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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没过几天,文艺晚会如期而至。

      学校请的化妆师不多,忱舒眠坐在后台的化妆镜前,简单化了点就了事,不多占用一点时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即将登台,指尖不由攥起裙摆,呼吸略有些发颤。

      忱舒眠身穿一袭素白色轻薄纱质长裙,肩部有小袖设计,她的头发不算太长,年前剪过。
      头发垂散至肩胛骨,两绺头发用白色的蝴蝶结扣住,蝴蝶结下接着宽宽的飘带,衬得她温婉娴静。

      周淮序从另一侧走过来,手里还拿着节目单,“我们第一个,紧张吗?”

      忱舒眠伸着脖颈去看节目单,方才有点紧张,得知第一个后,紧张度蔓延至四肢百骸,声线止不住的微颤:“我要是跳错了会不会很糗......?”

      周淮序身子前倾,手掌撑着她的椅背轻声安抚:“这个舞蹈本来就是你自己编的,哪怕错了,也是对的。”
      说罢,轻拍忱舒眠的脑袋,唇角微微一笑。

      晚会开始,主持人走流程朗读了一大段文字后,邀请出第一组表演者。

      忱舒眠深呼几口气。
      舞台灯光“啪”地熄灭,全场陷入一片黑暗。

      琴声流出的同时,头顶光直射下来,姑娘身姿袅娜,光融进薄纱,镀一层细腻白光。
      脚尖轻盈地伸出,带动腰肢旋出一个圈,力度卡在前奏的每个重音。

      “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

      ……

      回到后台才得以喘息,眼前倏地出现瓶青提绿茶,眼神侧挪,麦色臂膀微微凸起淡青色的血管。
      忱舒眠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

      瓶盖轻松拧开,小幅度仰头时视线不住往旁边瞥。
      周淮序将外套退去,搭在另一只胳膊,此时正抬起下巴饮着那瓶绿色饮料,喉结滚动的弧度令偷看的人红了脸,躲开视线垂下头去。

      叶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是那么和蔼亲昵:“宝贝们,我们来拍张大合照怎么样?”

      忱舒眠站在一旁,仿佛从这群学生身上,看到了过去。

      叶秀跟以前的变化并不大,无非是眼尾的细碎纹路,还有时常挂着笑落下的法令纹,她算是当中教龄前五的老师。
      拍完大合照,叶秀轻捏着手里的拍立得,朝一侧走去,步子停在忱舒眠身前,晃着手里的设备:“舒眠,怕一张?”
      说罢,暗示似的给了忱舒眠一个眼神。

      后者没多想,以为是她们拍,漾出笑容:“当然可以啦老师。”
      “我说的是你们哦。”
      表情凝滞在面上,默不作声的周淮序此时张唇:“好啊,回去把这张跟十年前那张挂一起。”

      叶秀隔空点了下他,笑容像水中绽放的荷花。她摆正忱舒眠有些僵硬的身体,轻言放松。

      周淮序复刻了当年的那个微笑,不过这一次,他的头歪向她。

      晚会落幕,室外的天黑得透彻,看不见一丝星光。
      考虑到明天周五,校方允许今晚回家,连着周末放三天假。

      叶秀跟着几个学生,拉上忱舒眠和周淮序,定了个包间,晚饭过后,他们也就各回各家。

      送忱舒眠回去的路上,他扭头看了几次,小姑娘情绪似是低落,刚想启唇询问,就听到她说:“去街角那家酒吧。”

      周淮序蹙起眉头:“想喝酒?”
      “我有话想对你说,喝点酒,好说。”

      她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周淮序只是颔首,旋转着方向盘。

      晚餐回来,已经将近十二点,两人又转弯去了酒吧。
      忱舒眠是第一次,她从来没碰过酒,唯一一次碰,还是跟他有关。

      包间里,忱舒眠连续灌了自己几杯,她不胜酒力,仅仅几杯便能使她的意识模糊不清。
      胃部翻涌的不适感促使她缓了几秒。

      周淮序伸出手却只停在半空,旋即,攥成拳头收回,包间的门隔绝外界DJ的炸音,就这样静了半响。

      小姑娘滑坐到瓷砖,双臂环抱着小腿,声音几近沙哑:“你不是想知道,当年我跟乜逾发生了什么吗?我告诉你。”

      忱舒眠吸了吸鼻子,转过头看他,又收回目光。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想跟她成为朋友,像是一种宿命。军训后,没想到我真的跟她成为了朋友,可这只是开始。”
      周淮序喉间一紧,他没喝酒,却觉得眼前的人就像晨雾般,一触即消散。

      深蓝色的灯光宛如坠入深海,声音渐行渐远,脸颊早已被泪痕糊面。

      “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之前你在琴房救过我一次。”

      林荫道的树飘落马路,午间的校内学生稀少,只能看见三两个结伴。
      综合楼的琴房空无一人,少女无助的喊叫声回荡着。

      忱舒眠背靠白墙蹲坐,窗户关紧,雨滴啪啪敲击这个狭小的空间,她只套了件短袖,门外的穿堂风从底下钻入,冷得瑟缩了下。
      她的手机没电关机,只能靠身上的余温安抚自己。

      过了好一阵,都没等到人。

      琴房本就是留给需要的学生,下午有课程,大多都是中午和晚自习来。
      今天中午就像是提前在门口放了个“暂不开放”的立式黄牌,阻隔了来往的学生。

      忱舒眠眼神黯淡下来,扶着墙站起,坐在钢琴前。
      舒缓凄凉的钢琴曲宛如此刻的心情,她像一只孤鸟,被永远的困在了岛上。

      突然,门从外面拧开。忱舒眠怔了一瞬,闻声扭头,琴键压出几叠重音。

      周淮序喘着粗气,嘴里念着她的名字。
      这是他谈恋爱后,两人第一次交集,没想到竟是如此。

      “我当时就在想,怎么这么巧门关上了,后来才知道,是她故意为之,靠她那张脸和交际,给门外竖起一张禁止入内的红牌。”

      乜逾最开始跟忱舒眠交朋友,不过是拉近跟周淮序的距离,当时班里不止她一个人喜欢着他,可他们之间的距离胜过他人。

      “舒眠,你跟周淮序以前认识吗?”乜逾边递薯片边问,看似不经意。
      提到这个名字,忱舒眠的心登时失衡,佯装淡定说:“不认识啊,跟你们一样都是开学认识的。”

      她挤出一个不咸不淡的微笑:“我看你们那么熟还以为认识呢。”

      忱舒眠没说出自己暗恋的事,话题就这么尬住。

      后来她无意瞥见乜逾和周淮序的信息,以及乜逾主动“奉献”的聊天记录。
      内容是周淮序直言说讨厌自己,对她无感,诸如此类的话语,那会他跟书吟已经修成正果,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跟乜逾说这些。心脏被几根细针扎似的疼。

      “等等,”周淮序突然出声,紧急声明:“我没说过讨厌你,更没跟乜逾聊过天。”

      忱舒眠鼻腔翁声,发出疑惑的一声“啊”。

      “我真的没有,你确定那是我吗?”他摊摊手,解释的眼神不像假话。

      脑子里卡帧的画面,她想起当时会确认是周淮序是因为头像跟备注。
      周淮序失笑,轻弹她的额头:“为什么不跟我说?笨不笨?”

      酒精刺激着神经,她吃了瘪,眼泪簌簌而下,胡乱地擦着,转过身子,理直气也壮:“你当时都有女朋友了,难道我要跑去打扰你们吗?!”

      周淮序见她情绪激动,也不敢反驳,低声哄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赌气地鼓起腮帮子,闭着眼眉飞色舞,恶心涌上喉咙。

      周淮序觉察她要吐,将垃圾桶递到面前。

      忱舒眠本就不能过度饮酒,早些年肠胃不好,上次饮酒过头,连着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

      “不喝了行不行?”
      他腔调温柔,手顺着她的后背,似是在哄她回家休息。

      忱舒眠将呕吐物从喉咙倾泻出,昏沉沉地抱着垃圾桶倒在沙发,他说的话一句也没听到。

      周淮序眼疾手快,托住她的头,好让她有个支撑点。
      女生闭着眼,睫毛浓密细长,嘴唇微嘟起,身子打了个小嗝,眉头皱起又舒展开。

      垃圾桶“咚”的一声响亮,她抚上周淮序的手背,就这样握着。
      他顺势蹲下,上一次这么端凝她是十年前的某个傍晚。

      忱舒眠从小学习就慢吞吞的,消化知识需要很长时间,很难跟上脚步,为此她付出的时间也多,恒常熬到下半夜。
      她几近崩溃的看着眼前的数学题,眼角挂着哈欠留下的泪:“上帝怎么不赐给我一个好脑子。”

      “慢慢来,你只是有点噎着了。”

      噎着了?
      忱舒眠嗤笑一声:“你真会安慰人。”

      周淮序变戏法似地变出几包零食,少女眼睛倏然亮起光,困意一下消散,连带着烦恼。
      她撕开一点包装,抬眸瞅他脸色。

      周淮序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玩着笔,察觉到目光,指节停顿,“吃吧,再不吃我可就吃了。”

      后续渐渐没了声音,周淮序做完最后一道英语阅读理解,活动了下发酸的脖颈,抬起头发现对面的人趴在桌上熟睡。
      她面朝窗户,手里还握着笔,看样子是写着写着睡着的。

      双手撑在桌面,周淮序将头往左边歪。
      忱舒眠呼吸均匀,睫毛轻颤,像是有一阵子没好好睡觉,此时睡得很舒服,也很安心。

      周淮序抬起一只手支着脑袋,脸上笑意不减反增,由衷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情感由哪滋生。

      喜欢被埋在土里许久,却无人将它挖出,直到长出一株小花,他也只当是一株草。

      江城的冬天比其他地方晚半个月,夜晚的风凉凉的。忱舒眠背上披着一件西服外套,趴着像树懒酣酣大睡。

      周淮序微微偏头看她一眼,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舒眠,喜欢我应该是你那会最痛苦的事情了吧。”

      忱舒眠转了下头,朝向另一个方向。
      周淮序将她往上掂了掂,继续走,车子停在不远处,他刻意放慢脚步,想跟她多走一会。

      中控台的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奥迪驶进别墅区,停在私家车位。

      周淮序将她抱上三楼琴房旁边的客房,那间客房每年都会拾掇,所以很干净,无一点灰尘。
      刚放下,借着阳台撒入的月光,他扫到忱舒眠额角的细汗,眉心锁紧,手指捏起被褥,呼吸随之急促。

      周淮序坐在地板上,轻轻哼着歌,手安抚地拍她的手背。

      忱舒眠再次梦到了乜逾。

      她定定地站在雾里,陈舒眠伸出手想去触碰,却只扑住一团云雾。
      再次转身,曾经的一切重演了一遍。

      乜逾用剪子将那条亲手编织的手链剪断,抓在掌心,语气尖锐:“忱舒眠,你永远都是个小丑。”

      “你说对了,我一直都是假情假意,我没想到你把我看的这么重要。”

      忱舒眠脸颊濡湿,嘴唇微动,哽在喉间的异物纵使她无法出声。

      她静静地听乜逾数落了很久,忽然手腕被人牢牢握住,一股力量扯她到身后。
      来人逆着光回头,眼睛盈着的雾气瞬间咽下,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告诉她:“如果不想理,我们就大方的说,你只是个过客。”

      男生声线温柔,像清晨露珠滑落,滴进灰色乌云里,一下变得清澈许多。

      忱舒眠逐渐平稳呼吸,侧过身子。

      周淮序也舒一口气,站起又俯身,指腹来回摩挲她额角碎发。

      “晚安,忱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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