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教官 别来无恙》荔屿漫

22、暗涌

　　回到公寓，沈沫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书店外那个惊鸿一瞥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反复告诉自己那只是错觉，裴燃已经归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是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悄悄反驳：万一真的是他呢？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梦中，裴燃的身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每当她想要靠近，他就会消失不见。醒来时，枕边已是一片湿凉。
　　周一回到学校，沈沫努力让自己专注于工作。她批改着学生的作业，却总是心不在焉，笔尖在纸上停留许久，也写不出一个评语。
　　"穆老师？"
　　于冉的声音让她猛然回神。抬头看去，于冉正站在办公桌前，关切地望着她。
　　"你还好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沈沫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于冉点点头，将一份文件放在她桌上，"这是下个月英语演讲比赛的方案，你有空看看。"
　　沈沫接过文件，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操场上，新生正在上体育课，欢声笑语随风传来。曾几何时，那里还是军训的场地，裴燃挺拔的身影在烈日下格外醒目。
　　"对了，"于冉突然想起什么，"你听说了吗？裴教官好像调回本地了。"
　　沈沫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什么？"
　　"我也是刚听说的。"于冉压低声音，"好像是部队建制调整，他们整个单位都迁到城东的新驻地了。"
　　沈沫的心跳骤然加速。所以，那天在书店外看到的，真的是他？
　　"不过具体我也不清楚，"于冉补充道，"只是听说而已。"
　　整整一天，沈沫都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她不断地回想那个身影，越想越确定那就是裴燃。可是，他既然调回来了，为什么没有联系她？那天在书店，他看见她了吗？
　　放学后，沈沫鬼使神差地走向校门口的书店。夕阳西下，书店的橱窗在余晖中泛着温暖的光泽。她站在那天裴燃站过的位置，想象着他在这里翻阅书籍的模样。
　　"小姐，需要帮忙吗？"店员推门而出，友善地问道。
　　"不用，谢谢。"沈沫慌忙摇头，快步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心情复杂难言。一方面，她为裴燃可能就在这座城市而感到一丝隐秘的欢喜；另一方面，她又为这份欢喜感到愧疚和不安。
　　手机响起，是陆凛风发来的消息，约她一起吃晚饭。沈沫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最终回复道："抱歉，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她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心情。
　　公寓里安静得可怕。沈沫打开电视，让声音填满空荡的房间，自己则蜷缩在沙发里，望着窗外出神。
　　夜色渐深，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沈沫起身准备拉上窗帘，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楼下——一辆黑色的军用吉普正停在街角。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虽然距离很远，光线也很暗，但她认得那辆车。那是裴燃的车。
　　他就坐在驾驶座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明灭灭。他没有看向她的窗口，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沈沫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进窗帘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
　　他来了。他就在这里。
　　可是，他为什么不来见她？为什么要这样默默地守在楼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沈沫躲在窗帘后，透过缝隙观察着楼下的动静。裴燃始终没有下车，也没有离开。他就那样坐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发动引擎，吉普车缓缓驶离，消失在夜色中。
　　沈沫依然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这一夜，她彻底失眠了。裴燃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层层涟漪。那些她试图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尽数苏醒，汹涌澎湃。
　　第二天清晨，沈沫顶着黑眼圈来到学校。经过校门口时，她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吉普车。
　　一整天，她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讲课时会突然走神，批改作业时笔尖久久不动。她的心思早已飞到了那个身着军装的男人身上。
　　放学后，她故意绕远路回家，经过那家书店，经过他曾经停车的街角，却再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就在她失望地准备离开时，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沈沫犹豫着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
　　"沈沫。"
　　是裴燃。
　　她的手指猛地收紧，几乎握不住手机。
　　"我在你身后。"
　　沈沫缓缓转身。街对面，裴燃站在暮色中，军装笔挺，目光深邃。他握着手机，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