，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像是许久未曾安睡。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变得黯淡、憔悴，那身洗得发白的校服套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唯一不变的，是他在看到沈秾时，眼睛里瞬间燃起的那点微弱的光，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哥。”许昭的声音有些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走到近前，没有寒暄，直接低声道：“我们进去说。”

　　沈秾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苍白憔悴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再次走进那栋熟悉的旧楼，楼道里依旧昏暗，但气氛却与上次截然不同。一种沉重的、压抑的寂静笼罩着这里。

　　许昭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香烛纸钱特有的味道混合着老旧房屋的潮气扑面而来。沈秾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客厅正中央墙壁上挂着的东西攫住了——

　　那是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照片里，那位曾给他煮过一碗救命素面、沉默安详的婆婆，正带着温和的笑容注视着前方。

　　照片前面，是一个简易的灵位，香炉里插着几炷即将燃尽的香，细弱的青烟袅袅升起。

　　沈秾的脚步顿在门口，看着那张黑白遗照，沉默了。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香头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许昭默默地走到灵位前，拿起三炷新香，点燃，恭敬地拜了三拜，将香插入炉中。然后他侧过身，看向仍站在门口的沈秾，眼神里带着一种无声的请求。

　　沈秾沉默地走上前，从许昭手中接过递来的香。他并不信这些，但此刻，他依循着少年的目光，对着婆婆的遗照，微微躬身，行了三个礼。动作有些生硬，却带着一种难得的郑重。

　　将香插入香炉，沈秾转过身，看向许昭。他知道，该进入正题了。

　　许昭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抬起头，迎上沈秾深邃难测的目光，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和恐慌，终于说出了找沈秾来的目的：

　　“哥，”他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但声音里的绝望却清晰可辨，“我姐姐……许明，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