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改写命运的志愿书 ...
-
气氛凝重的高考志愿填报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死党大刘挥舞着几张打印好的志愿填报参考，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沈淮的教室，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年轻人特有的兴奋。
“澈哥！澈哥！快，最后定稿了，给兄弟把把关！咱们不是说好了报一个城市吗？以你这变态的分数，国内顶尖大学的计算机系随便你挑啊！到时候咱兄弟俩联手，说不定能弄出个改变世界的玩意儿！想想就带劲！”
沈淮没有去看那张承载着无数家庭希望和个人命运的纸张。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好友，但那平静之下，是一种大刘从未见过的、仿佛一夜之间被强行注入的沉重与决绝。
“大刘，”他看着远处城市的轮廓，声音平静，“我决定了，报考消防救援学院。”
大刘正畅想着大学生活，闻言愣了一下，欢快的气氛瞬间冻结。
“啊？你说啥？”大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啥学院？消防？听都没听过，咋听起来像个职业中专一样呢？”
沈淮转过身，正面看着好友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冰凌坠地：“消防救援学院。这是我的第一志愿，也是唯一志愿。”
大刘表情慢慢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愕：“唯一？唯一志愿？沈澈！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以你的分数，清北华五都随便挑！你去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学校？你疯了？！”
“我很清醒。”
“清醒个屁！”大刘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你看看你！你是沈澈！是我们学校的编程神话！你的未来应该在实验室，在硅谷，在改变世界！不是在火场里扛水枪，不是在洪水里捞人！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你这是在浪费你的天赋！是在暴殄天物！你连体育课一千米跑都喘得像条狗！引体向上及格过吗？啊？！你都没有水枪沉呢吧！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脸涨得通红。”
“我不是在开玩笑。”沈淮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但那种雷打不动的坚定，让大刘感到一阵心慌。
“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啊？”大刘冲到沈淮面前，几乎要抓住他的衣领，“就因为你看多了宣传片，觉得消防员穿着制服很帅？很英雄？我告诉你，那都是玩命的活儿！”
沈淮任由他摇晃，眼神却没有任何动摇：“大刘，代码和算法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也到不了某些需要血肉之躯去守护的地方。”
“什么地方？啊？！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地方，非得让你放弃一切去当消防员？”大刘几乎是在咆哮，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和不解，“你连名字都改了！就为了这个？你到底被什么东西蛊惑了？啊？！”
沈淮沉默着，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他无法向大刘描述那个深夜的震撼，无法分享那个名叫“漫长的告白”的女人的故事，以及那份沉重到让他无法呼吸的等待。那是一个他必须独自背负、无法与人言说的秘密，是他所有不合理行为的唯一注解。
大刘的咆哮声还在教室里回荡，“你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就要放弃你的天赋，放弃大好前途？值得吗？你告诉我，值得吗？！”
“值得。”沈淮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却斩钉截铁，重若千钧。
没有激烈的争吵，只有一种深刻的、令人无力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大刘看着好友眼中那种陌生的、近乎偏执的光芒，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他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摔门而去，留下满室的狼藉和一片冰冷的死寂。
房间里，沈淮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听着大刘愤怒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他缓缓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为各自前程奔波的人群。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在任何一个理智的旁观者看来，都是不可理喻的、自毁前程的疯狂行为。但他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有些东西，一旦看见了，就无法再假装视而不见。有些重量，一旦感受到了，就无法再心安理得地转过身去。
