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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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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夏再次回到家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而比云夏脸色更难看的,是池秋白的脸色。他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
“累不累?先吃饭吧。”脸色臭的要死的池秋白还是比较在意云夏今天有没有吃饭的。
桌子上的菜系比较清淡,但搭配得十分有营养。云夏最近的食欲好的有些过分,但是吃的多了他又不舒服。所以池秋白只能变着花样给他做清淡又有营养的饭菜。
饭菜都是云夏喜欢的,云夏的表情倒是轻松了许多。
其实当他迈进家门的那一刻,心中的阴霾就已经放晴了许多。
做饭的是池秋白,云夏自然地接过了洗碗的工作。池秋白没让他沾手,等着云夏吃完的瞬间,就端着碗筷去了厨房。
流水声哗哗,池秋白看着跟进来的云夏,装作嫌弃道:“不要在这里捣乱,快出去。”
“陪陪你。毕竟今天你帮我干了活,放你一只小狗孤零零在这里呆着,多可怜。”云夏在他身边站着,笑着看着他。
“心情好了?耳朵也不难受了?”池秋白哼唧着问道。
“心情好了,耳朵也不难受了。”云夏的笑容淡了些,他现在听人讲话的音调依旧不太对劲。要说起来,就是从老式破旧的收音机,变成了偶尔不好使的收音机罢了。
医生给他开的药还要打上几天,很痛苦,不仅是输液的痛,更是坐在医院等待漫长的时间,还要顶着请假的压力。
云夏叹了口气。
“你那个工作,最近怎么回事?这么缺人?”池秋白有些不满。毕竟对于他而言,云夏的身体更重要。
云夏有前科,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池秋白会发疯的。
“嗯,最近人员调动很大。之前的负责人被换掉以后离职不干了,现在管理层隔三差五换负责人,画室的理念也一直在变动调整,孩子们上课的时间都在做改动。”云夏叹了口气。
他回来以后,甚至发现阿诗不见了。
他问了莫姗姗,莫姗姗的表情十分纠结,最后告诉云夏,阿诗和她的合伙人吵了起来,已经很多天没有出现了。
“也不知道阿诗是不是不干了。”莫姗姗的表情也又些落寞。
阿诗是老师们都很喜欢的一个领导,她懂得多,性格又好。会兼顾老师们的情绪和收益,也颇得孩子们的喜欢。
据说她以前是在大城市开画室的,而且开的很成功。正是因为有之前成功的经验,她才想着回自己的故乡也开一间类似的画室。
她找了儿时的玩伴,作为合伙人。
本来一切都好,但是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两个人的理念背道而驰。阿诗希望给孩子们带来的是充满艺术感、想象力和创作能力的童年,而合伙人的理念变成了收益的最大化。
好像两个人都没有错,但就是不再能继续合作下去了。
阿诗的离去,就像是一个信号。
莫姗姗说,好多老师也跟着提了离职。
虽然阿诗离开以后不会在本地再开一间画室了,但是随着她一同离去的依然大有人在。大家不是为了追随谁的脚步,只是单纯的觉得,一切不似最初的模样罢了。
对于商人而言,谈论感情是十分可笑的事情。
云夏觉得自己能够理解每一个人,只是看着这样收场的结果,他还是会生出一些不忍。
“云夏,我也要走了。大概这个月结束,我就离职了。”莫姗姗如是说道。
“啊……是已经找好了别的工作了吗?”云夏对眼前的莫姗姗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在除了之前关于齐年的话题之外,莫姗姗从来没有和云夏有过矛盾。甚至在工作上,莫姗姗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还没有别的工作,只是在这样的地方,呆着又些压抑。不想留,自然就走。”莫姗姗是个想得开的人,连分离都说的轻松。
云夏不由得又些羡慕她。
而这种惆怅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云夏接到通知,合伙人找他。
云夏垂下眼眸。
他在工作上从来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在授课上都是画室最受欢迎的老师,课程排的也满,要说有什么问题,就是这些时日因为生病而请假。
果然如云夏所料,这场谈话的核心就是云夏这几天请的假。
结果就是扣除了满勤,又格外扣了工资,话里话外提醒云夏,不严重的病就可以早早出院。甚至鼓励云夏带病过来上课。
云夏觉得荒谬。
这种沉重的心情回到家中,自然被池秋白看透。云夏也没有隐瞒,池秋白问了,他就把白天的事儿跟池秋白说了。
池秋白陷入了沉默。
“云夏,这个工作你做的开心吗?”池秋白思索了很久,才开口问道。
“以前是很开心的,上课也好,写课件也罢,都很开心。但是现在,画室里的氛围怪怪的,我说不上来开不开心。”云夏叹息着。
不只是氛围,更是因为在办公室里,云夏发现很多早期一起工作的同事,他们的工位上空空的。
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新的老师们也都保持着彼此沉默,仿佛多说一句话,下一个离职的就会是自己一样。
这个工作的薪水算不上优厚,毕竟只是课余的绘画课程,教的又是小孩子,所以大家的离去也没有不舍。
可云夏会舍不得。
这间课室是云夏亲手打扫出来,又布置好的。他从什么都不会,到现在可以教学,可以自己独立完成课件,可以获得小朋友们喜欢,其中种种他都付出了很多心血。
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
课件中的启发部分被修改,变作了老师上手操作。这样画面的最终呈现效果会更好看,但是那究竟是孩子的作品,还是老师的代笔?
云夏做的装饰被撤下,换做了宣传买课的广告。
分明还是那个画室,但是一切都又不一样了。
在回家之前,云夏想的只是可惜,但是池秋白的下一句话,却给他指了一条新的路:“如果不喜欢,可以离开,没有人要求过你一定要在一条路上走到黑,走到死。你可以有很多的尝试,做出很多的选择,你永远不急于一时。”
云夏抬头看向他。
这些话没有人跟云夏说过,甚至云夏觉得自己以前没失忆的时候也应该没有听过这些话。
只是他觉得,一切决定不应该这样草率。
他只能结结巴巴反驳池秋白:“不一样的……你的工作稳定,你也没有去做过其他工作。或许所有的工作都是这样痛苦的呢?”
池秋白并没有认同这个说法:“你的意思是,你要永远从事一个让自己痛苦的工作,永远不想着往外走出一步?这算什么?给自己画个圈,禁锢着自己,图什么呢?”
是啊,图什么呢?
云夏也不清楚。
他只是觉得稳定会让他安心。虽然这种稳定只是自欺欺人。
池秋白有一句话说错了,这不是一个圈,而是一个密封的盒子。云夏将自己关在其中,呼吸着里面的空气,直到空气耗尽,直到自己窒息。
云夏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他没有再对池秋白的话进行回答,只是呆呆地坐着。
池秋白怕自己吓到云夏,于是放柔了声音说道:“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没做过其他工作呢?在现在的工作以前,我也从事过很多行业啊。你甚至想不到,我还去当过主播呢。”
云夏的眼睛瞪圆了。
他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那种,穿得很轻薄透光,在镜头前展露自己的特殊主播。
池秋白大力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咬牙切齿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哦!不是擦边主播!”
“哦……”云夏的反应让池秋白觉得无力。
坏事了,这人怎么能把自己往那边想呢!
池秋白甚至又些后悔说这个了。
“那后来呢?觉得擦边主播不好播,所以换了工作?”云夏问道。
“都说了不是擦边主播……后来就考了这个岗位。虽然每天的事情都很繁琐,我大学也不是学这个的。但是工作上有前辈带着,也逐渐觉得这个工作很有意思。烦躁和劳累也有,但是不会让我感到痛苦。”池秋白已经不想和他纠结擦边主播的事情了。
“居然是自己考的。”这回轮到云夏惊讶了,“我一直以为这个岗位是你买的。”
池秋白更大力地揉了揉云夏的头发,以表达自己的不满:“你当我是有多厉害!不对,你当我是有多菜,连考试都考不过吗?”
云夏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倒是说明了一切。
池秋白感觉无力。
但是两个人因为之前云夏工作的话题而营造的压抑氛围倒是放松了不少。
池秋白对云夏道:“如果你觉的现在的生活让你感到痛苦,不应该压抑着它。你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压抑并不会自行消失,只会让你崩溃。所以,该跑路的时候就跑路,再怎么说,也有我养着你呢。”
他说的认真,云夏也听得认真。
只是云夏不会真的过上让池秋白养着自己的生活,他做不到。
但是离开让自己痛苦的环境……
云夏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现在还没有那个让他做出最终决定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