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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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凉皮最终还是没能当成早饭。
次日一早，辛宜春是被窗外的暴雨声吵醒的。雨点子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天色阴沉得跟傍晚似的。奶奶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熬粥，小小的屋子里弥漫着米香。
“醒了？这雨下得真大，早上就别骑车了，坐公交去吧。”奶奶端着碗稀饭走出来。
辛宜春应了一声，看了眼时间，比平时早了二十分钟。他快速洗漱完，坐下喝粥。阿梨跳上旁边的椅子，揣着爪子，眯眼看他。
“看我也没用，你不能喝。”辛宜春点了点它的脑门。
雨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辛宜春翻出把旧伞，伞骨有点锈了，撑开时嘎吱响。他背着书包，冲进了雨幕里。那盒没吃的凉皮被他留在了桌上，准备晚上回来解决。
公交站台挤满了学生，闹哄哄的。雨水顺着站台的顶棚边缘往下淌，形成一道水帘。辛宜春收了伞，挤在人群边缘，裤脚还是湿了一大片。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来了，人群一拥而上。辛宜春被人流裹挟着上了车，熟练地刷了学生卡，然后从校服口袋里掏出那副白色的耳机戴上。
舒缓的英文男声立刻在耳边流淌开来，隔绝了车厢里大部分的嘈杂。他抓着扶手，找了个相对宽松的位置站定，目光投向窗外不断向后掠过被雨水模糊的街景。
他微微仰着头，湿润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明明穿着和大家一样的校服，身处拥挤嘈杂的环境，却莫名有种抽离的安静感。
旁边有几个其他学校的女生偷偷看他，小声交头接耳，他只是专注地看着窗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车厢后部，靠窗的位置，何以书安静地坐着。他今天没坐家里的车。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那个戴着耳机的背影上，看着他被雨水微微打湿的柔软黑发，看着他随着车身晃动而轻轻起伏的肩线，看着他偶尔因为歌词而极轻微动一下的指尖。
何以书的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随即移开视线，也望向自己这边的窗外，只是窗玻璃上，隐约还能映出前方那人的一点轮廓。
……
雨一直下到下午才渐渐变小，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土腥味。
第三节是体育，因为场地湿滑，体育老师大手一挥，改成自由活动。大部分男生嗷嗷叫着冲去占篮球场了，辛宜春对这种容易出汗又容易发生肢体碰撞的运动敬而远之。他溜达着去了体育馆，跟早就约好的庄书禾她们打了会儿羽毛球。
运动开了，出了层薄汗，心情也舒畅不少。
……
晚自习。
数学卷子上的最后一道压轴题像座大山似的横在面前。辛宜春绞尽脑汁，草稿纸废了三张，还是没找到突破口。长时间的高度专注让他有点脱力，他摘下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神放空，瞳孔微微失焦，盯着头顶那盏吱呀作响的日光灯管，整个人处于一种脑子烧干后的呆滞状态。
白行简从他旁边经过，准备去上厕所，一扭头看见他这副样子，顿时乐了。他凑过来，压低声音，用气音在辛宜春耳边贱兮兮地说：“春儿，你这表情……跟被谁糟蹋了似的？”
辛宜春：“？？？”
南常青：“？”
白行简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地跑出了教室。
辛宜春这才慢慢消化完白行简的话，无语地撇了下嘴角，重新拿起笔，跟那道该死的数学题继续死磕。心里盘算着，明天要不要把白行简的篮球藏起来报复一下。
斜前方，何以书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了很久。
……
第不知道多少节晚自习。
辛宜春正埋头跟数学题死磕，忽然感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他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何以书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课桌旁边，手里拿着一张折叠的纸片。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和偶尔翻书的声音。何以书的到来吸引了不少若有若无的视线。
“物理李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何以书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和他的人一样，透着股疏离的冷感。他将那张纸片放在辛宜春摊开的卷子旁边，动作间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准确。
辛宜春愣了一下。
物理李老师？找他干嘛？他物理成绩虽然不算拔尖，但也稳定在中上，最近好像没犯什么事。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纸片上。那不是普通的便签纸，而是一种质地更硬挺的白色卡纸，边缘裁切得干净利落。上面打印着一行字：【高二三班辛宜春物理竞赛预报名表】。
打印的字体是标准的宋体，但在表格最下方，需要学生签名确认的地方，却已经签上了一个名字——何以书。
辛宜春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明白了。这不是李老师找他，而是何以书，作为物理课代表，在分发竞赛报名表。
周围有几个同学好奇地望过来。白行简也上完厕所回来了，看到这场面，挤眉弄眼地用口型对辛宜春说：“找茬的来了！”
辛宜春心里那点因为数学题和白行简玩笑话带来的烦躁，瞬间找到了出口。但他脸上没显露太多情绪，只是伸手拿起那张报名表，目光快速扫过，然后抬眼看向何以书，嘴角甚至还牵起一点他惯常的微笑，只是眼底没什么温度。
“何同学，”他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李老师是让你把表‘发’给我，还是让你‘通知’我必须去？”
何以书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表格是给有意向参加竞赛的同学。如果你没意向，可以当没看见。”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但潜台词谁都听得懂——没意向，就是你怂，你不行。
辛宜春捏着报名表的指尖微微用力。他知道何以书在用激将法。
物理竞赛耗时耗力，他本来确实没太大兴趣，有那时间他不如多做几套数学卷子，或者去打几场球。
但此刻，在何以书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下，他那点不服输的劲儿被彻底勾了起来。
他忽然笑了笑，不是刚才那种礼貌的假笑，而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甚至有些懒洋洋的味道。他身体向后靠了靠，目光从报名表上移到何以书的脸上。
“哦——”他拖长了调子，像是才反应过来，“原来何同学是来……邀请我一起参赛的？”
他这话说得轻巧，却瞬间把何以书放在了一个“主动邀请”的位置上，扭转了那种被通知、被挑衅的被动感。
何以书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看着辛宜春。
辛宜春也不再看他，低头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拔开笔帽，在那张报名表上，紧挨着“何以书”三个字的旁边，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字迹不像何以书那么冷硬，更显清隽洒脱。
写完后，他把报名表往何以书面前轻轻一推，抬起头，脸上还是那副懒洋洋的笑：“行了，签好了。还有别的事吗，何大学霸？”
他的态度坦荡得近乎嚣张，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没把对方的挑衅放在眼里。
何以书的视线在那并排的两个名字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抬起，对上辛宜春带着笑意的眼睛。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拿回了报名表，转身离开了。背影依旧挺直，看不出什么情绪。
直到何以书走回自己的座位，辛宜春才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轻轻“啧”了一声，低头继续看他的数学题，只是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拉了几下。
白行简凑过来，小声bb：“卧槽，春儿，刚！你居然应战了？物理竞赛那玩意儿是人搞的吗？”
辛宜春头也没抬：“闭嘴，做题。”
他心里有点烦。倒不是怕竞赛，就是觉得又被何以书那家伙牵着鼻子走了一步。这种感觉很不爽。
教室另一头，何以书将那张签了两个名字的报名表平整地夹进物理书里。
他翻开下一页习题，目光落在题目上，却许久没有动笔。
指尖在书页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接过表格时，不经意碰到对方指尖的微凉触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