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溺》杳春生

17、Chapter17 教学

　　酒店的温泉区是半露天，小巧的池子掩映在翠竹和奇石之间，私密性极好。
　　温热的泉水包裹住身体，驱散疲惫和不适。
　　服务生送来简单的餐食，摆放在池边的矮几上，米布丁口感细腻顺滑，甜得恰到好处，还有各式各样的热带水果，切得精致，颜色鲜艳。
　　我叼起鲜红的草莓，汁水在口腔里迸开，甜得眯起眼。
　　看着旁边闭目养神的他，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冒出来，我凑过去，轻轻碰他的嘴唇，试图将半颗草莓渡过去。
　　他睁开眼，没接受我的投喂，反而伸手，一把扣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从水里带得贴近他。
　　水花四溅，我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和胸膛传来的热度，那点刚刚冒头的调皮劲儿瞬间蔫了。
　　“我……我错了……”
　　我小声讨饶，声音像蚊子哼哼。
　　他盯着我看几秒，最终只是无奈地勾了下嘴角，松开手，轻轻拍下我的后背。
　　“好好吃东西。”
　　我立刻缩回原来的位置，埋头对付那碗米布丁，再不敢造次。
　　晚上回到房间，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
　　不需要酒精的催化，也不需要言语的挑明，仅仅是眼神的交汇，空气里便再次弥漫开那种心照不宣的张力。
　　他的吻，他的触碰，比昨晚更多几分熟稔和不容抗拒的占有意味，却也奇异地带着让我想要落泪的温柔。
　　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烙印。
　　第二天早上，我们收拾行李，准备换到他比赛场地附近的另一家酒店。
　　他定的是套房，空间更大，视野开阔。
　　白天他一整天都在赛场踩点，熟悉环境
　　晚上他回来后，我懒得再出去，直接在酒店点当地特色的外卖，摊在客厅的茶几上，一边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一边分享着食物，偶尔碰下杯，喝点度数不高的起泡酒，气氛轻松。
　　夜里，他依旧抱着我睡。
　　周怀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黑暗中，我偷偷地在厚厚的羽绒被下，找到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指嵌进他的指缝里，十指相扣。
　　周怀的手很大，掌心有常年运动留下的薄茧，粗糙却异常温暖。
　　他没有挣脱，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收拢手指，将我的手更紧地包裹住。
　　第二天我在他整理装备的细碎声响里醒来，他背对着我，正蹲在一个打开的，看起来异常沉重的黑色硬壳箱前，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我看不懂的零件，护具和叠得棱角分明的作战服。
　　我拥着被子坐起身，还有些懵懂。
　　他听到动静，回过头，“吵醒你了？”
　　我摇摇头，看着满屋子散发着金属和橡胶冷硬气息的装备，感觉像是误入某个军事行动的临时指挥部。
　　周怀的面前摊开着一堆零件，他手指灵活地拿起这个，装上那个，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像是在进行某种精密的仪式，那些冰冷的金属物件在他手中仿佛被赋予生命。
　　他问我这两天无不无聊，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新鲜事物。
　　我在酒店确实待的有些没意思，就起床洗漱准备跟他一起出发。
　　周怀穿着一身深色的专业运动服，贴身的设计勾勒出宽肩窄腰和流畅的肌肉线条，和平日里休闲或正装的样子截然不同，带着股利落的，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到场地，我跟在周怀身后，保持着半步的距离，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鼻尖似乎又萦绕起那缕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混合着阳光晒过的干净味道。
　　他领我上二楼，来到水弹枪区域的接待处，工作人员直接带我们去更衣区。
　　我换上基础的迷彩服，出来时，他已经在等我，手里还拿着厚重的防护服。
　　“把这个穿上。”他把防护服递过来，看起来很笨重。
　　我接过后，有些笨拙地往身上套。
　　防护服确实很厚，我本身偏瘦，穿进去后更显得空荡荡的，动作都有些受限。
　　他看着我，眼底掠过笑意，打趣道：“像只小乌龟，还挺可爱。”
　　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轰地一下烧起来。
　　我有些羞恼，梗着脖子反驳：“谁是小乌龟！你等着，一会儿进去我把你打蒙！”
　　他闻言，嘴角的弧度加深些，没再说什么，只是走上前来。
　　我原本以为他只是看看，却没想到他直接伸出手，帮我整理起防护服的肩带和拉链。
　　他靠得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低垂的睫毛，和他专注神情下微微抿起的唇线。
　　整理好上身，他忽然蹲下去。
　　我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他轻轻按住小腿。
　　“别动。”
　　然后，他就那么单膝蹲在我面前，伸手帮我系紧护膝的搭扣。
　　他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带子间，动作熟练而轻柔。
　　我低着头，只能看到他浓密的黑发。
　　系好护膝，他站起身，神色如常，“走吧，去选枪。”
　　我晕乎乎地跟着他，大脑还有点空白。
　　枪械区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水弹枪。
　　他是耐心地给我介绍不同枪型的特点，后坐力、射程、重量，最后拿起把相对小巧轻便的，递给我：“试试这把，应该比较适合你。”
　　我接过来，确实不重，手感也很好。
　　进入场地，里面是模拟的巷战环境，有掩体，有废弃的房屋结构。
　　游戏开始前，他简单地给我讲了下规则和安全事项。
　　最初的几局，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低声指挥我走位。
　　“注意左边窗口。”
　　“靠墙。”
　　“跟着我，从这边绕过去。”
　　周怀带着我熟悉各种可以架枪的地点，告诉我如何利用掩体保护自己，如何判断敌人的位置。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在这种模拟对抗的环境里，有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学得很快，几乎是他说一遍，我就能立刻理解并执行。
　　看我悟性不错，上手迅速，他眼中闪过惊讶，随后便慢慢放开手。
　　“你自己试试看，按我刚才教你的来。”
　　得到解放的我，像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开始尝试独自行动。
　　运用他教的技巧，居然真的成功击中几个对手。
　　那种策略成功的快感和射击带来的刺激，混合在一起，让我玩得忘乎所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笑容。
　　中场休息时，我们靠在掩体后面喘气。
　　他拧开水递给我，看着我因为运动和兴奋而泛红的脸颊，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玩得不错啊。”他笑着说，“悟性很高，上手很快，大学生的脑子就是不一样。”
　　我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喝水，掩饰嘴角忍不住上扬的弧度。
　　心里却像炸开小朵烟花，噼里啪啦地响。
　　这种被认可，被夸奖的感觉，太好了。
　　“还行吧，”我故作谦虚，声音里却带着藏不住的雀跃，“主要是老师教得好。”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加速的心跳慢慢平复，身体残留着运动的疲惫和亢奋。
　　晚上我拽着周怀去吃小龙虾，那家店门脸不算大，但里面人气很旺，暖黄的灯光下，每张桌子都围坐着大快朵颐的食，空气里飘着的那种麻辣鲜香，勾的我刚进去就感到饥饿。
　　菜单递过来，红彤彤的一片，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看看想吃什么口味的？蒜蓉？麻辣？还是十三香？”
　　我眼睛盯着图片上油亮亮的小龙虾，几乎没犹豫：“麻辣！就要最辣的那种！”
　　他挑眉看了我一眼，嘴角有笑意：“行，那就麻辣。不过……”他手指在菜单上点了点，“要不要点盘菜？”
　　我正沉浸在即将到来的麻辣盛宴的想象里，闻言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刚点拍黄瓜了。”
　　他愣住，随即低笑出声来，是真正被逗乐，很放松的笑。
　　我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才反应过来。
　　他止住笑，但眼角的弧度还弯着，对候在一旁的服务生说：“好，听她的，拍黄瓜。再加份白灼菜心。”
　　这次轮到我忍不住笑了。
　　吃小龙虾还吃这么健康的菜，我歪着头看他：“还真是健康啊！”
　　他拿起桌上的茶水壶，慢条斯理地烫着碗筷，语气却带着理所当然的调侃：“总得有人吃点健康的，中和下你这无辣不欢的架势。”
　　就这么几句关于点菜，没什么营养的对话，让气氛变得异常轻松。
　　小龙虾很快上桌，红艳艳的大盆，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我戴上手套，跃跃欲试。
　　他却不急，先是给我倒杯酸梅汤。
　　我手笨，剥虾剥得狼狈，汁水差点溅到衣服上。
　　反观对面的周怀，手指灵活地一扭一拽，再一抽，整条完整的虾肉就出来了，很自然地放到我面前的碟子里。
　　我没说谢谢，觉得说后反而生分，只是夹起来，满足地塞进嘴里，麻辣鲜香瞬间在味蕾炸开。
　　“好吃！”我含糊不清地赞叹。
　　他剥了好几只，都堆在我碟子里，自己倒没怎么动。
　　有他负责剥虾，我吃得格外酣畅淋漓。
　　他放松地坐在我对面，听着我有些跳跃的，甚至略带幼稚的分享，嘴角始终带着抹很浅的，真实的弧度。
　　我不需要刻意找话题，也不需要担心自己说错什么。
　　就是很自然地在聊天，在分享。
　　有时候说到好笑的地方，我会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他也跟着笑。
　　拍黄瓜清脆爽口，正好解麻辣的油腻。
　　他点的白灼菜心，我也尝几根，清淡鲜甜，意外地好吃。
　　我们分享着食物，分享着轻松的时刻，心里没有任何复杂的思绪，单纯地觉得，今天一整天，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等我终于心满意足地摘下手套，面前已经堆起一座小小的虾壳山。
　　他看着我，抽出纸巾递过来。
　　吃完饭出来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城市的霓虹亮起，晚风一吹，带着深秋的凉意，冷得我忍不住打个哆嗦。
　　他侧头看我：“冷？”
　　“有点。”
　　“在里面等我会，我去把车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