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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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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来。
我等等你。
这句话踩在吉他弹奏的轻音乐上,让人安心又舒适。
周淮序总能轻而易举猜中她的心事,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躺在床上,伸出手遮住白炽灯的光,却又忍不住分开一点缝隙去直视它。
忱舒眠翻了个身,关掉这抹灯光,捞起身边的玩偶紧抱在怀里,思绪渐渐出走,意识也随之沉沉地睡去。
周淮序伫立在阳台,手腕撑着透着凉意的围栏,回想今晚发生的事。他没想到忱舒眠会误解自己,指甲嵌进掌心纹路里,他深呼一口气。
这事过后没几天,便是跟秦淑的约定。
周淮序手指点着方向盘,转头便看见女生朝这边走来,她打着一把伞,伞面的阴影遮住半个身子,却难以抵挡太阳的炙热。
“我来晚了。”忱舒眠坐上车,系好安全带。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也刚到。”
周淮序发动车子,车内两人都不说话,鼻间萦绕着茉莉的清香,不约而同跟她身上的气味相撞。
忱舒眠侧睨了他几眼,似是在担忧待会说的话会不会又触到他雷区,惹恼了他。
她有点惊弓之鸟。
即使上次他并没有生气,可在她看来,他就是生气了。
“如果你打算这么一直沉默到我家,又回来的话,可不太好。”
周淮序轻言提醒。
她嗫嚅地解释:“我只是,怕说错话。”
“我们重逢三个月了,也还是朋友,说错话总比一直安静好吧。”
好像也有道理,她暗自扶额。
有点讨厌自己这副德行。
他说:“舒眠,就像过去。我想要一个总损我的你。”
心底泛起涟漪,她“嗯”了一身,声如蚊蚋,却在他心里震耳欲聋。
“那你损损我?”
忱舒眠诧异地扭头,他没在看她,唇上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她无声地吐槽了一句“神经病”,随后,看向窗外时眼尾上扬。
车子拐进别墅区,停进私家车库。
这个地方跟她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要真说有,便是院子里的花草,开得更鲜艳了。
忱舒眠跟在周淮序身后,亦步亦趋,他脚步蓦地停住。
后面的人脚尖猛地定在一个点上,给自己刹车。
然后,听见男人温柔的声线:“站我旁边行吗?”
她茫然地被抓住手腕,一股劲拉着她踉跄了几步,胸腔心跳声失衡,忱舒眠撇撇嘴。
秦淑今天遣走了厨房阿姨,系着围裙亲自下厨。
自从周桎鸣创业成功后,她很少再下厨,甚至是厨房都很少进,家里的阿姨总会解决伙食问题。
忱舒眠是她请来的“贵客”,为此公鸡打鸣时,她就去菜市场进购第一批新鲜的食材。
忙绿了一上午,满桌佳肴。
忱舒眠之前上学时,忱蕃夫妻二人总忙于学校的事情,那会外公他们还没来江城居住,伙食都是她自己解决。
直到某天下暴雨,秦淑来接周淮序时,目光扫到他旁边的女孩子。
当时她没带雨伞,蓝白校服被雨点浸湿,刘海黏在额角,但也不太狼狈。
秦淑见两人撑着一把伞,就想着一起接回去,别让孩子感冒了。
没想到两人聊得很来,她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女孩子。
推开门,香味肆意钻进鼻腔。
“舒眠来啦!还有一个菜就好了,快坐。”秦淑和蔼地朝她笑着,跟第一次见面一个样子。
周淮序帮她把包包挂在进门的一字架,她有点局促地咬着下唇死皮,肩膀忽然被温热的手掌握住,推着往餐厅去。
“你刚刚可答应我了啊,又不是第一次来,别紧张。”
鼻息打在她的耳骨,酥麻贯穿全身,毫无察觉地红了脸。
餐桌上,秦淑自然地给忱舒眠夹菜,在外人眼里,许会猜测这是一对婆媳。
周淮序坐在一旁,拿筷子的手抵在人中处,看着这个场景低头浅笑。
余光瞥到,忱舒眠无声地将手滑落桌下,用力掐了一把他的大腿,他吃痛的“嘶”了一声。
“吃饭就吃饭,干吗呢?”
“她掐我。”
他告状般地指了一下埋头吃饭的忱舒眠。
见小姑娘抬起纯净的眼眸,秦淑便当是周淮序胡闹,说了一嘴:“多大人了,还跟以前似的。”
周淮序来回看了一眼。
得,他是外人。
吃完饭后,周淮序被使唤去洗碗,秦淑悄无声息挪到他方才的位置,双手握住忱舒眠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拍。
“舒眠啊,你爸妈现在还是很忙吗?”
忱舒眠回答:“跟以前一样,没事,挺好的。”
秦淑抬手抚上她的右脸,欣慰地注视着,而后,转眼看了眼厨房那个背影,“舒眠,你跟阿姨说,你还喜不喜欢淮序?”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阿姨你知道我喜欢他?”
当年,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她眼里有个少年,只有他什么也不知道。
秦淑温和的笑了笑,说:“过来人看什么都透彻,阿姨看得出来,你是不是还喜欢淮序?”
忱舒眠将视线投向厨房,如果是之前,还没重逢的时候,她可能会坚决的说出“不喜欢他”,如今,命运使然,但她依旧是给不出什么清楚的答案。
因为她害怕这也是短暂的美好,害怕性格上的麻烦打扰他。
可就在那天晚上,他说的那番话,让她有点想修改答案了。
盯了厨房良久,她回答:“嗯,还喜欢。”
“你们刚刚聊什么了,这么开心?”
周淮序转过身子,面向她,步子往后退着走。
忱舒眠假装思考一番,还有点小傲娇,说:“这是我和阿姨的秘密。”
她心里觉得舒畅,连带着对他的情感,也有所改变。
“跟我没秘密,跟我妈有秘密?”他转回身,语气明显的不满,“那以后你来找她,别来找我。”
“我什么时候找过你吗?”
忱舒眠仔细想了想,好像每次都是某人找她啊。
此话一出,周淮序连着几天都没找过她,他突然的消失还真是让忱舒眠有点不太习惯。
她站在制作台前,手里不停打散着蛋液,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
禾简韵倏然冒出来,“你都打半小时鸡蛋了姐姐。”伸手强势夺走她手里“受罪”的蛋液。
忱舒眠无意识的发问:“你说周淮序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啊?都不来了。”
“你不对劲。”禾简韵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字眼,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你心不在焉就是因为他吧,有情况?”
忱舒眠下意识咽了咽唾沫,接连否认道:“没有,怎么会,我怎么可能想他。”找补着说:“他怎么说也是员工,罢工算怎么回事。”
说着立马逃离这个地方,蹿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禾简韵穷追不舍,出现在她眼前:“你绝对有问题。”
忱舒眠摇摇头更显心虚,不自在地瞟了禾简韵几眼,最后索性掰过她的脸,让她不再盯着自己看。
禾简韵翘起唇角,手搭上她的肩膀,“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想来,应该是那天晚上说没找过他,不开心了。
“那得罪了怎么办?”
“哄呗,投其所好,他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禾简韵说。
忱舒眠又问:“那他喜欢什么?”
禾简韵默默直起腰杆,“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事呢,这大少爷,他不马上生日了吗?到时候再说呗。”
周淮序的生日在月底27号,有点远。
如果到时候再说,那就是大半个月不跟他联系,按照他的性格怕是要把她架在火炉上烤。
她哆嗦了下身子。
可怕,太可怕了。
可还有什么法子呢,她根本不会追人。以前都是瞎来的。
忱舒眠一头栽进本子里,头顶好似有朵乌蒙蒙的云,正在下着暴雨。
自此,两人就跟冷战了一样,再也没见过。
原先忱舒眠是想着拖延几天思考一下,结果一拖就拖了几个星期,两人再次见面是在她家楼下。
入秋的江城还是燥热的,回家路上迎着风,她哼着小曲,突然猛地拧下刹车。
小区门口此时正停着辆奥迪,车灯开着,像把月亮嵌在上方。
长身倚着驾驶座的门,那人垂着眼,双手环抱着胸,隐在暗处。
看不清是谁,又好像知道是谁。
忱舒眠利索地踢下侧支架,摘下头盔,双手默默放在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步走上前。
那人好像察觉了有人在靠近,转过头的同时,听到来人的声音。
“周淮序?”她唤了一声。
男人情绪不高,扫了她一眼,冷冷地“嗯”了声,随后拉开车门,俯身从里面拿出一袋东西,关上车门递给她。
“什么?”她问。
“最近不是快中秋了吗,我妈让我给你送的月饼。”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熟悉的陌生人般。
忱舒眠试探着开口:“只是来完成任务吗?”
周淮序喉结滚动,阴翳下的瞳孔涌动着,几个星期没见面,这人也没来找过他,还这么淡定,有点生闷气。
忱舒眠见他依旧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瞄了几眼,迈出一小步想着溜走。
谁想,清冷的声音叫住了她:“忱舒眠。”
她脚下一顿,迅速收回腿。
耳边充斥孩童的吵闹,和保安发牢骚家常的声音,他的声音响起时,周遭像是开了消音。
“这么多天了,你也不来找我。”
“你是不是不会哄人?”
忱舒眠憋不出什么话,支支吾吾半天,有些泄气和无奈地垂下头。
周淮序上前一步,他身上的茉莉香闻着很舒服,抚平了她的心绪。
他俯下身子,同她平视。眼眸里倒影着月光,瞳仁宛如珍珠,像只乖顺的小狗。
“忱舒眠,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