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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再醒来时,天光刺挠,林凯德头疼地像被套上了紧箍咒,起身又倒下,沉重地让他有些想反胃,只得不住地揉着太阳穴。赵延坐在酒店的沙发上摆弄手机,他抬眸看了眼床上起伏翻动的人,顺手给他倒了杯水。

      “帮忙把窗帘拉一下,谢谢。”
      “喝酒能让人变得礼貌?” 赵延接过他喝完的水杯,关了窗帘后倚靠在床的另一侧,好友申请动弹了下,系统自带的介绍语弹跳出来:你好,我是杨星铃。赵延‘腾’地坐起来给对方发了个“早安”

      杨星铃在图书馆犹豫着点下申请,几乎是同一时刻赵延同意接收,又给她发了个问候,杨星铃很想让他看看表,现在已经十点半,吃午饭也不为过,她忍着性子回复他:“午安。”
      赵延笑得更加乖张:“今天准备干嘛?”
      “跟你没关系。”
      “听唐绵说,你是计算机系的?”
      “怎么?不可以吗?”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杨星铃觉得这么主动,非奸即盗,但是她也不能恶意揣度,万一赵延真是好意呢?那会显得她很不知好歹,虽然她现在深受论文折磨,但是强烈的自尊心和面子工程让她高傲地说:“没有”

      赵延觉得自己有受虐倾向,杨星铃越是对他爱搭不理,越是觉得她很可爱,甚至控制不住地傻笑起来,林凯德起身将被子翻到他那边:“手机里有宝贝?”

      “啊?” 赵延止不住笑得将枕头丢给他:“手机里没有宝贝,手机里只有花呗,你丫说请我喝酒,结果你先晕了,账都是我结的,我都怀疑被你下套了。”

      “转你了” 林凯德跻着拖鞋,有些不稳地去了卫生间,赵延立马呲他:“你收起你这仨瓜两枣吧,虽然哥在创业,但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林凯德懒得理他,转身进了浴室。他背对着淋浴头,单手撑在浴室门的横杠上,出神地抹掉溅在手机屏幕上的水花,从相册里翻出那张从表白墙上保存下来的照片。

      昨天中午他就看到了动态,一头扎进评论里翻找有关于唐绵的踪迹,没人提起,他才暗暗松了口气。但还是窝闷地给赵延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喝酒,中途他去了一次洗手间,出来时,他听到几个女生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地放慢脚步,听她们在猜测和他同框的女生是谁?

      林凯德在话语的间隙重新打开了那条动态,他们的照片被置顶在一众评论里,她生得白皙,脸庞红润小巧。从前他专注看她的眉眼,和她含笑的羞怯,从没仔细端详过她侧脸的清纯淡雅,分手后,他好像也在怄气地没再主动联系过唐绵,她也在跟他较劲,见了面,权当他只是路人。

      许久没犯的烟瘾抓挠着他,去了走廊的窗户旁,点了一支烟。

      迷离的烟雾里,他的确不甘心,甚至想到唐绵不再属于自己,内心想要再次将她压在身下占有的邪恶念头侵蚀着麻木的心。他有那么一瞬在想:要不就这样承认吧,将不堪其扰的隐私泄露,极端成一场自私的殉情。她那么勇敢坚强,在这样猛烈的境地里,也许会破罐子破摔地别无选择地回到他身边,而自己也能顺势去跟宋晓白坦白然后解除婚约,一起对抗所有。

      可是这场吃人的风暴来势如何猛烈,他拿不定,他不敢拿唐绵的前途开玩笑,她这么努力地在考研。他回复的那条,也是在对自己的搁浅,他私心地认为他们之间不应该就这样结束。

      傍晚,林凯德在学校的健身房里跑步,赵延在一旁举着哑铃,突然问他圣诞节是几号?

      林凯德从跑步机上下来擦着汗,坐在一旁查看日历,圣诞节是24号,在考研的第二天。他突然很想给唐绵发条消息,哪怕只是为她加油,或者随便什么都可以。宋晓白的电话突然进来,问他的票买好没,她已经把家里装饰成了圣诞节的风格,也定好了寒假旅游行程。

      “没有,晚一点再说吧”
      “那你就是没有买票?”宋晓白情绪激动地不明就里:“往年的圣诞节你都有陪我过,今年到底怎么了?”
      “我这边有点事,挂了。”
      赵延在一旁举哑铃,心下已知:“你未婚妻催你回去过圣诞?”
      “嗯” 林凯德一脸狐疑地看着赵延:“你怎么知道?”
      “她来问我了。” 赵延把宋晓白的短信给林凯德看,问他该怎么回?
      “直接说你不知道。”
      “你就这样搪塞她没问题?”
      “所以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赵延放下哑铃,半弓身撑在双腿上,喘着粗气。等气顺过来,他喝了口水,又坐在了旁边的坐姿推肩训练器上,长气短吁调整好呼吸:“你连我都敷衍,信任崩塌了。”
      “还有更敷衍的你想听吗?”
      “啥?”
      “嗯”

      赵延反应过来,领会了他的意思,烦闷地笑道:“看来比敷衍还敷衍的,就是敷衍本身。”
      林凯德沉默坐在那处,点开唐绵的聊天框。

      唐绵那会正收到了杨星铃和兰洁妮发来的为她加油打气的信息,父母也打来视频,唐谦生还像小时候那样句句叮嘱她:不会做的难题放在最后,先把简单题做了,要仔细审题,要把信息都填好…唐绵耐心听他说完,母亲江彩岚又叮嘱她明早起来一定要吃早餐,中午也要吃好吃饱,不然没有力气答题。唐绵把这些话都听进去了,连连点头让二老早点休息,明天还要送初中的弟弟上早自习。

      室友也拉着她去食堂里简单地为她践行鼓励她,也算是元旦围炉的前奏。
      唐绵笑着举杯说:“我努力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蒋钱欣帮她改口:“别,你对得起自己就好,我们的看法还是其次。”
      刘施然也举杯:“对的,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在我们心里都很棒。”
      “你们两这么会说?” 林真笑着也端起杯子,侧身对唐绵说:“恭喜你,走完了这艰难一程,敬我们执拗又傻乎乎的唐绵,考研顺利。”
      “干杯”

      周围吃饭的同学被她们的情绪感染,有几桌也举杯同庆。考研前的临行一餐,没有高考的激昂,倾注的心血却不比高考少,尽是孤独辛苦后的灿烂生花。

      第二天宿管阿姨早早地起来为她们这群考研的人开了门。出了宿舍楼,有人钻进了昨天拼好的车里,天还是黑成一团,风刮得凶猛,去赶地铁赶公交的人稀散地点亮手机里的手电筒,相伴着到了食堂。

      再出来时,天已微亮,脚下的路有了形状,忽地大片剔透的白色雪花掉落在众人肩头,挂在头发末梢,风刮得更猛烈,结伴而行的人激动地拍下这场洁白,发在了朋友圈。

      唐绵惊谔地抬头,她之前不信学姐说的考研下雪定律,当雪花真实地落在她习惯性地摊开的手掌中时,她不自然地联想到这是上天在给她们设置的最后难关。

      这场近似风暴的瑞雪足足下了两天,他们在寒风里来回奔波,24号的下午从考场出来后,唐绵背着包,走在H大的商品街上,细细感受这里的别样风景。

      一袭清冷驼色大衣的男人伫立在商品街的尽头,风刺冷拂面,唐绵依稀能看到那人又清瘦许多,齐发垂眸遮额的颓然下,那双温润的含情目清冷不少。

      唐绵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林凯德一把拉住她的手,许是力道大了些,她一个趔狙,撞进了林凯德的怀里,再被他顺势裹进大衣里。

      林凯德身上好闻的木质香调像一张无形的网,唐绵开始有些昏沉,晕眩,有那么一瞬,她妥协了。

      过往路人有意无意地瞟向这对相拥的‘恋人’。空气中时时送来的寒风,凝聚到某一个点,唐绵忽地清醒过来,挣扎着想要将他推开。

      林凯德将她框得更紧,他的话语似在呢喃:“唐绵,这些天我很想你,你呢,你有想我吗?”

      唐绵难以否认她横冲直撞的心顷刻平稳落地,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安全感,可是她极力地让自己保持理性,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来:“没有。”

      林凯德被她推开,往后退了几步,他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淡墨蓝的阴沉天色里,唐绵觉得他的浅笑里,带着小心翼翼:“唐绵,你饿了吧?我定了餐厅,都是你喜欢吃的。我希望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聊聊。”
      “我知道你想聊什么,表白墙上的内容是我发的,” 她别过眼,轻笑了声:“我只是不想再有我这么傻的人,被你骗。”

      她听得出林凯德语气里的冷峻:“唐绵,我的人生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偏差,我既定轨道的一帆风顺是旁人对富家子弟的艳羡,可是只有我清楚地知道,这内里的无奈和妥协吞噬着一个人的鲜活,太久了,久到我以为爱,无关紧要。我为我一开始的莽撞向你道歉。”

      “莽撞?” 唐绵冷笑看他,她突然生出了矛盾的争斗:“你觉得那是个错误对吗?不,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是我误入了你的城。”
      “请问是你约的车吗?尾号是0908” 出租车司机摇下窗户,按了两下喇叭。

      “是我。” 唐绵头也不回地拉开车门,她看着手腕上的潘多拉樱花项链,寒风微蓝的傍晚时分,这种后知后觉的讽刺让她失神地笑了,她误触的这段禁忌的爱情何尝不是潘多拉式的偷尝禁果,滑稽又荒诞。

      唐绵在学校门口买了四杯奶茶和四种口味的提拉米苏带回了宿舍,她刚把这些放在她们的桌子上,林真就从床上抬起头来,迷迷糊糊地半趴在床的侧栏处,声音有些嘶哑:“你考完啦?”
      她嘘声道:“她们两还在睡觉吧?”

      林真重新躺了下去,没了声息。室内的空调融化掉她身上的寒意,痛快地洗了个澡后舒服地缩在被窝里,两天的过度用脑已经让她筋疲力尽,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但所幸不安的石头也终是落了地。

      醒来后,室友都躺在床上玩手机,唐绵看了眼手机,将近晚上八点,她艰难地坐起来开口问她们都吃饭没?
      林真忙招呼刘施然开灯:“赶紧下去把蛋糕吃了。”

      整个宿舍一瞬间被点亮,安静的假象氛围瞬间变得热闹,蒋钱欣撕开她的蛋糕包装,是芋泥蛋黄味,她忙凑到其他两人那边,林真是草莓,刘施然是芒果。不肖说,她俩将蛋糕切了几块,交换着堆到蒋钱欣的手上,也催她赶紧切着给她们分享一下。

      唐绵笑着指了指自己桌上的蛋糕:“我的是哈密瓜的,你们自己切,我再躺会。”
      三人齐哈哈感谢道:“唐绵,你就是我们的圣诞老人,谢谢你的甜点蛋糕。”
      唐绵诧异三人的默契,爽脆道:“不客气。”
      “题咋样啊,难不难?”蒋钱欣咂吧了下口味,吮吸着勺子关心道

      刘施然立刻叫停她:“考后讨论题目是大忌,高中老师坚持的论调,自有它的道理,你别问了。”
      “没事的。”唐绵放了首她最喜欢的英文歌,并未把它当成一种禁忌,慢悠悠道来:“英语一的确是有点难的,我当时差点没做完。”
      “那说明还是做完了。”林真塞了一大口,接了上句:“高中老师还说,只要写了就有分。”

      “所以你写了个答,数学老师给你分没?” 蒋钱欣含糊地笑着说起之前刷过的一个段子,一个学生发了一张大题写满了‘答’字的试卷图片,然后配文吐槽老师说话不算话,一分没给,评论区有人回他:“这是在考数学,不是在考语文。”

      她把这个段子在寝室群里分享过,林真记起了这个梗,乐得口不择言:“你满脑子怎么只有数学老师,你暗恋他?” 随即又延伸开来:“你们英语老师没说吗?只要作文答了也有分,我记得我们班那时候好多人糅合前面四篇阅读文章的精华拼凑出一篇作文。老师还给其中一篇打了9分,这什么概念你想想。”

      “你是真能想,这么大的年龄差,你觉得可能吗?”蒋钱欣转过头去,懒得搭理林真,刘施然接着话茬子说 “那说明那位同学太聪明了,太会抄了,同时也说明你们老师有点不负责啊,她自己都不熟悉甚至没看完前面四篇文章,所以让学生钻了空子。”

      “那个同学的确很聪明也很调皮” 林真陷入沉思:“其实也能理解,可能老师忙于各种杂七杂八的事,还来不及做那四篇,这纯属概率事件了,就发生过一次。”
      唐绵好奇后续:“那老师后来有发现吗?”
      “其实我们老师英语讲得很流利的,而且专业课知识也扎实,特别是她讲试卷的时候很认真很仔细的,随便一个印象联想,自然就查出了这个漏洞,反正从那以后,她回回都能揪出这些现拿现用的人。”

      唐绵又想起了林真之前面试的那个机构说三天之后给答复,已经过了这些天了,她提了一嘴问林真工作现在下落何处?

      “培训机构的寒假老师已经招满,她们主要找的也是明年开学后的代课老师,反正面试也通过了,想想过完年再来实习也不错,正好有时间沉淀沉淀,向我的高中英语老师学习做一个负责认真的学生引路人。” 林真构思这些蓝图时,她的眼里闪着光,安稳地说:“我跟主任老师加了微信,双方达成共识,明年一来就签就业合同。”

      蒋前欣又转了回来,眨巴眼看着林真:“不错啊,林同学,算是有了依靠了,毕业前赚一笔,毕业后不愁租房的杂七杂八费用了。”
      “得了,您别编排我了,到时候毕业了你们回老家都不用租房,直接赚纯工资,比我可强多了,我还得考虑生计。”

      蒋钱欣仰天长叹:“是打算回去,但是老家工作也没落实,不知道啃老会不会被我爸妈扫地出门。”
      刘施然走到她后面托起她的脑袋:“你家庭条件在我们四个里算好的了,而且你父母也挺开明的啊,每回打电话来嘘寒问暖,一会叫宝儿,一会儿叫闺女的,不要太幸福。”

      蒋钱欣坐直了身子,数落刘施然一番:“刘同学,虽然你从大一开始就领助学金,用国家贷款,但是你父母和蔼可亲,又把你生的这样聪明伶俐,你以后不要赚大钱哦,比我这种笨蛋啃老族强多了。”

      “停,打住” 林真实在觉得她俩今晚互捧的戏份浓度太高,直呼自己受不了:“做人能不能脚踏实地起来”
      林真指点蒋钱欣:“你啃老就安心啃,啃完了你还有脚趾头可以啃” ,又一本正经地看着刘施然:“你工作了就先好好还债,别听蒋钱欣跟你说的天花乱坠的,到时候助学贷款还不上只能去乞讨了不是?” 最后又对着唐绵说:“我们未来的大历史学家,记得考古的时候带点真的骷髅回来,我还没见过刚倒腾出来的。”

      唐绵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林真,你直接去写段子拍脱口秀好吧,我真服了,我看我们四个人里就数你最封建,谁说学历史就是去考古的?你是真能编。”

      蒋钱欣和刘施然等唐绵说完,忍不住上手一人拉扯一边,一起挠林真的咯吱窝,林真扭动求饶地笑得停不下来:“两位姐,求放过,求放过。”

      蒋钱欣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愤恨:“你丫的碎嘴子,我真不知道以后谁能治得住你。”
      刘施然也加了劲:“我也早看你不爽了。”

      两人没有住手的趋势,蒋钱欣抬头冲唐绵鬼魅一笑:“你下来啊,挠她脖子”
      唐绵搓搓手,又哈了口气,兴奋地说:“我穿个衣服,就下来。”

      她刚套上外套,口袋里的手机连环震动了起来,唐绵想着先趁着势头下床也捉弄林真一把,便没管,嬉了没两下,手机又开始在口袋震动起来,唐绵只得先暂缓了局势,平复心情地坐到位置上,她调皮地冲林真做了个鬼脸,又笑呵呵地看着停顿下来哑声的两人。接通那瞬,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着,她茫然地拿到眼前,一通来自英国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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