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我不改口》枕边青灯梦

5、终于不动声色拿到联系方式啦！

　　房子这个大事定下来了，顾小满也没着急搬。
　　新的空房有两室一厅。其实他当时也有点犹豫，觉得一个人住有点儿大。
　　叶哥把钥匙塞给他，他想想也就接了。这个小区方便，安全，离公司也近。

　　床单和被套顾小满都在淘宝下单了。
　　也不知道啥时候养成的习惯，顾小满买东西一律三套以上。睡衣床单一买一年，要么全黑要么全灰，多一个颜色都嫌闹腾。

　　以前室友经常嘲笑他过的是苦行僧的生活。
　　“那哪儿能呢？我整天这大鱼大肉的。”顾小满不承认。
　　国外的室友哪儿知道顾小满以前是个生活多丰富，朋友多多的人呢。

　　回国之后，顾小满也打算保留能网购尽量不逛街，能自助尽量不见人的习惯。
　　这回国一个多月了，除了工作以外，他从没动过主动社交的念头。
　　游戏那就更不能玩了。自从出国他就再没碰过，广告推得再厉害，他一律不理。

　　一个人住说简单也简单，但锅碗瓢盆也得是像个过日子的样儿。厨房需要些餐具，卧室还要订床。这可就不能网购了。小满打算这周末去店里看看。

　　周六上午小满拿着钥匙去量新屋的尺寸。
　　天气很晴，太阳温暖的照着，阳光温柔得几乎像可以融化所有不适和陌生。顾小满拿着咖啡，从小区门口往自己那栋楼走。

　　保安师傅冲他笑笑：“新搬来的啊？”
　　“是的。还开始没搬呢。”他点点头，语气温和客气。
　　“你是3-7吧？有几个包裹在大门门卫那儿。看起来都挺沉。”
　　“是！谢谢。我一会儿完了就去搬。”顾小满又是一个标准的微笑。

　　他好像不太会很外放了——收敛、安静，却让人觉得踏实。给人感觉就是一个踏踏实实的工程师。平时开会出差，正装一穿也是领导范儿。

　　也可能是因为工程师这种工作，需要严谨，不出错。那就得沉静，稳定的个性才能做得好。
　　这么多年来，也说不清楚是这份工作塑造了现在的性格，还是那段感情让他变成这样。

　　电梯镜子里映出他淡淡的神情。白衬衫整洁、袖口折得利落，没多余的配饰，连鞋子都一尘不染。
　　搬家通常是脏乱的，他却显得干净利落。

　　钥匙转动，门锁咔哒一声。

　　门开那一刻，风轻轻从窗缝钻进来。
　　上次放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还在。顾小满在门口停了几秒，关门，换鞋。
　　阳光从闭着的窗帘射进来，柔和的投在橡木地板上。窗帘的颜色很熟悉，居然也是橡木地板。
　　这几年，他已经不那么容易被周围的东西影响情绪。
　　但是这些相似的装修，还是让他无可抑制的想起了从前。
　　顾小满闭了闭眼睛。

　　他从包里拿出卷尺，本子和笔，开始量尺寸。阻止自己继续沉溺下去。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习惯用纸质笔记本和钢笔。
　　曾经夏迪会笑他：“顾老，您这老派的装逼作风，真是让鄙人望而生畏啊。”
　　“你管咱们呢，我们小满就用。”王辉会一如既往的护着他帮他骂回去。

　　顾小满慢慢坐下，靠着墙，地板有点儿凉，他让额头贴在手臂上。
　　墙面的凉意透过衬衫，狠狠往神经里渗，像是提醒他：“别往回想了。”

　　他深深吸气，缓慢地吐出来，一分钟，两分钟，直到胸腔不再那么紧，他才重新直起身，继续量卧室的尺寸。

　　墙角到窗户边一米八，床只能横着摆。
　　衣柜的位置也决定了——最好是推拉门，不占空间。

　　本子上的字迹一如既往地端正、干净。
　　克制、有序，这倒还挺像他自己。

　　量到客厅时，日光角度变了，屋子亮得像新开的眼睛。
　　顾小满站在那光里，看着手里的笔，忽然有一点恍惚。

　　——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等他量完，已经快中午。
　　他收好笔记本，把卷尺塞回包里，出门前又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

　　锁上门，他从三楼走下去。
　　路过小区中庭时，一阵风吹过来，带着绿植的味道。他肩上的紧绷松了一些。
　　小区外的马路没了小区的树的遮挡，阳光很亮，，亮到他不得不眯了一下眼。
　　今天下午三点还得去公司开个会，所以才穿的衬衫。
　　顾小满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时间。

　　他顺路去了附近一家装修材料城，选了餐具、几个锅、刀具；
　　看上了一套原木色的床，但店家说需要定制尺寸。
　　顾小满便把自己上午量的尺寸报过去。
　　他没讲价，也没挑颜色。

　　店员笑道：“先生工作一定很忙吧？”

　　顾小满顿了下：“嗯？”

　　“都不废话跟我讲个价。”店员呵呵笑，是个脾气特别好的销售，“而且啊，一般周末的客人看到这么多床都挑花眼，你五分钟就搞定。”

　　顾小满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顾哥！”
　　“周远？”顾小满愣愣的回头，看到不远处朝他招手的周远。
　　“顾哥你怎么在这儿？”周远一路小跑着来到顾小满旁边。
　　“我正好顺路来这儿看看家具。”顾小满说。
　　“顾哥你住附近？”
　　“是，刚刚出小区看这里有个装修城就过来看看。”
　　“附近有个小区有几套房子的装修设计是我做的，今天过来和供应商对下材料和水电图。”周远自来熟道。
　　“哦，和我一样，周末还加班。”顾小满无奈的笑笑，指着自己的衬衫。
　　“需要我帮忙吗顾哥？我这边设计团队都在，帮你挑一下，顺便把整体配色也做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帮忙，顾小满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这话说得太轻巧。
　　轻巧到让顾小满有点跟不上。
　　按说他和周远也就草草见过两面，装修这么大的事情，麻烦别人不太好。

　　“没事，我买的东西不多。”他温和地拒绝。

　　周远“哦——”了一声，像是完全没把拒绝听进去似的，反倒顺着话头往前走：“那正好啊，你东西少，我帮起来也不费劲，双赢。”

　　顾小满：“双赢？”

　　周远转头看着他，笑得漫不经心：“你现在这状态，很容易被商家忽悠的。我帮你把把关。我也不白帮你忙，你帮我完成我的销售任务，怎样？”

　　“我什么状态？”顾小满抬眼。

　　“就是——”周远手一挥，像在形容一个虚无的气场，“那种刚回来、生活还没完全安顿下来、看谁都像好人的状态。人家说啥你都信。”

　　顾小满无辜道：“我没有啊。”

　　“你有。”周远笃定地点头，挺认真，“那你答应了？”

　　太顺风顺水，让他根本抓不到拒绝的缝。
　　周远这话一层一层铺下来，每一句都踩在“让人不好拒绝”的点上。

　　周远见他没回话，又补了一句：“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到时候请我喝杯咖啡就够了。”周远又拍了拍他的肩，动作自然得像他们认识了十年，“我就是顺手帮你。而且你一个人搬新家，本来就挺辛苦的，咱们互惠互利。”

　　“把尺寸给我，我帮你规划一下动线和家具尺寸，别买回去不合适。”
　　周远说得顺理成章，像是专业习惯。
　　中途顾小满都没来得及说上话，就这么被忽悠得报了家里地址。

　　我是挺容易被忽悠的，顾小满心里说。

　　顾小满从包里拿出记着尺寸的本子翻给他看。

　　周远接过去，低头看了几秒：“行，我回头给你做个简版设计图。”

　　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把你电话给我。”

　　顾小满怔了下。

　　“方便发图。”周远补充。

　　顾小满把号码念给他。
　　周远输进手机，按了拨号。

　　顾小满的兜里，手机振动了一下。

　　接通，又很快挂断。

　　周远抬着眼，看着他，很轻地笑：“这是我号码。”

　　不远处的销售小张跟经理八卦：“咱们公司最近业绩压力这么大了？周老板都开始亲自下场拉客了？”
　　“那边货柜整理了吗？你想得还挺多！”
　　“那我不是关心我们公司发展么？”小张一脸八卦。
　　“你自己去问周总呗。”经理诡秘一笑。

　　顾小满离开店的时候已经两点多。
　　赶去公司加班的路上接到爸妈的微信。
　　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爸妈，我明天晚上回来。”
　　他在群里简单回了。

　　晚上六点多，他加完班出来。
　　天已经黑了，风有一点冷。
　　他走出公司大门时，手机 vibrate 一下。

　　手机屏幕亮起。
　　陌生号码发来一串消息：
　　周远发来一张图。

　　“户型规划我先照着你上午量的做了个草稿，等你确定位面的家具我再帮你调整。”
　　“厨房那边我给你标了尺寸，你买灶具和消毒柜的时候留意一下。”
　　“浴室柜别买太深，不然你家门关不起来。”

　　文字后面是一张细致到毫厘不差的草图。

　　他敲了句：“谢谢。”

　　周远回得很快：

　　"别跟我客气顾哥，你也帮我完成了销售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