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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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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忱舒眠从沙发上移开目光,慌乱地应了几声,抬起手捏几下耳骨,双颊爬上绯红。
“可以的老师,您安排就好了。”忱舒眠说,“至于,周淮序那边,我可以来说。”
忱舒眠将手机顺手放在台上,走到沙发旁,用手测测周淮序的额头。
退烧了。
她撑着膝盖打算去倒杯水,待会放茶几上就离开。
起身的同时,手腕传来的热感蔓延至忱舒眠的心脏。
她垂下眼,客厅的主灯方才被她调小了些亮度。周淮序勉强能睁开眼,声音是未褪去的鼻音,听起来像在撒娇:“要走了?”
心口好像有一片羽毛在挠,她点了点头。
周淮序说:“你刚刚跟叶老师通话我都听到了,我没意见。”
忱舒眠脸侧向他那边,眼珠子跟着睁大,“都,都听到了?”
那他睁开眼了吗?
她看向他的时候,他是否也在阴影下注视着她?
当时光线太暗,她难拿是或否。
周淮序提了提唇角,扯出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笑容,“干吗?你们说什么不该说的了吗?好像没有吧,我没听见呢。”
忱舒眠礼貌微笑,摇摇头。
周淮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手也随之松开,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手腕上的余温,而后蹲在他眼前,双臂环住小腿,小姑娘眼睛亮亮的。
“那你有什么高见吗?就是你觉得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吗?”
十年前的舞台,他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说:“照旧吧,你当时跳得很好。”
忱舒眠几乎快忘得一干二净了,被他这句话一提,几块碎片记忆拼接在一起,像走马观花似地在脑海二倍速播放着。
当时他们是以四手联弹和唱跳的方式呈现的舞台,周淮序突然翻过身子,有温度的眼睛看着她,祈求的语气:“我想听你唱几句蒲公英的约定。”
忱舒眠脑袋“嗡”的一下,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这一系列动作收进周淮序眼底。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喉结上下滚动,眼睫遮住瞳孔的异样,扯了扯被子似乎是在掩盖什么。
“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拉过勾的我相信。”忱舒眠抱着小腿,随着曲调摇晃。
周淮序就这么安静的听她唱,以前又或者是现在,大多时候她是听众。
彼时,高一三班始终没有给出一个节目,是偶然一次,教室后面的吉他被一个少年拿起,弹唱了一首《晴天》。
忱舒眠脚步停在教室外一米的位置,拨弄吉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她的心跳声也莫名提速,像是刚跑完八百米。
但不同的是,这个心跳名为悸动。
林殊迫不及待地拽着她进去,就想看看是哪位“歌神”在此演唱。
她脚步趔趄了一下,直愣愣被拉进去,眼神在空中与他交汇,就好像他知道下一秒进来的人是谁。
忱舒眠记得,他的眼尾上扬,是笑着的。后来林殊助了一把力,两人就凑成了一个组合,取名为“破釜忱周”。
从排练到上台,两人距离也拉近了不少,最后又得到了那两张合照。
在很多个瞬间,看向彼此的瞬间,都能捕捉到爱意,可惜,还是以错过收场。
忱舒眠默默低下头,心里想着:如果这次也能拍张拍立得就好了。
“你平时要看店,为什么要答应老师?”
其实按照忱禾员工的能力,她本不用耗心力和时间在上面,但她还是亲力亲为,偶尔偷懒。
“因为,不想让老师失望。”
还有就是。
想跟你再次同台。
周淮序笑出声,抽出一只手垫在脑后:“好,我们舒眠就是这么一个好姑娘。”
我们,舒眠。
他说的,我们。
“三楼有钢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腾出来给我们排练,你有意见吗?”
她无异议,有现成的就不用去外面,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周淮序休息了几天,身体恢复如初,走上三楼将那间房清扫下。
平时无聊空闲的时候,他就会使用这个房间,很干净,不过满地都是琴谱。
忱舒眠趁中午这个空闲时间会去他家练会,久而久之,周淮序开始提前做好饭菜等她。
他的厨艺算中等偏上,她不挑嘴,但吃得很少。
“多吃点,别像以前那样,只吃菜不吃肉。”
忱舒眠埋头扒拉碗里的饭,敷衍地应了几声。
有时候不太忙,禾简韵会让她不用回来,但排练用不着多少时间,需要练的大多是周淮序,他是四手联弹的关键,忱舒眠只是让歌曲完美的和弦。
所以导致二人多出了很多独处的时刻。
周淮序带着她一起去采购伙食,逛了一下午的商场,买了很多菜,估计未来几个星期都不愁。
忱舒眠一个人坐在沙发,视线不住往厨房瞟。
她摸起手机,对准厨房拍下一张照片,就像当时他站在自己面前忙碌时,朋友拍下的那张一样。
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里头还有件打底,袖口较大,随着动作而摆动,下身是一条阔腿牛仔裤。
厨房亮着一盏小灯,他的侧脸利落,不说话时面色冷峻得很,让人莫名发怵。
不眠不休:觉不觉得,像婚后?【图片】
禾呵呵:所以呢?不要我了呗,跟这个男人住。
不眠不休:八字没一撇,不要乱说。
禾呵呵:呵呵,陪他时间比我多,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你们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了忱女士,就差临门一脚了。
尾句她看得出神。
是啊,两人没确定关系。
现在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周淮序放好东西,伸出两指从一旁带出两瓶青提绿茶,递给她:“怎么了?禾简韵有事?”
“没有。”她盖过手机。
对于确认关系,她能通过这几个月的事情来感觉到,对面坐着的这个男人,心里有她,但又觉得难琢磨,感情不是说说而已。
忱舒眠清除一下脑子里的想法,正色道:“你上次是不是在抽烟?”
周淮序反应了一会,才知道她指的应该是生日那晚,当时他没回答那个问题。
“心情不好就抽。”
“你当时心情不好吗?”她追问。
闻言,周淮序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当时是想抽了。”
忱舒眠挤出一个“哦”,又说:“抽烟可以,但是还是要少抽,我看见你买碳酸饮料了,你也要少喝。”
短短一句话,却让周淮序不易察觉的恍了神。
之前在烧烤摊也是,小姑娘伸手挡在他眼前,说他不能喝。
她一直记得他不能喝碳酸饮料,记了十年。
周淮序倾身将手里的青提绿茶放在茶几,撑着沙发,移动到她身边,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忱舒眠下意识将手撑在身后。
“你在,管着我吗?”
她目光游离,眼睛闪烁的频率像风里摇曳的烛火,声音也有些颤抖的重复着没有。
“那为什么不敢看我?”周淮序的脸靠近了她一点,呼出的气息几乎是在她脸颊上挠痒。
小姑娘的耳垂透出粉红,旋即脸颊也渐渐起了一层红晕,头皮发麻,不敢扭头看他,怕他看出端倪。
“不逗你了,吃了饭再走,还是回去吃?”
忱舒眠像抓到稻草般,丢下一句“回去吃”就落荒而逃。
周淮序无奈地扶了扶额。
忱舒眠前脚刚走,后脚门又被打开。他站在楼梯口,抄着兜,等着那人进来。
“序,我碰到乜逾了。”
周淮序现在对这个名字敏感得很,蹙起眉听他细细道来。
说来也巧,许涧今天出门买礼物,一扭头就撞见她了。
起初还没认出,只是一阵熟悉,凝神细看,他一拍大腿喊了声她的名字。
乜逾回头跟他对上视线,两人聊了蛮多,许涧才知道乜逾喜欢过自己,但当他无意提起忱舒眠时,眼前的人手一顿,喉咙发涩,口水都难以咽下,脸上皮笑肉不笑。
“她说什么了?”
许涧长叹一口气,嗫嚅着说:“说了很多坏话。”
乜逾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去年年头的时候,找过忱舒眠和好,也顺利。
却就在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她的恶习还是没改,就在今年跟她又分手了一次。
“恶习?她看人的眼光果然差。”周淮序身子往后靠着沙发,语气冷冽。
许涧点头附和,又觉这话有点问题。
周淮序思忖一番,他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想说。
他也不会去刻意翻找过去,能做的,只有等待。
忱舒眠信任他便会跟他毫无保留的倾诉,这是她的为人。
他很清楚,也不曾动摇过。
许涧笑意愈发明显,撞了撞他的胳膊:“舒眠刚走,我看见了,今天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
周淮序嘲他表情不正经。
“如果不是我那波助攻,你能得到她的照顾吗?”
“那我谢谢你?”
许涧一副高大上地靠着沙发,二郎腿翘起,王的姿态摆了摆手。
忱舒眠洗完澡趴在床上,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回校表演,
她有点担忧,这是退学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回校,情绪不算太复杂,不过是心口堵得慌。
她无意瞥到桌上的□□熊,记忆在脑海“唰唰”翻过。
去年夏天,乜逾失恋,约她出去散心,两人停在石膏画摊子前,余晖的注视下将这个□□熊涂完。
它的左眼是忱舒眠上色时蘸错,而晕染出的黑色。
当时的她以为将遗失的美好找回,实际就是世界给她的第二次伤害。
忱舒眠一头埋进枕头里,小口小口地呼吸着,手机震动几下。
她摸索着接通,脑袋还栽在枕头里,直到对面出声,呼吸猛地一窒。
“接这么快?”男人声音噙着笑逗她。
她声音闷闷的,“刚好手机在旁边,就接了。”
“又不开心?不会是我晚上逗你,就生气了?”
忱舒眠立即否定,音量也随之提高一个度:“才不是!就是想到了一个人,有点不太开心。”
周淮序稍作沉默,小心试探地问:“是……乜逾吗?”
她心里不由一惊,“这你都知道?”
“许涧今天跟我说碰到她了。”周淮序自然没提坏话的事,怕给她伤口上撒盐。
“她有说什么吗?”
忱舒眠轻声询问,心也跟着发紧。
“说,希望你天天开心。”
“怎么可能,我们掰的时候还对我恶语相向呢。”
谎言被当事人轻易识破,也听出了她的哽咽。
“舒眠,难过的话,我们就不提她了,好不好?”
声音开的免提,头顶的白炽灯映在手机屏幕,忱舒眠垂眼便能看清红了眼眶的自己,她哭了。
“周淮序,”女生声线轻颤,“我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般差劲?”
“说真话吗?”
忱舒眠鼻音厚重得几乎挤压着她的声带,“嗯”字都像是拼命挤出来的。
“你从来都不差劲,因为我见过你最努力的时候,也见过你的喜怒哀乐,所以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在我心里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不知道你跟乜逾发生了什么,但我希望你能永远保持你原本的模样。”
听完他的话,忱舒眠不禁想起《小王子》里的话——
因为,她是我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