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的暗恋法则》益盒烤奶

20、对不起，陈玉竹

　　这顿饭吃到中间时温长卿想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着静静的看着陈玉竹。
　　陈玉竹看似很平静但泛白的指节暴露出了此刻他的不平静。
　　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两个人的碗里都还剩下一大半的粥都无法下咽。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耳边反复回响着陈玉竹那几句话。
　　“初中你说讨厌我，再也不想见到我的那次。”
　　“你红着眼睛，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跟我绝交的那次。”
　　“还有你和李絮影在一起，笑着跟我说你们很幸福的那次。”
　　温长卿努力回想，却只能记起自己当时愤怒委屈或者沉浸在所谓“恋情”中的面孔，而陈玉竹当时是什么表情？
　　他说了些什么？
　　做了什么？
　　自己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他只知道，在自己那些张扬的不管不顾的“宣战”和“决裂”背后，居然是陈玉竹哭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知道李絮影是个渣男要强烈千百倍。
　　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懊悔还有无措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的复杂情绪，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那些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究竟对眼前这个人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而他，竟然迟钝到今天，在对方承受着丧母之痛在陈玉竹最脆弱的时候，才窥见这冰山一角。
　　陈玉竹站起身把碗碟收拾好，温长卿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只能看着陈玉竹收拾好一切后坐在地毯上，拿着刚刚那本《时间简史》静静的看着，但是一页纸张都没翻开过。
　　温长卿抿了抿唇，站起身走过去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地毯上，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的陪着他。
　　或许现在说什么都不对，或许现在只有陪伴能补偿。
　　陈玉竹没有抬头，看着《时间简史》中的那张他们小时候的照片。
　　温长卿忽然有些难过，后悔自己当时的那些举动。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当初为什么要绝交他已经忘记了。
　　明明小时候给他出头的陈玉竹。
　　在他闯祸时帮他瞒住家里一切事情的是陈玉竹。
　　在他没钱了，想买氢气球时毫不犹豫掏出零用钱给他把喜欢的气球全部买下来的是陈玉竹。
　　而他在做了那么多“坏事”后陈玉竹依旧没有离开他，而是依旧像沉默的影子一般。
　　不会主动邀功，不会主动把他替温长卿做的各种事情说出来，不会主动的说。
　　陈玉竹只是像影子一样，追寻着太阳，即使太阳当时吝啬到可能不肯把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陈玉竹……”
　　温长卿选择了打破这寂静的一切。
　　陈玉竹睫毛颤了颤没有抬头，温长卿也没在意而是继续开口：“陈玉竹，”温长卿艰难的沉默了一会继续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从温长卿的嘴里吐出，曾经的他嚣张跋扈从来不会选择道歉，就算真的是他做错他也会选择倒打一耙让别人主动选择认错。
　　温长卿说完后甚至不敢去看陈玉竹的表情和动作，害怕看见那些类似于“厌恶”或者“麻烦”的表情。
　　他也知道一句简单的对不起根本不能解决什么，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不能抵消陈玉竹这么多年来因为自己的各种各样的不爽而对他的区别对待。
　　但是这句“对不起”不说出口难受的将会是温长卿。
　　陈玉竹翻动书页的动作顿了顿，或者说只是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指节。
　　温长卿吸了吸鼻子“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
　　温长卿哽住了那句“我不知道你会因为我的这些举动而哭”这句话他说不出口。
　　仿佛说出来就是再次的戳向陈玉竹的伤心处。
　　温长卿选择换一种说法，带着鼻音：“我……我不知道我当时的那些举动和做法会让你这么难过，我简直是……”
　　后面那句“混蛋”温长卿没有能说的出口。
　　陈玉竹动了。
　　他抬手轻轻的擦掉了温长卿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泪珠：“都过去了。”
　　温长卿听见这句话猛的抬头眼神错愕的看着他，想摇头，想说怎么可能过去。
　　如果换做是他温长卿绝对会闹一辈子这些事，为什么陈玉竹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的那行恶行轻拿轻放。
　　陈玉竹没有继续盯着温长卿的眼睛而是视线又看向了那张泛黄的属于他们两个小时候的照片，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与释怀：“你不用道歉。”
　　温长卿摇摇头：“不……不对的，不是这样的，我做了……”
　　陈玉竹终于抬头看向温长卿那带着慌乱和无措的眼睛。
　　温长卿看不懂陈玉竹眼中的那些情绪，好像有悲伤又有温柔，更多的是他不明白的近乎认命的纵容？
　　“温长卿，”陈玉竹叫了他的全名，声音带着少年人变声期的低沉但很清晰，“你不需要为了过去的事情道歉。”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透过温长卿看到了更久远的过去，语气带着看透所有的平静：“你只是……做了当时认为对的事情，绝对那样做能报复我这个“死对头”的事情而已，而我……”
　　陈玉竹又停顿了一会，移开目光，视线却没有聚焦继续用平静无波的语气：“而我当时也做了我认为对的事而已。”
　　那些选择是我做出来的。
　　自然那些伤害也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
　　所以，温长卿你不必道歉。
　　陈玉竹未尽的话语温长卿听出来了，温长卿张了张嘴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
　　酸涩疼痛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嘴巴像被黏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玉竹的“不怪罪”比任何指责都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他看着陈玉竹重新低下头将拿张泛黄的照片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的态度从书页中拿出来，手指轻轻地摸了摸照片上两个紧紧相依的小身影最后指尖停留在了笑的见牙不见眼当时换牙期掉了一颗牙的温长卿脸上。
　　陈玉竹的眼神温柔而哀伤。
　　温长卿忽然懂了，陈玉竹要的不是温长卿的愧疚与补偿，而是陪伴。
　　像小时候那样，不分彼此、毫无芥蒂的陪伴。
　　是那个会牵着他的手，会黏糊糊喊他“小竹哥哥”，会理所当然分享他所有零用钱去买氢气球的温长卿，重新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