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修复师的专属总裁》林寻

26、番外：墨墨的“新软氏记”

　　十六岁的墨墨站在小院的修复台前，指尖捏着爷爷传下来的狼毫笔——笔杆上的“软”字被岁月磨得温润，笔尖那根标志性的断毛还在，只是他用了十年，毛躁感里多了点自己的力道。他面前铺着的，是爷爷当年未完成的《楚辞》残本，纸页泛黄，虫蛀的洞眼像星星，右下角留着爷爷淡赭石色的半朵梅花，旁边空着的位置，等着他补完。

　　院外的糖炒栗子香飘进来时，陆时衍拎着熟悉的白瓷罐走进来，罐身“衍软”二字依旧亮闪闪，只是罐底多了圈小小的梅花纹——是墨墨去年给补刻的。“墨墨，先歇会儿，刚炒的栗子，还热乎着。”他把罐子放在修复台旁，目光落在残本上，“爷爷这残本，你修了快一个月了吧？”

　　墨墨头也不抬，手腕轻转，笔尖在补纸上晕开淡墨：“还差最后一笔补色。当年爷爷修到‘沅有芷兮澧有兰’，墨色没调好，就停了，我得按他笔记里的‘草木墨’配方来，不能差一分。”他说着，从旁边的小盒里拿出点晒干的梅瓣——是陈默师兄新造的“双梅纸”原料，磨成粉加在墨里，能让墨色带着淡淡的梅香，“这是我试的第三批墨，前两批要么梅香太淡，要么墨色太沉，这次刚好。”

　　林软端着杯姜茶走过来，手里拿着爷爷的《软氏修复秘录》，扉页上贴着墨墨六岁时画的歪梅花，旁边是现在的梅花标记——花瓣依旧带毛躁，却比小时候规整，花芯用的是淡赭石加银粉，是他自己琢磨的“新软氏色”。“你爷爷笔记里写‘草木墨需随季节调’，现在是深秋，梅瓣要晒得更干，你加的比例对吗？”

　　墨墨点头，拿起秘录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他补的批注：“秋梅瓣磨粉，加墨三分，比春瓣香沉，更合《楚辞》的‘兰香’意。”他抬头笑，眼里的光像极了当年的林软，“妈，我试过了，用秋梅墨补色，和爷爷的原墨能融在一起，就像他当年接着修一样。”

　　正说着，苏晓抱着厚厚的“软氏技法新册”过来了——封面是墨墨画的三朵梅花，一朵爷爷的，一朵妈妈的，一朵自己的，旁边写着“守正出新，软氏三代”。“墨墨，你上次说的‘梅香纸防潮法’，我帮你记进新册了，还加了你的补色笔记，小徒弟们都吵着要学。”

　　墨墨接过册子，翻到自己写的那页，指尖拂过“梅香纸+艾草灰，防潮率提升三成”的字迹，忽然想起六岁时，苏晓师姐教他认纸的模样：“师姐，下周的匠心课，我想带小徒弟们修这本《楚辞》的复刻本，让他们看看爷爷的墨色。”

　　“好啊，”苏晓笑着点头，“陈默都帮你准备好复刻纸了，还是你要的‘双梅纸’，加了今年的新梅瓣。”

　　说话间，陈默拎着一沓桑皮纸走进来，纸页上飘着淡淡的梅香：“墨墨，你要的纸来了！这次的纤维密度，比上次又细了点，补你这残本刚好。”他凑过来看残本，眼里满是赞叹，“你这补色，比林老师当年修《寒江图》还稳，爷爷要是看到，肯定高兴。”

　　墨墨放下笔，拿起一张双梅纸，对着光看：“师兄，你这纸加了松烟墨的细粉吧？纸色更沉，配《楚辞》的古风正好。”

　　陈默愣了一下，笑着点头：“被你看出来了！你说要‘墨纸相融’，我就试了点松烟粉，没想到你一眼就识破了。”

　　墨墨低头，继续给残本补色。笔尖落在“兰”字的最后一笔，他忽然想起六岁时，妈妈握着他的手画梅花的模样——那时候他总画歪花瓣，妈妈说“墨墨的梅花有墨墨的样子”。现在他的补色，也不是完全复制爷爷的墨色，而是加了自己对“兰香”的理解，淡墨里藏着梅香，像小院的梅树，守着根，也发着新枝。

　　补完最后一笔，墨墨松了口气，把笔放在笔洗里。残本上，爷爷的半朵梅花和他的半朵梅花拼在一起，淡赭石色和梅香墨色相融，像跨越三十年的对话。他拿起笔，在残本右下角画了朵完整的梅花——花瓣边缘带着爷爷的毛躁，花芯却是他自己的“淡银赭石色”，旁边写着“软氏墨墨补”，字迹清秀，带着点少年人的力道。

　　陆时衍剥了颗栗子递到他嘴边：“完成了？这梅花画得，比你爸当年强多了。”

　　墨墨张嘴接住，甜香在嘴里散开，忽然想起小时候画坏梅花就掉眼泪的自己：“爸，我小时候总觉得，修古籍就是要和爷爷画得一模一样，现在才懂，妈说的‘传承不是复制’是什么意思。”

　　林软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手里拿着爷爷的旧笔记：“你爷爷当年也说，‘软氏技法，守的是心，不是笔’。你这梅香墨、双梅纸，都是自己的东西，这才是真的传下去了。”

　　夕阳落下来时，墨墨把修好的《楚辞》残本放进檀木盒——盒子是他用爷爷留下的旧木料做的，盒盖刻着三朵相依的梅花，分别写着“爷”“妈”“墨”。他抱着盒子，和爸妈坐在梅树下，看着小院里的小徒弟们学剪梅花，苏晓在教他们认纸，陈默在煮杨桃藤汁，李然师兄还在剪大大的梅花剪纸，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又不一样。

　　“妈，明年我想在基金开个‘少年修复班’，”墨墨忽然说，“教像我小时候一样喜欢古籍的小朋友，用爷爷的方法修简单的残本，也教他们做梅香纸、画软氏标记。”

　　林软笑着点头，陆时衍把剥好的栗子放进他手里：“好啊，爸爸帮你找木料，做迷你修复台，就像你小时候用的那样。”

　　墨墨看着手里的栗子，又看向修复室里的《软氏修复秘录》——扉页上，六岁的歪梅花和十六岁的新梅花靠在一起，像时光的印章。他知道，自己不仅接过了爷爷的笔，接过了妈妈的匠心，更要接过“软氏”这两个字的温度——不是守着旧纸，而是带着新的理解，让梅香、墨香、栗子香，在更多人的心里，开成属于自己的“软氏花”。

　　晚风卷起梅树的新叶，沙沙作响，像爷爷的声音，像妈妈的叮嘱，像所有关于传承的温柔——墨墨的“新软氏记”，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