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像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蘑菇鲨手

17、第 17 章

　　出门买菜的两个人很快就回来了。
　　为了能让家里的两个孩子快速吃上饭，他们除了买菜，还买了一些成品，端上桌直接可以开吃的。
　　“这个，你们先拿去磨牙，留点肚子吃晚饭就好。”男人笑眯眯的将一袋子鸭货递了过来。
　　云夏之前没有尝试过吃这东西，毕竟他觉得自己挑嘴的程度应该不会喜欢这些。
　　“好的爸，有啥要我帮忙做的菜吗？”池秋白说着就站了起来，要去厨房帮忙。
　　结果被云爸爸摁了下去：“你坐着陪云夏就行，厨房小，转不开身子反而帮倒忙。”
　　池秋白被生生摁着又坐回了云夏身边。
　　云爸爸冲着池秋白点点头，然后伸手在云夏脑袋上摸了摸，跟摸小狗似的。然后才恋恋不舍去了厨房。
　　云夏脑袋上被摸过的热度还没有散去，他有些茫然地抬手，也摸了摸自己的头。
　　发丝柔软，很好摸。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看来自己和家人的关系并不是那种水火不容的僵硬。甚至从云夏已经模糊了印象的父母身上，他能感受到强烈的爱意。
　　那么自己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池秋白。池秋白正在盘子里挑哪个橘子看起来更甜一点，丝毫让人指望不上的样子。
　　比起去探讨池秋白是装傻还是真傻，在云夏这里已经不重要了。池秋白如果想跟他说关于病情的事情，应该不会瞒到今天。
　　看来就是其中还有隐情，不方便说。
　　云夏知道探索真相这件事儿并不急于一时。
　　更何况，云爸爸带回来的鸭脖云夏竟然真的还挺喜欢的。
　　是他自己意料之外的口感，甜甜辣辣的，不知不觉他已经啃了一小堆，骨头放在餐巾纸上，又堆在桌子上。
　　池秋白见状，默默叹了口气，装作很夸张的样子道：“我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天天在你后面给你擦屁股。旁边就是垃圾桶，非得在这儿堆一堆。”
　　他边说着边把云夏啃过的骨头都收拾了。
　　早在不知不觉间，云夏已经很依赖池秋白了，所以才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即便知道池秋白瞒着他，也愿意相信。
　　云家的饭菜做好的很快，荤素搭配，有甜有辣。云夏甚至看到了一盘爆炒的小龙虾。不出意外的，每一道菜都是云夏喜欢的。
　　云夏越发确定，之前的事情或许还有什么误会。这样的父母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这个我记得你还挺喜欢吃，特意给你炒的。”云爸爸颇为自豪。
　　云夏看着那盘小龙虾，脑子里瞬间涌进了一些记忆。
　　是谁在厨房里拿着鲜活的小龙虾一只一只的洗刷，让食材上一点泥沙污物都没有。
　　然后又有一个人出现，说道：“爸，下次可以直接买龙虾尾回来，速冻的那种，放点现成的调料炒一下就可以吃了。”
　　刷小龙虾的人没有回头，声音确实喜滋滋的：“你不懂，你妈对这些要求高，就点名要新鲜的。说是给你买的，必须要好一点的……”
　　从回忆中回来，云夏发现眼前的这盘小龙虾和记忆中略有不同。
　　按照端上来的时间看，它应该是半成品加工的。
　　或许就是按照云夏记忆里的那个方式做的。
　　他们和过去不太一样了。
　　云夏有些恍惚。
　　“怎么了？不太舒服吗？”池秋白见云夏举着个筷子半天没动，有些不安。
　　云爸爸也放下手里的碗筷，站起来就要走过来。
　　“没事没事。”云夏赶紧安慰道，“想起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发呆了。”
　　他扯了个谎。这个谎言很拙劣，但是池秋白没有拆穿他。因为云夏的发呆并非是病情导致的，池秋白就不会很担心。
　　云夏说完，为了表现自己当着没有事情，就举起筷子夹了一口面前的菜。
　　是炸虾球。
　　鲜香的，云夏很喜欢。
　　他一口一口嚼着虾球，目光就和对面的云妈妈对上了。
　　从坐下开始，她就安静地端着碗筷吃饭，没有说多余的话。即便是刚刚云夏的发呆，让另外两个人都觉得有些紧张了，她也只是投来担忧的目光，却没有多说什么。
　　云夏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她的不知所措。
　　“妈，这个是你做的吗？好吃。”云夏笑笑，又夹起了一个虾球。
　　云妈妈还在认真地吃着刚刚入口的东西，就在云夏以为她不会有回应时，突然听见她说：“是我做的……你喜欢就多吃些。”
　　云夏愣了一下。
　　并非是对方不想跟自己说话，而是因为刚刚嘴巴里有东西是吗？
　　云夏开始有点明白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会和家中有矛盾产生了。大抵是在一些生活的细节上。
　　这世间所有的溃败都是从细微之处开始的。
　　爱也不例外。
　　云夏恍惚地想起自己和池秋白吃饭的场景。他俩吃饭都算不上慢，也不快。就是一口一口吃着，会在吃饭的时候找个两人都喜欢的下饭视频，边吃边点评。
　　虽然吃饭的时候就着“赛博榨菜”下饭算不得什么健康的生活，但是云夏却觉得心情上很放松。
　　这一段时光是两个人一同度过的，有交流，又很轻松。所以哪怕它算不上很健康的习惯，云夏也不是很介意。
　　而云家在饭桌上的另一个不同，云夏也很快就感受到了。
　　一家人坐下没有十分钟，云爸爸放下了碗筷。
　　随后又过了五分钟，云妈妈也放下了碗筷。
　　这下轮到云夏尴尬了，他开始加速自己吃饭的进度。第一次觉得吃完碗里的饭是一件如此让人心急的事情。
　　“啪嗒。”池秋白突然也放下了碗。
　　云夏看了过去，嘴巴还没有停止咀嚼。
　　“这个刚刚我没吃到，云夏吃独食。我现在要补回来。”池秋白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之前云夏没有吃完的鸭脖。
　　这东西啃起来十分费时间，尤其是像池秋白这种一节一节地啃法。
　　不过这让云夏松了口气。
　　“小夏真是小气，吃独食。这分明就是两个人的量。”云爸爸笑着摇摇头。
　　云妈妈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对云夏道：“你慢慢吃饭，不急。别学你爸。”
　　云夏看着那个堪称优雅的女人，她其实吃的也不快，只是吃的很少。少到云夏觉得自己一顿的饭量抵得过她一天。
　　而这个优雅的女人，他的母亲，后知后觉自己的孩子吃饭时候的情绪不对。
　　虽然迟了些，但是云夏还是觉得很开心。
　　好像心中的空缺被弥补上了一些。
　　“好，我不急。”
　　“对对，别急。这个小龙虾你一个一个吃，饭桌上吃不完，我给你端客厅去，边看电视边吃。”云爸爸也意识到了，让两个孩子慢慢吃。
　　云夏和池秋白心中感动。可即便两个家长这样说，云夏也依旧是吃得比平日里快，池秋白啃鸭脖的速度也上来了。
　　这一顿饭吃完以后，云夏觉得自己的胃不是很舒服。
　　大概是吃得有些急了。
　　他垂下眼睛，试图理解过去的自己。
　　这样的环境里，有爱，但是也有压力。
　　或许过去的自己就是这样在矛盾中撕扯着，才会脑子出问题吧？
　　他如实想着。
　　吃过午饭，池秋白和云夏没在家中做太久便向两位家长告了别。
　　云家的两位家长挽留了一句，最后犟不过池秋白说急着回家还有活儿要干的借口，依依不舍地放了两人走。
　　“云夏，记得没事多回来看看。”云妈妈的语气像是命令，又像是挽留。
　　“好。”云夏应下了。
　　两人坐上了小车，齐齐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对视了一眼，一起笑了。
　　“这顿饭吃的，有些着急了是吧？”池秋白道，“我第一次来你家吃饭的事儿估计你已经忘了。我吃得太慢，大家都下了桌，咱爸问我‘这道菜吃不吃’，我说不吃，他就端走，我不吃什么他端走什么，最后桌子上就剩下我和我没啃完的肘子，我急得恨不得连骨头一起吞了。”
　　他说得好笑，但是云夏却觉得有些心酸。
　　原来之前的生活是这样的？他已经记不住了，无论是爱还是恨，都记不住了。
　　“那我没有给你解围吗？”云夏好奇。
　　“解围？你是第一个下桌的！五分钟就吃完了！”池秋白超不满地抗议着。
　　五分钟吃完一顿饭？云夏不敢想象，是自己吃得少，还是吃得快？
　　他摸了摸自己不太舒服的胃，心中有了答案。
　　脑子里记不住的东西，但是身体会记住。尤其是一些经年累月留下来的痕迹，比如，吃饭吃得快了，云夏就会胃痛。
　　这个毛病他之前在公司有一次也犯过，后来他就格外注意自己吃饭的速度。
　　本来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原来病因是再这里。
　　回去的路上，池秋白绕路开去了两个人都很喜欢吃的小馆子。那是个生意火爆的小店，即便是过年也没有休息，甚至人还挺多。
　　池秋白打包了一份菜，算是把晚饭也解决了。
　　这是新一年第一个假日最后的狂欢，两个人一同度过了这段时光。
　　至于苦痛而迷茫的过去，云夏已经不急着去寻找了。
　　记忆的松动让他隐约有感觉，那些他自愿或者非自愿忘记的东西，都会回来。
　　尤其是当时间恰到好处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