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坐标》砚苏淮

66、吃醋

　　下周四下午，放学后，学生会组织的学科经验分享会在阶梯教室举行。

　　谢寻本来对这种活动没兴趣，但因为宋简要发言，他还是拉着林星野去捧场。

　　阶梯教室里坐了不少人，大多是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还有一些学生会的干部。张嘉诚作为组织者，正站在讲台边调试话筒。

　　宋简坐在第一排，面前摊着稿子，正低头看着。侧脸平静，看不出紧张。

　　谢寻和林星野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林星野小声嘀咕：“寻哥，你说简哥发言……会不会特别无聊？”

　　“闭嘴。”谢寻瞪他，“认真听。”

　　林星野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分享会开始。张嘉诚做了简短的开场白，然后请宋简上台。

　　宋简站起身，走上讲台。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清瘦的小臂。站在讲台上，身姿挺拔，眼神平静，自带一种清冷又强大的气场。

　　底下瞬间安静下来。不少女生眼睛都亮了。

　　宋简对着话筒，开始发言。声音不高，但清晰沉稳，带着惯常的冷静。他讲理科学习方法，讲思维习惯，讲如何高效利用时间。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激昂的情绪，只是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干货满满。

　　底下听得鸦雀无声。连林星野都忍不住感叹：“我靠，简哥……真牛逼。”

　　谢寻坐在后面，看着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宋简，心里那片骄傲，像海浪一样翻涌。

　　这是他的宋简。

　　优秀，耀眼，只属于他一个人。

　　发言结束，底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宋简微微颔首，走下讲台。

　　接下来是提问环节。有学妹举手，声音有点怯。“宋简学长，请问……你平时除了学习，还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宋简愣了一下，似乎没预料到这种问题。他沉默了几秒，才说：“……打球。看书。”

　　“那……学长有喜欢的人吗？”另一个女生大胆地问，引起一阵低低的哄笑。

　　宋简的眉头蹙起，眼神冷了下来。“……与学习无关的问题，不予回答。”

　　底下瞬间安静。那个女生讪讪地坐下，脸有点红。

　　张嘉诚赶紧打圆场，把话题拉回正轨。

　　提问环节结束后，分享会正式结束。学生们陆续离开。

　　谢寻和林星野走到前面，宋简正在收拾东西。

　　“简哥，牛逼！”林星野竖起大拇指。

　　宋简“嗯”了一声，没多说，只是看向谢寻。

　　“……怎么样？”他问，声音很低。

　　“特别好。”谢寻笑，眼睛亮晶晶的，“帅呆了。”

　　宋简的嘴角弯了一下，很浅。

　　张嘉诚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宋简，讲得非常好。辛苦了。”

　　“谢谢。”宋简点头，语气平淡。

　　“那个……”张嘉诚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谢寻和林星野，才说，“晚上学生会有个小聚会，庆祝分享会成功。你要不要……一起来？”

　　宋简眉头蹙起。“……不用了。”

　　“就几个学生会干部，吃个饭，聊聊天。”张嘉诚继续邀请，“你也算是这次活动的主角，不来不合适吧？”

　　宋简没说话，只是看向谢寻。

　　谢寻心里那点不爽，又冒了出来。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对宋简说：“你去吧。我跟林星野先回去。”

　　宋简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一起？”他问。

　　谢寻愣了一下。“……我？我又不是学生会的。”

　　“没关系。”张嘉诚接话，笑容依旧温和，“谢寻同学要是想来，也可以一起。”

　　话是这么说，但谢寻听出了里面的客套和……疏离。

　　他扯了扯嘴角。“算了，你们学生会内部聚会，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宋简的眉头蹙得更紧。

　　“那……我先走了。”谢寻拍了拍宋简的肩膀，“玩得开心。”

　　说完，他拉着林星野，转身就走。

　　林星野不明所以，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寻哥，怎么了？不等简哥了？”

　　“……等什么等。”谢寻语气不善，“人家有聚会，我们去干嘛？”

　　“可是……”

　　“闭嘴。”

　　林星野不敢说话了。

　　谢寻一路走得飞快，心里那股闷气，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知道自己不该生气。宋简是学生会的，参加聚会很正常。

　　但他就是不爽。

　　不爽张嘉诚那种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态度。

　　不爽宋简被邀请时，看向他的那个犹豫的眼神。

　　更不爽……自己像个外人一样，被排除在那个属于宋简的、光鲜亮丽的世界之外。

　　操。

　　谢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林星野看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寻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个屁。”谢寻嘴硬。

　　“就是吃醋了。”林星野肯定，“你看你那样，跟被抢了糖的小孩似的。”

　　“……滚。”

　　谢寻加快脚步，把林星野甩在后面。

　　他没回家，也没去别的地方，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乱逛。

　　走到体育馆后面的器材室时，他停下脚步。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很安静。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器材室里堆满了各种体育器材，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橡胶的味道。

　　他找了个角落，靠着墙坐下，闭上眼。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宋简在台上发言的样子，和张嘉诚邀请他时那副温和的笑容。

　　还有……宋简看向他时，那个犹豫的眼神。

　　像一根刺，扎在心里，不深，但疼。

　　不知过了多久，器材室的门被推开了。

　　谢寻睁开眼，看见宋简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身形挺拔，像一棵沉默的树。

　　“……你怎么来了？”谢寻问，声音有点哑。

　　宋简没说话，只是走进来，关上门。然后走到他面前，蹲下。

　　两人视线平齐。

　　“……生气了？”宋简问，声音很低。

　　“……没有。”谢寻别开脸。

　　宋简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回头。

　　“……说实话。”

　　谢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心里那根刺，忽然就软了。

　　“……有点。”谢寻老实承认。

　　“……为什么？”

　　“……不知道。”谢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就是……不爽。”

　　宋简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他忽然凑过来，吻住了他。

　　这个吻不像平时那样温柔，带着点凶狠，带着点惩罚的意味。谢寻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宋简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谢寻，”他低声说，声音沙哑，“你是傻子吗？”

　　“……你才傻。”谢寻回嘴，但没什么底气。

　　“……我跟他，只是同学。”宋简说，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学生会的事，是工作。仅此而已。”

　　“……哦。”

　　“……你，”宋简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才是我的。”

　　谢寻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看着宋简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是他从未见过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有点颤。

　　宋简又吻了下来。这次温柔了很多，像在安抚，像在确认。

　　谢寻闭上眼，回应着他。心里的那点闷气和不安，在这个吻里，慢慢消散。

　　只剩下满心的、汹涌的甜蜜。

　　吻了很久，宋简才松开他。两人都喘着气，脸颊泛红。

　　“……以后，”宋简看着他，眼神认真，“不许再为这种小事生气。”

　　“……哦。”

　　“……也不许再一个人躲起来。”

　　“……哦。”

　　“……要生气，就冲我发。”宋简说，声音低哑，“别憋着。”

　　谢寻看着他，看着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家伙，此刻却用这种近乎笨拙的方式，安抚他的情绪。

　　心里那片柔软，又漫了上来。

　　他笑了，凑过去，在宋简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知道了。”

　　宋简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嘴角也忍不住弯了一下。

　　“……傻子。”

　　他站起身，伸手把谢寻也拉起来。

　　“……走吧，回家。”

　　“……嗯。”

　　两人牵着手，走出器材室。夕阳正好，金色的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像一对刚刚吵完架、又和好的小情侣。

　　幼稚，却甜蜜。

　　回到别墅，张妈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看见他们手牵手进来，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笑着招呼他们吃饭。

　　晚饭后，两人回房间写作业。谢寻还是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偷看宋简。

　　宋简似乎察觉到了，放下笔，看向他。

　　“……还生气？”

　　“……没。”谢寻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那个聚会……你后来去了吗？”

　　“……没。”宋简说，“推了。”

　　“……为什么？”

　　宋简看着他，眼神平静。

　　“……因为你不在。”

　　谢寻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心里那片最后的不安，也烟消云散。

　　他凑过去，抱住宋简。

　　“……宋简，你真好。”

　　宋简回抱住他，下巴抵着他的发顶。

　　“……傻子。”

　　两人就这么抱着，谁也没说话。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和窗外隐约的虫鸣。

　　温暖，踏实。

　　像拥有了全世界。

　　谢寻知道，以后可能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时刻。他可能会因为宋简的优秀而骄傲，也可能会因为那些他无法参与的世界而吃醋。

　　但没关系。

　　因为宋简会用行动告诉他，他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因为他们的心，已经紧紧连在了一起。

　　再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