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坐标》砚苏淮

67、分不开

　　从器材室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染成一种温柔的橘粉色，云朵镶着金边。校园里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还在打扫卫生的学生。

　　谢寻和宋简并肩走着，手牵着手。指尖相扣，掌心温热。

　　谁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放学后的宁静。

　　走到校门口，谢寻停下脚步，看向宋简。

　　“……真不去那个聚会了？”

　　“……嗯。”宋简点头，语气平淡，“推了。”

　　“……张嘉诚没说什么？”

　　“……说了。”宋简说，“我说有事。”

　　“……什么事？”

　　宋简侧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无语。

　　“……陪你。”

　　谢寻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心里那片因为吃醋而残留的酸涩，瞬间被巨大的甜蜜冲散。

　　他凑过去，在宋简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奖励你的。”

　　宋简的耳根瞬间红了。他瞪了谢寻一眼，但没说什么，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两人继续往前走。没打车，也没叫张妈来接，就这么牵着手，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傍晚的风吹过来，带着秋天特有的凉意，和一点桂花的甜香。路边的梧桐树叶子开始泛黄，偶尔飘落几片，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宁城的秋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又温柔得不像话。

　　谢寻侧头看着宋简。夕阳的光落在他侧脸上，给他冷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暖色，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嘴角微微抿着，看起来比平时柔和很多。

　　真好看。

　　谢寻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心跳有点快。

　　“喂，”他开口，声音有点哑，“你今天……在台上，特别帅。”

　　宋简转过头，看向他，眼神平静。

　　“……嗯。”

　　“那些学妹……眼睛都看直了。”谢寻撇嘴，语气酸溜溜的。

　　宋简的嘴角弯了一下，很浅。

　　“……吃醋？”

　　“……有点。”谢寻老实承认。

　　“……傻子。”宋简说，但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你才傻。”谢寻回嘴，握紧了他的手，“以后……不许对别人笑。”

　　宋简挑眉。“……管得真宽。”

　　“就管。”谢寻理直气壮，“你是我男朋友，我不管谁管？”

　　宋简看着他亮晶晶的、带着点占有欲的眼睛，心里那片柔软，又漫了上来。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很低，“只对你笑。”

　　谢寻满意了，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一个街心公园，里面有不少散步的老人和玩耍的孩子。音乐声，欢笑声，混在一起，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谢寻拉着宋简走进去，找了个空着的长椅坐下。

　　“歇会儿？”他问。

　　“……嗯。”

　　两人并肩坐着，看着不远处一个正在学走路的小女孩。摇摇晃晃，像只笨拙的小鸭子，旁边的妈妈温柔地张开手臂护着。

　　“你小时候，”谢寻忽然开口，“也是这样吗？”

　　宋简愣了一下，没说话。

　　“……我小时候，”谢寻继续说，声音很轻，“我妈说，我学走路特别快。摔了也不哭，爬起来继续走。”

　　“……嗯。”

　　“你呢？”谢寻侧头看他，“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宋简沉默了很久，久到谢寻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极轻地开口。

　　“……不记得了。”

　　声音很淡，没什么情绪。但谢寻听出了里面那一丝极淡的、几乎听不出来的……茫然。

　　他心里一紧，握紧了宋简的手。

　　“……没事。”他说，“以后……我陪你创造新的记忆。”

　　宋简转过头，看向他。夕阳的光落进他眼睛里，映出一点暖色的光晕。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很低，但很清晰。

　　两人就这么坐着，看着公园里来来往往的人，感受着傍晚的微风。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路灯次第亮起。

　　“走吧。”宋简站起身。

　　“……嗯。”

　　两人走出公园，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夜晚的街道比白天安静了很多，车流稀疏，只有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谢寻看着对面闪烁的霓虹灯，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下个月我生日，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宋简侧头看他，眼神平静。

　　“……你想要什么？”

　　“我啊……”谢寻拉长了声音，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我想要……你陪我过一辈子。”

　　宋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耳根又红了。

　　“……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谢寻一脸无辜，“难道你不想？”

　　宋简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红灯变绿，他拉起谢寻的手，快步走过马路。

　　“……想。”过了马路，他才极轻地吐出这个字。

　　谢寻笑了，握紧他的手。

　　“……那就说定了。”

　　“……嗯。”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甜品店，橱窗里摆着各种精致的小蛋糕。谢寻眼睛亮了。

　　“想吃蛋糕。”

　　宋简看了一眼橱窗，又看了看谢寻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

　　“……嗯。”

　　两人走进去。店里很温馨，灯光柔和，空气里弥漫着奶油的甜香。谢寻挑了一个草莓蛋糕，宋简要了杯咖啡。

　　找位置坐下，谢寻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奶油香甜，草莓酸甜，好吃得他眯起眼睛。

　　“……好吃。”他含糊地说，又挖了一勺，递到宋简嘴边，“尝尝？”

　　宋简看了一眼那勺沾着奶油的蛋糕，眉头微蹙。

　　“……不吃甜的。”

　　“就一口。”谢寻坚持，“尝尝嘛。”

　　宋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张嘴，吃了那勺蛋糕。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他眉头蹙得更紧。

　　“……太甜了。”

　　“我觉得刚好。”谢寻笑，又挖了一勺自己吃，“你不懂欣赏。”

　　宋简没说话，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冲淡嘴里的甜味。

　　谢寻吃着蛋糕，看着他。灯光下，宋简的侧脸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很长，鼻梁挺直，嘴唇……因为沾了一点奶油，看起来……很诱人。

　　谢寻喉咙动了动，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帮你擦掉。”他低声说，声音有点哑。

　　宋简的身体瞬间僵住，耳根红得能滴血。他瞪着谢寻，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羞恼。

　　“……谢寻！”

　　“在呢。”谢寻笑，一脸无辜。

　　宋简拿他没办法，只能别开脸，不再看他。但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谢寻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心里那点得意，像烟花一样炸开。

　　真可爱。

　　他的宋简。

　　只会对他露出这副样子。

　　吃完蛋糕，两人继续往回走。夜色渐深，风也更凉了。

　　谢寻把外套拉链拉高，缩了缩脖子。

　　“……冷？”

　　“……有点。”

　　宋简停下脚步，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围在谢寻脖子上。动作很自然，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围巾还带着宋简的体温，和他身上那股很淡的、干净的气息。

　　谢寻心里一暖，笑了。

　　“……你不冷？”

　　“……不冷。”

　　“骗人。”谢寻说，抓住他的手，“手这么凉。”

　　宋简没说话，只是任由他握着。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慢慢往前走。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像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像一对……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的老夫老妻。

　　虽然他们才刚在一起不久。

　　但那种默契，那种温暖，那种踏实的感觉，却像是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走到别墅门口，谢寻停下脚步。

　　“我该回去了。”他说，“我妈昨天又打电话催了。”

　　宋简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恢复平静。

　　“……嗯。”

　　“明天见？”谢寻问。

　　“……嗯。”

　　谢寻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晚安，我的宋简。”

　　“……晚安。”

　　谢寻松开手，转身，快步跑出了庭院。

　　宋简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木头鲸鱼钥匙扣。

　　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心里，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温暖的，踏实的幸福感。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的人生，将和这个叫谢寻的家伙，紧紧绑在一起。

　　一起经历风雨，一起分享阳光，一起走过漫长岁月。

　　直到永远。

　　转身，走进别墅。张妈还在客厅等着，看见他回来，笑着问：“小寻走了？”

　　“……嗯。”

　　“那孩子……挺好的。”张妈轻声说，“活泼，开朗，对你……也好。”

　　宋简点了点头，没说话，但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些。

　　“……嗯。”

　　他知道。

　　谢寻很好。

　　好到……让他冰冷的世界，重新有了温度。

　　好到……让他孤独的人生，重新有了意义。

　　好到……让他愿意付出一切，去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