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教官 别来无恙》荔屿漫

21、微光

　　裴燃留下的文件袋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沈沫心头。她将那些旧物锁进抽屉，却锁不住翻涌的回忆。白天她努力维持平静，夜晚却常常失眠，眼前总是浮现裴燃离开时孤寂的背影。
　　陆凛风察觉了她的异样，提议周末去郊外散心。沈沫本想拒绝，但看着对方关切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周六清晨，陆凛风开车载着她驶向市郊的落霞山。车窗外，初秋的山色层林尽染，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常来这里写生。"陆凛风放缓车速，语气温和。
　　沈沫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轻轻"嗯"了一声。
　　那时她还是个背着画板的少女，总是跟在姐姐和陆凛风身后，在山水间寻找创作的灵感。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如今想来竟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车停在山腰的观景台旁。沈沫推门下车，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远处层峦叠嶂，云雾缭绕，让她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烦闷。
　　"我去买水，你在这里等我。"陆凛风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卖部。
　　沈沫点点头，倚在栏杆前眺望远山。忽然，她的目光被观景台另一侧的一个身影吸引——那是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举着相机拍摄风景。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让沈沫的心猛地一跳。
　　就在她怔忪之际，那人转过身来。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沈沫自嘲地笑了笑。她在期待什么？裴燃已经归队，也许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
　　"在看什么？"陆凛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没什么。"沈沫接过水，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他们在山间小路上漫步，陆凛风说着工作中的趣事，试图逗她开心。沈沫配合地笑着，眼神却不时飘向远方。
　　路过一片枫树林时，沈沫停下脚步。火红的枫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要给你拍张照吗？"陆凛风拿出手机。
　　沈沫摇摇头，"我想画下来。"
　　她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素描本和铅笔。笔尖在纸上游走，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她的画。
　　陆凛风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专注的侧脸。这样的沈沫，才是他记忆中最真实的模样。
　　"很久没看你画画了。"他轻声说。
　　沈沫的笔尖顿了顿，"是啊，很久了。"
　　这五年来，她活成了姐姐的样子，几乎忘记了自己曾经最热爱的是什么。此刻重拾画笔，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画完最后一笔，她满意地端详着作品。画面中的枫林在光影交错间显得生机勃勃，比她预想中还要好。
　　"给我看看。"陆凛风凑过来，由衷赞叹，"画得真好，还是当年的味道。"
　　沈沫微微一笑，这是裴燃离开后，她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回程的路上，沈沫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她摇下车窗，任由秋风拂面，感受着久违的宁静。
　　"以后常出来走走吧，"陆凛风说，"别总是把自己关在家里。"
　　"好。"沈沫轻声应道。
　　车子驶回市区，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沈沫无意间望向窗外，忽然愣住了——路边的一家书店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橱窗前。
　　是裴燃。
　　他穿着便装，手里拿着一本书，专注地翻阅着。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不是已经归队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沫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要脱口喊出他的名字。然而就在这时，绿灯亮了，车子缓缓启动。
　　"怎么了？"陆凛风注意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沈沫收回目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只是看错了，她想。毕竟世界上相似的人那么多。
　　可是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那就是裴燃。
　　车子渐行渐远，沈沫却忍不住回头望去。那个身影依然站在橱窗前，在秋日的阳光里，真实得不容置疑。
　　一丝微小的希望在心中悄然升起，如同破晓时分的第一缕光，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